孫悟空聽了童子這話,笑得前仰後合,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豬八戒見狀,好奇地問:“哥呀,你笑啥呢?”孫悟空邊笑邊說:“都說老孫我會耍些鬼把戲,沒想到這小道童比我還能吹牛!”
唐僧接著問童子:“你們師父在哪裏呢?”童子回答道:“我們家師父接到元始天尊的請帖,去上清天的彌羅宮聽‘混元道果’的講座了,現在不在道觀裏。” 孫悟空一聽,忍不住大聲嗬斥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童!連人都認不清,就在這兒瞎扯,淨說些沒影的大話!
那彌羅宮裏都是些大羅金仙,哪有你師父這樣的太乙天仙能去的份兒?還請你這小毛孩去講什麽道!” 唐僧見孫悟空發起怒來,擔心童子頂嘴,雙方爭執起來惹出禍端,趕忙說道:“悟空,別再爭吵了。咱們既然都進來了,這時候又出去,顯得咱們不懂人情世故。
俗話說得好:‘鷺鷥不吃鷺鷥肉’,大家都是修行之人,何必為難人家。他師父既然不在,咱們也別打擾他們了。悟空,你去山門前把馬放好。沙僧,你留下來看守行李。
讓八戒解開包袱,取些米糧出來,借他們的鍋灶做頓飯吃。等臨走的時候,給他們留幾文錢當柴禾錢就行了。大家各幹各的事兒,讓我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就走。” 於是,他們三人聽了唐僧的話,各自按照吩咐去做事了。
明月和清風看著師徒四人各忙各事,忍不住在一旁暗自稱讚起來:“這和尚真是不一般!確實像是西方的聖僧下凡,修行的本心絲毫未改。師父讓我們接待唐僧,還特意交代要把人參果拿給他吃,以此來表達往日的情誼,又叮囑我們要防備他手下的人吵鬧。你看那三個人,長相凶惡,性格又魯莽。
還好咱們師父有先見之明,把他們調開了。要是他們還在跟前,這人 參果恐怕就不能給唐僧單獨享用了。” 清風接著對明月說:“兄弟,咱們還不確定這和尚是不是師父真正的故人呢。要不上去問問,可別弄錯了。” 於是,兩個童子又走上前去,恭敬地問道:“請問老師,您可是從大唐出發,前往西天取經的唐三藏法師?” 唐僧趕忙回禮,說道:“貧僧正是。仙童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呢?”
童子回答道:“我們師父臨走前,特意吩咐我們要遠遠迎接您。沒想到您來得這麽快,我們沒能及時迎接,實在抱歉。老師請先坐下,我們這就去準備茶水。” 唐僧連忙推辭:“不敢當。” 這時,明月趕忙轉身回到自己房間,端來一杯香氣撲鼻的茶,獻給唐僧。唐僧喝完茶後,清風說道:“兄弟,咱們可不能違背師父的命令,趕緊去拿果子吧。”
兩個童子告別了唐僧,一同回到房間,一個拿起金擊子,另一個端起丹盤,還特意用綠色手帕墊在盤底,然後徑直走向人參果園。到了果園,清風手腳麻利地爬上樹,用金擊子輕輕敲打著人參果;明月則在樹下,手捧著丹盤等待著接果子。不一會兒,就敲下了兩個果子,穩穩地落在盤中。
兩人捧著果子,匆匆來到前殿,向唐僧獻上,說道:“唐師父,我們五莊觀地處偏僻,山鄉荒涼,實在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招待您,這兩枚本地特產的果子,就權當給您解解渴。” 唐僧一看,嚇得渾身哆嗦,連忙往後退了三尺遠,說道:“哎呀呀!這可使不得!
今年年景還算不錯,收成也挺好的,怎麽這道觀裏竟做出吃人這般殘忍之事?這分明是出生還不到三天的小孩子,怎麽能拿來給我解渴呢?”清風心裏暗自嘀咕:“這和尚整天在世俗的口舌紛爭、是非漩渦裏打轉,已經變得肉眼凡胎,根本認不出我們仙家的奇異寶貝。”
明月趕忙上前解釋道:“老師,這東西叫做‘人參果’,吃一個沒關係的。”唐僧大聲說道:“胡說!胡說!一個孩子從父母懷胎開始,不知要經曆多少艱難痛苦,才生下來不到三天,怎麽能把他當成果子呢?”清風著急地說:“這真的是從樹上結出來的。”唐僧還是不信,連連擺手:“亂說!亂說!
樹上怎麽可能結出人來?快拿開,這種事可做不得呀!” 那兩個童子,見唐僧千推萬阻,說什麽也不肯吃,沒辦法,隻好端著盤子,回到自己房間。要說這人參果也著實奇怪,不能放太久,如果放的時間長了,就會變得僵硬,沒法吃了。回到房中,兩人一人拿起一個果子,坐在床邊,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嘿!還真有這麽回事兒呢!那道觀裏道童的房間,和廚房僅僅一牆之隔。這邊道童輕聲說話,那邊廚房也能聽得清清楚楚。八戒正在廚房裏做飯,一開始聽到道童說要去拿金擊子、端丹盤,就留上了心。後來又聽到他們說唐僧不認識人參果,道童就拿著果子回房自己吃了,八戒忍不住口水直流,心裏想著:“要是能嚐一個該多好啊!”
可他自己身子又笨又重,行動不方便,沒辦法自己去弄,隻好等著孫悟空回來,跟他商量商量。 這時候,八戒在鍋灶前,哪還有心思燒火,時不時就伸長脖子,探出頭去張望。沒過多久,孫悟空把馬牽了回來,拴在槐樹上,就徑直往後院走。八戒一見,忙不迭地伸手使勁兒招呼:“這邊來!這邊來!”孫悟空轉過身,走到廚房門口,問道:“呆子,你叫嚷啥呢?是不是飯不夠吃啦?先讓師父吃飽,咱們到前麵大點兒的人家再去化些吃的。”
八戒趕忙說:“你進來,不是飯的事兒。這觀裏有個寶貝,你知道不?”孫悟空問:“什麽寶貝?”八戒笑著說:“跟你說吧,說了估計你也沒見過;就算拿給你,你也不一定認得。”
孫悟空一聽,哼了一聲:“你這呆子,還敢笑話你孫爺爺。你孫爺爺五百年前四處訪仙求道的時候,海角天涯都走遍了,還有什麽沒見過的?”八戒說:“哥呀,人參果你見過嗎?”孫悟空一聽,驚訝道:“這個還真沒見過。不過倒是常聽人說,人參果就是草還丹,人吃了能延年益壽。
現在哪兒有這東西啊?” 八戒興奮地說:“他們這兒就有啊!那童子拿了兩個給師父吃,師父不認識,還以為是剛出生不到三天的小孩,沒敢吃。那倆童子也太不懂事兒了——師父既然不吃,就該讓咱們吃啊,他們居然瞞著咱們,自己在隔壁房間,一人一個,吃得那叫一個香,饞得我口水止不住地流。
你說,怎麽才能弄一個嚐嚐鮮呢?我尋思你身手靈活,要不你去他們園子裏偷幾個來,咋樣?”孫悟空一聽,滿不在乎地說:“這有啥難的。
你孫爺爺去,保證手到擒來。”說完,轉身就著急往前走。 八戒趕忙一把拉住他,叮囑道:“哥呀,我聽他們在房裏說,要用金擊子去打果子呢。你可得小心行事,千萬別把風聲給走漏了。”孫悟空不耐煩地說:“知道啦,知道啦!”
隻見大聖施展了一個隱身法術,身形一閃,便悄悄溜進了道童的房間。進去一看,原來那兩個道童吃完果子後,已經到正殿去和唐僧說話了,房間裏空無一人。行者在房間裏四處打量,想找找看哪個是金擊子。找了一圈,隻見窗欞上掛著一條赤金打造的物件:大約有二尺來長,指頭般粗細,底部是個像蒜疙瘩一樣的頭子,上頭還有個眼兒,係著一根綠絨繩。行者心想:“想必這就是他們說的金擊子了。”
於是,他取下金擊子,走出道房,徑直往後院走去。 來到後院,推開兩扇門,抬頭一看,哇!竟是一座美輪美奐的花園! 隻見花園裏朱紅色的欄杆、華美的門檻,曲折的石階環繞著一座座玲瓏的假山。嬌豔的奇花與明媚的陽光爭奇鬥豔,翠綠的竹子與湛藍的天空比美競翠。流杯亭外,一灣綠柳如煙如霧,仿佛輕輕搖曳著的綠色絲帶;賞月台前,幾簇高大的鬆樹濃鬱翠綠,就像用靛青顏料潑灑而成。
那石榴花紅得熱烈,宛如錦繡堆砌的巢穴;青草綠得鮮亮,恰似精心繡製的墩墊。碧綠的砂蘭毛茸茸的,溪邊的水草在微風中悠悠蕩蕩。丹桂的倩影映照在金井旁的梧桐樹上,錦槐依偎在朱欄玉砌的旁邊。還有那或紅或白的千葉桃,色彩繽紛;或香或黃的九秋菊,芬芳四溢。荼蘼花架緊挨著牡丹亭,木槿台與芍藥圃相互連接。
園中看不盡那傲霜而立的君子竹,還有那不畏冰雪的大夫鬆。更有那仙鶴棲息的莊子、麋鹿居住的房舍,方形的池塘、圓形的水池錯落有致。清泉流淌,濺起的水花如碎玉般晶瑩;地上的花朵像堆積的金子般絢爛。寒冬臘月,朔風拂過,梅花綻放出潔白的花朵;春天來臨,微風輕拂,海棠被點染成嬌豔的紅色。 這花園啊,當真是人間獨一無二的仙境,堪稱西方花叢中的魁首。
行者在花園裏欣賞得目不暇接,這時又看到了一層門。他輕輕推開這扇門,眼前出現的竟是一座菜園。 菜園裏依照四季的時令,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蔬菜。有菠菜、芹菜、莙薘菜,還有生薑、韭菜苔。筍瓜、瓠瓜、茭白長勢喜人,大蔥、大蒜、芫荽、韭菜和薤菜也都生機勃勃。窩蕖、童蒿、苦蕒菜,還有葫蘆、茄子,都被精心栽種著。蔓菁、蘿卜埋在土裏,隻露出一小部分,就像羊頭似的。
還有紅莧菜、青菘菜和紫芥菜,把菜園裝點得五彩斑斕。 行者見狀,不禁笑著自言自語:“這道士還挺會過日子,自己種菜自己吃。”他穿過菜園,又看到了一層門。推開門一看,呀!隻見園子正中間有一棵大樹,那真是青枝繁茂,綠葉層層疊疊,遮天蔽日。
葉子的形狀好似芭蕉,整棵樹向上直聳,足有千尺多高,根部的樹幹粗得驚人,七八丈才能合圍。 行者靠在樹下,抬頭往上望去,隻見向南的樹枝上,露出一個人參果,真的就像個小娃娃一樣。原來果子的尾端有個像花蒂一樣的東西連著樹枝,再看它在枝頭,手腳仿佛還會亂動,腦袋也一搖一晃的,微風拂過時,似乎還能聽到細微的聲響。行者滿心歡喜,忍不住暗自誇讚:“真是好東西啊!果然世間罕見!罕見至極!”他靠著樹,“嗖”的一下,就像箭一般輕快地躥了上去。
要說這猴子,最擅長的就是爬樹偷果子。隻見他拿起金擊子,對著人參果輕輕敲了一下,那果子“撲”的一聲就掉落下來。猴子趕忙跟著跳下來尋找,可左看右看,果子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兒蹤跡都沒有。他在周圍的草叢裏翻了個遍,依舊什麽都沒找到。行者不禁嘟囔道:“怪了!怪了!難道這果子長了腳會跑不成?就算會跑,也不可能跳出這牆去啊。我明白了,肯定是這花園裏的土地老兒,不許老孫偷他的果子,所以把果子收走了。”
想到這兒,他立刻撚起訣,嘴裏念了一聲“唵”字咒。這咒語一念,就把花園土地給召喚了過來。土地趕忙對著行者行禮,說道:“大聖,您呼喚小神,有什麽吩咐呀?”行者沒好氣地說:“你可知道,老孫我可是天下聞名的偷兒頭。當年我偷蟠桃、盜禦酒、竊仙丹,都沒人敢跟我分一杯羹。
怎麽今天就偷他一個果子,你就把本該屬於我的那份給搶走了!這果子長在樹上,就連從空中飛過的鳥兒都該有份,老孫吃他一個,又能有多大的罪過?怎麽剛把果子打下來,就被你給撈走了?” 土地連忙解釋道:“大聖,您可錯怪小神了。
這人參果是地仙的寶貝,小神不過是個鬼仙,哪有膽子去拿呀?就算是聞一聞,小神都沒這個福氣呢。”行者疑惑地問:“你既然沒拿,那果子怎麽剛打下來就不見了呢?”土地說:“大聖,您隻知道這寶貝能延年益壽,卻不知道它背後的門道啊。”
行者好奇地追問:“它到底有什麽特別的出處?”土地回答說:“這寶貝啊,生長周期極為漫長,三千年才開一次花,開過花後又要三千年才結果,從結果到完全成熟,還得再等三千年。這麽算下來,最短也得一萬年,才僅僅結出三十個果子。要是有緣的人,聞到這果子的氣味,就能活到三百六十歲;要是吃上一個,更是能活到四萬七千歲。
不過,這果子有個特性,就是與五行相克。” 行者一聽,來了興致,忙問:“怎麽個與五行相克法?”土地解釋道:“這果子碰到金就會掉落,碰到木就會枯萎,碰到水就會融化,碰到火就會燒焦,碰到土就會鑽進去。所以敲果子的時候,必須得用金器,才能把它弄下來。打下來之後,得用鋪著絲帕的盤子接著才行;要是用了木器來承接,果子就會枯萎,即便吃了也沒法延年益壽。
吃的時候,得用瓷器裝著,用清水化開才能食用,要是碰到火,果子就會燒焦,變得毫無用處。至於碰到土就鑽進去,大聖您剛剛把果子打落在地上,它立馬就鑽到土裏去了。這片土已經有四萬七千年了,就算用鋼鑽去鑽,也鑽不動分毫,比生鐵還要硬上三四分呢。人吃了這果子能長生不老,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大聖要是不信,不妨拿金箍棒在這地上敲敲看。” 行者聽了,立刻抽出金箍棒,朝著地上用力一戳。隻聽“當”的一聲響,金箍棒反彈起來,可地麵上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行者不禁感歎:“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這金箍棒,打石頭就像粉碎豆腐一樣容易,碰到生鐵也能留下痕跡。沒想到打在這地上,居然一點兒損傷都沒有。這麽說來,倒是我錯怪你了,你回去吧。”那土地聽了,便回到自己的廟裏去了。
大聖心裏自有一番打算。他再次爬上樹,一隻手拿著金擊子,另一隻手把身上錦布直裰的衣襟扯起來,做成一個兜子在下麵接著。然後,他在樹枝間穿梭,撥開枝葉,輕輕敲了三個果子,穩穩地兜在了衣襟裏。接著,他跳下樹,一路徑直朝廚房走去。
八戒早就眼巴巴地等著,一看到行者回來,臉上立刻堆滿笑容,問道:“哥哥,拿到了嗎?”行者得意地說:“這不是嘛?你孫哥出手,自然手到擒來。這果子啊,咱們也不能瞞著沙僧,去叫他一聲。”八戒連忙招手,大聲喊道:“悟淨,快過來!”
沙僧聽到叫聲,趕忙放下手中的行李,匆匆跑進廚房,問道:“哥哥,叫我有啥事呀?”行者鬆開衣兜,說道:“兄弟,你瞧瞧這是什麽東西?”沙僧一看,馬上說道:“是人參果。”行者好奇地問:“喲,不錯啊!你居然認得。你是在哪裏吃過這東西呀?”沙僧回答道:“小弟我雖然沒吃過,但是以前我做卷簾大將的時候,陪著玉帝的車駕去參加蟠桃宴,曾見過海外的各位神仙拿這人 參果給王母娘娘祝壽。
我隻是見過,卻從來沒嚐過。哥哥,能不能給我點兒嚐嚐呀?”行者豪爽地說:“這還用說,兄弟們一人一個。”
於是,他們三人各自享用起人參果。八戒那食量可大了,嘴巴也大得很。之前聽到童子吃果子的時候,他肚子裏的饞蟲就已經被勾得蠢蠢欲動。這會兒一看到果子,伸手拿過來,嘴巴一張,“咕嚕”一下就把果子整個兒吞進了肚子裏。吃完後,他還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瞪著眼睛耍賴,問行者和沙僧:“你們倆吃的是啥呀?”
沙僧回答說:“人參果呀。” 八戒又問:“啥味道呢?” 行者沒好氣地說:“悟淨,別理他!他自己先狼吞虎咽吃完了,現在又來問我們。” 八戒連忙解釋:“哥哥呀,我吃得太急了,不像你們能細嚼慢咽,好好嚐嚐滋味。我連這果子有沒有核都不知道,就這麽吞下去了。
哥,你好人做到底,你已經把我這饞蟲勾起來了,再去弄一個來,讓老豬我細細品嚐品嚐。” 行者說道:“兄弟,你也太不知道滿足了!這人參果可不像米飯麵條,碰到了就能敞開了吃個飽。你想想,這一萬年才結三十個果子,咱們能吃到一個,那都是天大的緣分,可不是小事兒。算了算了!夠了!”說完,行者站起身來,趁著沒人注意,把金擊子從窗戶眼兒丟進了道童的房間裏,不再理會八戒。
那呆子八戒沒完沒了地嘟囔著,沒完沒了地說著什麽人參果吃得不過癮,要是再能吃一個才好。巧的是,這時候那兩個道童又回到房間來拿茶,準備去給唐僧獻上。他們剛一進房,就聽見八戒還在那兒大聲嚷嚷。 清風聽到後,心裏起了疑心,對明月說:“明月,你聽聽,那個長著大嘴巴的和尚說‘人參果還要再吃一個’。
師父臨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讓咱們防備他手下人搗亂,難道真被他們偷了咱們的寶貝?” 明月一聽,趕緊回頭說道:“哥呀,大事不妙!大事不妙!金擊子怎麽會掉在地上?咱們趕緊去園子裏看看!” 兩人急急忙忙地往外跑,到了花園,發現花園門開著。清風驚訝地說:“這門之前是我關上的,怎麽開了呢?”他們又趕忙繞過花園,隻見菜園門也開著。兩人匆忙走進人參園,靠在樹下,抬頭仔細地數起果子來。
來來回回數了好幾遍,卻隻數到二十二個。 明月著急地問:“你會不會算賬呀?”清風回答:“我會呀,你說怎麽算。”明月說道:“果子原本有三十個,師父開園的時候,大家一起吃了兩個,那就還剩下二十八個;剛才咱們打了兩個給唐僧吃,就剩下二十六個;可現在隻剩下二十二個了,這不正好少了四個嘛!不用多說了,肯定是那夥壞人偷的,咱們找唐僧算賬去!”
兩個道童氣衝衝地走出園門,徑直來到殿上,對著唐僧,從腦袋到身子,各種髒話罵個不停,嘴裏不停地叫嚷著各種難聽的話。唐僧實在聽不下去了,說道:“仙童啊,你們這鬧的是什麽呀?安靜點兒,有話慢慢說,別這麽胡言亂語的。”
清風沒好氣地說:“你耳朵聾啦?我說的明白話,你聽不懂?你偷吃了我們的人參果,還不許我說啦?” 唐僧一頭霧水,問道:“人參果長什麽樣啊?” 明月搶著說:“剛才拿給你吃,你不是說像小孩子的那個東西,不就是人參果嘛!” 唐僧趕忙念了聲“阿彌陀佛”,說道:“那東西我一看就嚇得心驚膽戰,哪還敢偷來吃啊!就算我饞到極點了,也絕不敢幹這種偷東西的事。你們可別冤枉好人呐。” 清風哼了一聲,說:“你雖然沒吃,可你手下人說不定偷吃了呢。” 三藏覺得這話有點道理,便說:“你這麽說倒也有可能。你先別嚷嚷,等我問問他們。
要是真的偷了,就讓他們賠你。” 明月一聽,著急地說:“賠?就算有錢,上哪兒買去呀!” 三藏說道:“就算有錢沒處買,可俗話說‘仁義值千金’,讓他們給你賠個禮,這事就算了吧。而且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偷的呢。” 明月氣鼓鼓地說:“怎麽不是他們?他們分贓不均,還在那兒吵吵嚷嚷呢。” 三藏聽了,大聲喊道:“徒弟們,都過來。”
沙僧聽到後,心裏暗叫不好,說道:“糟糕了!事情敗露了!師父叫我們,小道童又在這兒亂罵,這肯定是我們偷吃人參果的事被發現了,不然還能是什麽!” 行者也有點心虛,說道:“哎呀,真丟人!不就是吃個東西嘛!要是承認了,就坐實我們偷吃了,咱們可不能認。” 八戒也附和道:“對對對,咱們就裝作不知道,別承認。” 於是,他們三人隻好從廚房裏出來,硬著頭皮走上殿去。到底他們要怎麽跟道童抵賴呢,且聽下回分解。
唐僧接著問童子:“你們師父在哪裏呢?”童子回答道:“我們家師父接到元始天尊的請帖,去上清天的彌羅宮聽‘混元道果’的講座了,現在不在道觀裏。” 孫悟空一聽,忍不住大聲嗬斥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童!連人都認不清,就在這兒瞎扯,淨說些沒影的大話!
那彌羅宮裏都是些大羅金仙,哪有你師父這樣的太乙天仙能去的份兒?還請你這小毛孩去講什麽道!” 唐僧見孫悟空發起怒來,擔心童子頂嘴,雙方爭執起來惹出禍端,趕忙說道:“悟空,別再爭吵了。咱們既然都進來了,這時候又出去,顯得咱們不懂人情世故。
俗話說得好:‘鷺鷥不吃鷺鷥肉’,大家都是修行之人,何必為難人家。他師父既然不在,咱們也別打擾他們了。悟空,你去山門前把馬放好。沙僧,你留下來看守行李。
讓八戒解開包袱,取些米糧出來,借他們的鍋灶做頓飯吃。等臨走的時候,給他們留幾文錢當柴禾錢就行了。大家各幹各的事兒,讓我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就走。” 於是,他們三人聽了唐僧的話,各自按照吩咐去做事了。
明月和清風看著師徒四人各忙各事,忍不住在一旁暗自稱讚起來:“這和尚真是不一般!確實像是西方的聖僧下凡,修行的本心絲毫未改。師父讓我們接待唐僧,還特意交代要把人參果拿給他吃,以此來表達往日的情誼,又叮囑我們要防備他手下的人吵鬧。你看那三個人,長相凶惡,性格又魯莽。
還好咱們師父有先見之明,把他們調開了。要是他們還在跟前,這人 參果恐怕就不能給唐僧單獨享用了。” 清風接著對明月說:“兄弟,咱們還不確定這和尚是不是師父真正的故人呢。要不上去問問,可別弄錯了。” 於是,兩個童子又走上前去,恭敬地問道:“請問老師,您可是從大唐出發,前往西天取經的唐三藏法師?” 唐僧趕忙回禮,說道:“貧僧正是。仙童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呢?”
童子回答道:“我們師父臨走前,特意吩咐我們要遠遠迎接您。沒想到您來得這麽快,我們沒能及時迎接,實在抱歉。老師請先坐下,我們這就去準備茶水。” 唐僧連忙推辭:“不敢當。” 這時,明月趕忙轉身回到自己房間,端來一杯香氣撲鼻的茶,獻給唐僧。唐僧喝完茶後,清風說道:“兄弟,咱們可不能違背師父的命令,趕緊去拿果子吧。”
兩個童子告別了唐僧,一同回到房間,一個拿起金擊子,另一個端起丹盤,還特意用綠色手帕墊在盤底,然後徑直走向人參果園。到了果園,清風手腳麻利地爬上樹,用金擊子輕輕敲打著人參果;明月則在樹下,手捧著丹盤等待著接果子。不一會兒,就敲下了兩個果子,穩穩地落在盤中。
兩人捧著果子,匆匆來到前殿,向唐僧獻上,說道:“唐師父,我們五莊觀地處偏僻,山鄉荒涼,實在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招待您,這兩枚本地特產的果子,就權當給您解解渴。” 唐僧一看,嚇得渾身哆嗦,連忙往後退了三尺遠,說道:“哎呀呀!這可使不得!
今年年景還算不錯,收成也挺好的,怎麽這道觀裏竟做出吃人這般殘忍之事?這分明是出生還不到三天的小孩子,怎麽能拿來給我解渴呢?”清風心裏暗自嘀咕:“這和尚整天在世俗的口舌紛爭、是非漩渦裏打轉,已經變得肉眼凡胎,根本認不出我們仙家的奇異寶貝。”
明月趕忙上前解釋道:“老師,這東西叫做‘人參果’,吃一個沒關係的。”唐僧大聲說道:“胡說!胡說!一個孩子從父母懷胎開始,不知要經曆多少艱難痛苦,才生下來不到三天,怎麽能把他當成果子呢?”清風著急地說:“這真的是從樹上結出來的。”唐僧還是不信,連連擺手:“亂說!亂說!
樹上怎麽可能結出人來?快拿開,這種事可做不得呀!” 那兩個童子,見唐僧千推萬阻,說什麽也不肯吃,沒辦法,隻好端著盤子,回到自己房間。要說這人參果也著實奇怪,不能放太久,如果放的時間長了,就會變得僵硬,沒法吃了。回到房中,兩人一人拿起一個果子,坐在床邊,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嘿!還真有這麽回事兒呢!那道觀裏道童的房間,和廚房僅僅一牆之隔。這邊道童輕聲說話,那邊廚房也能聽得清清楚楚。八戒正在廚房裏做飯,一開始聽到道童說要去拿金擊子、端丹盤,就留上了心。後來又聽到他們說唐僧不認識人參果,道童就拿著果子回房自己吃了,八戒忍不住口水直流,心裏想著:“要是能嚐一個該多好啊!”
可他自己身子又笨又重,行動不方便,沒辦法自己去弄,隻好等著孫悟空回來,跟他商量商量。 這時候,八戒在鍋灶前,哪還有心思燒火,時不時就伸長脖子,探出頭去張望。沒過多久,孫悟空把馬牽了回來,拴在槐樹上,就徑直往後院走。八戒一見,忙不迭地伸手使勁兒招呼:“這邊來!這邊來!”孫悟空轉過身,走到廚房門口,問道:“呆子,你叫嚷啥呢?是不是飯不夠吃啦?先讓師父吃飽,咱們到前麵大點兒的人家再去化些吃的。”
八戒趕忙說:“你進來,不是飯的事兒。這觀裏有個寶貝,你知道不?”孫悟空問:“什麽寶貝?”八戒笑著說:“跟你說吧,說了估計你也沒見過;就算拿給你,你也不一定認得。”
孫悟空一聽,哼了一聲:“你這呆子,還敢笑話你孫爺爺。你孫爺爺五百年前四處訪仙求道的時候,海角天涯都走遍了,還有什麽沒見過的?”八戒說:“哥呀,人參果你見過嗎?”孫悟空一聽,驚訝道:“這個還真沒見過。不過倒是常聽人說,人參果就是草還丹,人吃了能延年益壽。
現在哪兒有這東西啊?” 八戒興奮地說:“他們這兒就有啊!那童子拿了兩個給師父吃,師父不認識,還以為是剛出生不到三天的小孩,沒敢吃。那倆童子也太不懂事兒了——師父既然不吃,就該讓咱們吃啊,他們居然瞞著咱們,自己在隔壁房間,一人一個,吃得那叫一個香,饞得我口水止不住地流。
你說,怎麽才能弄一個嚐嚐鮮呢?我尋思你身手靈活,要不你去他們園子裏偷幾個來,咋樣?”孫悟空一聽,滿不在乎地說:“這有啥難的。
你孫爺爺去,保證手到擒來。”說完,轉身就著急往前走。 八戒趕忙一把拉住他,叮囑道:“哥呀,我聽他們在房裏說,要用金擊子去打果子呢。你可得小心行事,千萬別把風聲給走漏了。”孫悟空不耐煩地說:“知道啦,知道啦!”
隻見大聖施展了一個隱身法術,身形一閃,便悄悄溜進了道童的房間。進去一看,原來那兩個道童吃完果子後,已經到正殿去和唐僧說話了,房間裏空無一人。行者在房間裏四處打量,想找找看哪個是金擊子。找了一圈,隻見窗欞上掛著一條赤金打造的物件:大約有二尺來長,指頭般粗細,底部是個像蒜疙瘩一樣的頭子,上頭還有個眼兒,係著一根綠絨繩。行者心想:“想必這就是他們說的金擊子了。”
於是,他取下金擊子,走出道房,徑直往後院走去。 來到後院,推開兩扇門,抬頭一看,哇!竟是一座美輪美奐的花園! 隻見花園裏朱紅色的欄杆、華美的門檻,曲折的石階環繞著一座座玲瓏的假山。嬌豔的奇花與明媚的陽光爭奇鬥豔,翠綠的竹子與湛藍的天空比美競翠。流杯亭外,一灣綠柳如煙如霧,仿佛輕輕搖曳著的綠色絲帶;賞月台前,幾簇高大的鬆樹濃鬱翠綠,就像用靛青顏料潑灑而成。
那石榴花紅得熱烈,宛如錦繡堆砌的巢穴;青草綠得鮮亮,恰似精心繡製的墩墊。碧綠的砂蘭毛茸茸的,溪邊的水草在微風中悠悠蕩蕩。丹桂的倩影映照在金井旁的梧桐樹上,錦槐依偎在朱欄玉砌的旁邊。還有那或紅或白的千葉桃,色彩繽紛;或香或黃的九秋菊,芬芳四溢。荼蘼花架緊挨著牡丹亭,木槿台與芍藥圃相互連接。
園中看不盡那傲霜而立的君子竹,還有那不畏冰雪的大夫鬆。更有那仙鶴棲息的莊子、麋鹿居住的房舍,方形的池塘、圓形的水池錯落有致。清泉流淌,濺起的水花如碎玉般晶瑩;地上的花朵像堆積的金子般絢爛。寒冬臘月,朔風拂過,梅花綻放出潔白的花朵;春天來臨,微風輕拂,海棠被點染成嬌豔的紅色。 這花園啊,當真是人間獨一無二的仙境,堪稱西方花叢中的魁首。
行者在花園裏欣賞得目不暇接,這時又看到了一層門。他輕輕推開這扇門,眼前出現的竟是一座菜園。 菜園裏依照四季的時令,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蔬菜。有菠菜、芹菜、莙薘菜,還有生薑、韭菜苔。筍瓜、瓠瓜、茭白長勢喜人,大蔥、大蒜、芫荽、韭菜和薤菜也都生機勃勃。窩蕖、童蒿、苦蕒菜,還有葫蘆、茄子,都被精心栽種著。蔓菁、蘿卜埋在土裏,隻露出一小部分,就像羊頭似的。
還有紅莧菜、青菘菜和紫芥菜,把菜園裝點得五彩斑斕。 行者見狀,不禁笑著自言自語:“這道士還挺會過日子,自己種菜自己吃。”他穿過菜園,又看到了一層門。推開門一看,呀!隻見園子正中間有一棵大樹,那真是青枝繁茂,綠葉層層疊疊,遮天蔽日。
葉子的形狀好似芭蕉,整棵樹向上直聳,足有千尺多高,根部的樹幹粗得驚人,七八丈才能合圍。 行者靠在樹下,抬頭往上望去,隻見向南的樹枝上,露出一個人參果,真的就像個小娃娃一樣。原來果子的尾端有個像花蒂一樣的東西連著樹枝,再看它在枝頭,手腳仿佛還會亂動,腦袋也一搖一晃的,微風拂過時,似乎還能聽到細微的聲響。行者滿心歡喜,忍不住暗自誇讚:“真是好東西啊!果然世間罕見!罕見至極!”他靠著樹,“嗖”的一下,就像箭一般輕快地躥了上去。
要說這猴子,最擅長的就是爬樹偷果子。隻見他拿起金擊子,對著人參果輕輕敲了一下,那果子“撲”的一聲就掉落下來。猴子趕忙跟著跳下來尋找,可左看右看,果子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兒蹤跡都沒有。他在周圍的草叢裏翻了個遍,依舊什麽都沒找到。行者不禁嘟囔道:“怪了!怪了!難道這果子長了腳會跑不成?就算會跑,也不可能跳出這牆去啊。我明白了,肯定是這花園裏的土地老兒,不許老孫偷他的果子,所以把果子收走了。”
想到這兒,他立刻撚起訣,嘴裏念了一聲“唵”字咒。這咒語一念,就把花園土地給召喚了過來。土地趕忙對著行者行禮,說道:“大聖,您呼喚小神,有什麽吩咐呀?”行者沒好氣地說:“你可知道,老孫我可是天下聞名的偷兒頭。當年我偷蟠桃、盜禦酒、竊仙丹,都沒人敢跟我分一杯羹。
怎麽今天就偷他一個果子,你就把本該屬於我的那份給搶走了!這果子長在樹上,就連從空中飛過的鳥兒都該有份,老孫吃他一個,又能有多大的罪過?怎麽剛把果子打下來,就被你給撈走了?” 土地連忙解釋道:“大聖,您可錯怪小神了。
這人參果是地仙的寶貝,小神不過是個鬼仙,哪有膽子去拿呀?就算是聞一聞,小神都沒這個福氣呢。”行者疑惑地問:“你既然沒拿,那果子怎麽剛打下來就不見了呢?”土地說:“大聖,您隻知道這寶貝能延年益壽,卻不知道它背後的門道啊。”
行者好奇地追問:“它到底有什麽特別的出處?”土地回答說:“這寶貝啊,生長周期極為漫長,三千年才開一次花,開過花後又要三千年才結果,從結果到完全成熟,還得再等三千年。這麽算下來,最短也得一萬年,才僅僅結出三十個果子。要是有緣的人,聞到這果子的氣味,就能活到三百六十歲;要是吃上一個,更是能活到四萬七千歲。
不過,這果子有個特性,就是與五行相克。” 行者一聽,來了興致,忙問:“怎麽個與五行相克法?”土地解釋道:“這果子碰到金就會掉落,碰到木就會枯萎,碰到水就會融化,碰到火就會燒焦,碰到土就會鑽進去。所以敲果子的時候,必須得用金器,才能把它弄下來。打下來之後,得用鋪著絲帕的盤子接著才行;要是用了木器來承接,果子就會枯萎,即便吃了也沒法延年益壽。
吃的時候,得用瓷器裝著,用清水化開才能食用,要是碰到火,果子就會燒焦,變得毫無用處。至於碰到土就鑽進去,大聖您剛剛把果子打落在地上,它立馬就鑽到土裏去了。這片土已經有四萬七千年了,就算用鋼鑽去鑽,也鑽不動分毫,比生鐵還要硬上三四分呢。人吃了這果子能長生不老,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大聖要是不信,不妨拿金箍棒在這地上敲敲看。” 行者聽了,立刻抽出金箍棒,朝著地上用力一戳。隻聽“當”的一聲響,金箍棒反彈起來,可地麵上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行者不禁感歎:“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這金箍棒,打石頭就像粉碎豆腐一樣容易,碰到生鐵也能留下痕跡。沒想到打在這地上,居然一點兒損傷都沒有。這麽說來,倒是我錯怪你了,你回去吧。”那土地聽了,便回到自己的廟裏去了。
大聖心裏自有一番打算。他再次爬上樹,一隻手拿著金擊子,另一隻手把身上錦布直裰的衣襟扯起來,做成一個兜子在下麵接著。然後,他在樹枝間穿梭,撥開枝葉,輕輕敲了三個果子,穩穩地兜在了衣襟裏。接著,他跳下樹,一路徑直朝廚房走去。
八戒早就眼巴巴地等著,一看到行者回來,臉上立刻堆滿笑容,問道:“哥哥,拿到了嗎?”行者得意地說:“這不是嘛?你孫哥出手,自然手到擒來。這果子啊,咱們也不能瞞著沙僧,去叫他一聲。”八戒連忙招手,大聲喊道:“悟淨,快過來!”
沙僧聽到叫聲,趕忙放下手中的行李,匆匆跑進廚房,問道:“哥哥,叫我有啥事呀?”行者鬆開衣兜,說道:“兄弟,你瞧瞧這是什麽東西?”沙僧一看,馬上說道:“是人參果。”行者好奇地問:“喲,不錯啊!你居然認得。你是在哪裏吃過這東西呀?”沙僧回答道:“小弟我雖然沒吃過,但是以前我做卷簾大將的時候,陪著玉帝的車駕去參加蟠桃宴,曾見過海外的各位神仙拿這人 參果給王母娘娘祝壽。
我隻是見過,卻從來沒嚐過。哥哥,能不能給我點兒嚐嚐呀?”行者豪爽地說:“這還用說,兄弟們一人一個。”
於是,他們三人各自享用起人參果。八戒那食量可大了,嘴巴也大得很。之前聽到童子吃果子的時候,他肚子裏的饞蟲就已經被勾得蠢蠢欲動。這會兒一看到果子,伸手拿過來,嘴巴一張,“咕嚕”一下就把果子整個兒吞進了肚子裏。吃完後,他還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瞪著眼睛耍賴,問行者和沙僧:“你們倆吃的是啥呀?”
沙僧回答說:“人參果呀。” 八戒又問:“啥味道呢?” 行者沒好氣地說:“悟淨,別理他!他自己先狼吞虎咽吃完了,現在又來問我們。” 八戒連忙解釋:“哥哥呀,我吃得太急了,不像你們能細嚼慢咽,好好嚐嚐滋味。我連這果子有沒有核都不知道,就這麽吞下去了。
哥,你好人做到底,你已經把我這饞蟲勾起來了,再去弄一個來,讓老豬我細細品嚐品嚐。” 行者說道:“兄弟,你也太不知道滿足了!這人參果可不像米飯麵條,碰到了就能敞開了吃個飽。你想想,這一萬年才結三十個果子,咱們能吃到一個,那都是天大的緣分,可不是小事兒。算了算了!夠了!”說完,行者站起身來,趁著沒人注意,把金擊子從窗戶眼兒丟進了道童的房間裏,不再理會八戒。
那呆子八戒沒完沒了地嘟囔著,沒完沒了地說著什麽人參果吃得不過癮,要是再能吃一個才好。巧的是,這時候那兩個道童又回到房間來拿茶,準備去給唐僧獻上。他們剛一進房,就聽見八戒還在那兒大聲嚷嚷。 清風聽到後,心裏起了疑心,對明月說:“明月,你聽聽,那個長著大嘴巴的和尚說‘人參果還要再吃一個’。
師父臨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讓咱們防備他手下人搗亂,難道真被他們偷了咱們的寶貝?” 明月一聽,趕緊回頭說道:“哥呀,大事不妙!大事不妙!金擊子怎麽會掉在地上?咱們趕緊去園子裏看看!” 兩人急急忙忙地往外跑,到了花園,發現花園門開著。清風驚訝地說:“這門之前是我關上的,怎麽開了呢?”他們又趕忙繞過花園,隻見菜園門也開著。兩人匆忙走進人參園,靠在樹下,抬頭仔細地數起果子來。
來來回回數了好幾遍,卻隻數到二十二個。 明月著急地問:“你會不會算賬呀?”清風回答:“我會呀,你說怎麽算。”明月說道:“果子原本有三十個,師父開園的時候,大家一起吃了兩個,那就還剩下二十八個;剛才咱們打了兩個給唐僧吃,就剩下二十六個;可現在隻剩下二十二個了,這不正好少了四個嘛!不用多說了,肯定是那夥壞人偷的,咱們找唐僧算賬去!”
兩個道童氣衝衝地走出園門,徑直來到殿上,對著唐僧,從腦袋到身子,各種髒話罵個不停,嘴裏不停地叫嚷著各種難聽的話。唐僧實在聽不下去了,說道:“仙童啊,你們這鬧的是什麽呀?安靜點兒,有話慢慢說,別這麽胡言亂語的。”
清風沒好氣地說:“你耳朵聾啦?我說的明白話,你聽不懂?你偷吃了我們的人參果,還不許我說啦?” 唐僧一頭霧水,問道:“人參果長什麽樣啊?” 明月搶著說:“剛才拿給你吃,你不是說像小孩子的那個東西,不就是人參果嘛!” 唐僧趕忙念了聲“阿彌陀佛”,說道:“那東西我一看就嚇得心驚膽戰,哪還敢偷來吃啊!就算我饞到極點了,也絕不敢幹這種偷東西的事。你們可別冤枉好人呐。” 清風哼了一聲,說:“你雖然沒吃,可你手下人說不定偷吃了呢。” 三藏覺得這話有點道理,便說:“你這麽說倒也有可能。你先別嚷嚷,等我問問他們。
要是真的偷了,就讓他們賠你。” 明月一聽,著急地說:“賠?就算有錢,上哪兒買去呀!” 三藏說道:“就算有錢沒處買,可俗話說‘仁義值千金’,讓他們給你賠個禮,這事就算了吧。而且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偷的呢。” 明月氣鼓鼓地說:“怎麽不是他們?他們分贓不均,還在那兒吵吵嚷嚷呢。” 三藏聽了,大聲喊道:“徒弟們,都過來。”
沙僧聽到後,心裏暗叫不好,說道:“糟糕了!事情敗露了!師父叫我們,小道童又在這兒亂罵,這肯定是我們偷吃人參果的事被發現了,不然還能是什麽!” 行者也有點心虛,說道:“哎呀,真丟人!不就是吃個東西嘛!要是承認了,就坐實我們偷吃了,咱們可不能認。” 八戒也附和道:“對對對,咱們就裝作不知道,別承認。” 於是,他們三人隻好從廚房裏出來,硬著頭皮走上殿去。到底他們要怎麽跟道童抵賴呢,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