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樹下酒吧,新一叫了兩份意大利麵,不多時,林茜端著意大利麵走了過來,熟練地將兩盤放到桌上。她並沒有離開,而是拉開一張椅子坐在我們對麵,看著我們一邊吃一邊靜靜地聽著。


    新一吃了一口麵,放下叉子,語氣平靜地對我說:“天澤,公司賬上還有多少錢?”


    我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現在賬上不到30萬了,看來隻能找銀行貸款了。我師叔就在海口的一家金融機構工作,回頭我可以試著跟他談融資。”


    新一點點頭,說:“融資是個辦法,但貸款要謹慎點,別讓高利率拖垮了項目。”


    聽著我們的對話,林茜低頭抿了一口自己的咖啡,沒有插話。新一很快吃完了麵,他抬頭看了看我,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說:“我先上樓休息一會兒,晚上再聊細節。”


    “行,你去吧,別熬太晚。”我點點頭,看著他起身後被王倩扶著上樓,客廳隻剩下了我和林茜兩人。


    我吃完了麵,靠在椅背上點了一根煙,默默地看著林茜。她用叉子卷起一口意麵,放進嘴裏,動作很輕,看上去似乎並不想說話。


    沉默持續了幾分鍾,我才淡淡開口:“當初陳博跟我說,看到你跟一個男人走得很親密。我挺好奇的,你那時候是不是已經出軌了?”


    林茜的手頓了一下,放下刀叉,抬頭看著我,眉頭輕輕皺起:“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也結婚了。現在問這些,還有意義嗎?”


    我吐出一口煙,冷冷說道:“當然有意義。我隻是想知道,我是不是被戴了綠帽子。我得知道,你那時候是不是已經決定要離開我了。”


    林茜歎了口氣,放鬆了一些,平靜地說道:“如果我真想分手,我幹嘛要出軌?我可以直接分手後再去跟別人一起啊。”


    聽到這話,我正喝著咖啡,一下子沒忍住噴了出來。林茜被嚇了一跳,連忙遞過來紙巾,一邊幫我擦著一邊忍不住笑了起來:“瞧你這樣子,我隻是開玩笑呢。”


    我瞪了她一眼,還沒來得及發火,腦子裏卻突然閃過一絲理智。仔細一想,似乎她這句話也有點道理?想分手的話幹嘛要出軌?分手後還算什麽出軌?


    林茜重新拿起刀叉,低頭繼續吃麵,輕聲說道:“我沒有出軌,並且有一點你可以放心,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在那方麵背叛過你。這點,你信也好,不信也罷。”


    我沉默了幾秒鍾,掐滅了煙,目光複雜地看著她,沒有再說話。


    林茜吃完了意大利麵,輕輕放下刀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帶著一絲笑意問道:“天澤,你後悔認識我嗎?”


    我吸了一口煙,吐出一縷青煙,淡淡地說道:“這個問題你好像已經問過了。人生不可能每一步都走得正確,我不想回頭看,也不想批判當時的自己。所以後悔不後悔,其實已經無所謂了。”


    林茜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道:“以後……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我看著她,語氣平靜卻帶著距離:“以後你就自己照顧自己吧。”


    林茜的眼眶瞬間泛紅,淚光隱現。我喝完了剩下的咖啡,把杯子放回桌上,冷冷地說道:“收起你那鱷魚的眼淚。我剛吃飽飯,看著隻會讓我反胃。”


    林茜愣了一下,咬緊嘴唇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她站起來,默默地收起我們三個人的餐具,端著碟子走向了後廚。


    酒吧裏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隻剩下背景音樂輕輕回蕩。我靠在沙發上,腦子裏突然湧出許多過去的畫麵,有些混亂,也有些疲憊。不知不覺間,我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酒吧裏的燈光已經暗了許多,窗外也逐漸有了夜色。我抬起頭,發現王倩站在一旁,拿著一條毯子,正笑著看著我:“醒了?看你睡得熟,我都不忍心叫醒你。”


    我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體,發現身上蓋著一張毛毯,我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啊,這地方就像是有催眠效果一樣,讓人忍不住放鬆。謝謝你的毛毯!”


    王倩笑了笑,把毯子放到一旁,輕聲說道:“沒關係,能睡得著說明你喜歡我這裏的環境,你和新一是一類人。”她頓了一下,接著說:“毛毯是林茜剛才給你蓋的,不是我。”


    我皺了皺眉:“哦,是嗎?”


    王倩看了看我,語氣平和:“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這樣形如陌路的相處,你自在嗎?”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林茜會主動提這種事。沉默片刻後,我點了點頭:“那是她自找的。兩個人在一起是為了幸福,如果分開也是。或許我們都不是生活的高手,但是現實最起碼在慢慢教會了我們。”


    王倩笑著點頭:“你和新一還的是刻在骨子裏的相似,說話都跟神經病一樣?”


    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笑著說道:“別這麽說,那你還不是很喜歡和我們這一群神經病一起相處?”


    王倩笑了笑,也沒有繼續調侃我,隻是指了指樓上:“新一剛剛醒了,問你要不要一起喝酒,酒吧的夜生活也準備要開始營業”


    我伸了個懶腰,點頭道:“求之不得,好不容易來一趟蘇州,肯定得消費一下。”


    夜色下的樹下酒吧,準備從安靜轉化到狂放了。我跟著王倩上樓去找新一,心中卻對接下來的事情多了一分期待,也多了一分迷茫。


    上樓把新一攙扶下樓後,我們找了個靠近舞台的小卡座坐了下來。駐唱歌手正在調試設備,音箱裏偶爾傳來幾聲短促的試音。新一看了看舞台上的駐唱歌手,眼裏帶著幾分興奮,笑著對我說:“天澤,一會兒我們也上去玩一玩,展示一下風采?”


    我靠在沙發上,笑著回應:“又幹回我們的老本行了。”


    新一哈哈大笑:“當初兼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你會變成一家公司的董事長?”


    我無奈的笑了笑,說道:“還不如直接畢業就直接駐唱呢!現在屁事那麽多!”


    正說著,林茜端著啤酒走了過來,放在我們麵前。我皺了皺眉頭,忍不住說道:“林茜,不是說你不用負責端酒了嗎?怎麽又開始幹這些活了?”


    林茜顯然看出了我的不滿,連忙解釋道:“天澤,你別誤會。我現在隻是幫忙給你們端啤酒,這個已經不是我的工作範圍。別的客人都是其他服務員在負責,我現在主要負責後廚協調和簡單的管理。隻是現在客人不多,我正好有空,所以過來照顧一下你們。”


    我點了點頭,林茜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


    新一抬起酒杯,輕輕碰了碰我的杯子,感慨道:“看得出來,她現在是真想好好工作了。”


    我沒接話,隻是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舞台上,駐唱歌手已經準備就緒,正開始調弦試音。新一卻一臉期待地看著我,笑著說:“天澤,一會兒你要是慫了,那可別怪我一個人搶風頭啊。”


    我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上揚:“放心,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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