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和龐秋雁逛進了顯龍湖公園,這座公園之所以叫顯龍湖公園,是因為它旁邊旁邊有一座寺廟叫顯龍寺,顯龍寺背靠顯龍湖,這便是顯龍湖公園名字的由來。據縣誌記載,這裏本沒有顯龍湖,隻是一個不足二百平米的水坑,千年之前的一天,有一條龍突然從天而降,但是僅僅待了幾秒鍾又飛走了,當年有一個容貌堪比嫦娥的女子叫明鳳,那條龍降落的時候她正在水坑裏沐浴,飛走的時候順便把她也給帶走了。過了三個月明鳳又突然在家裏出現在了,並且懷孕在身,她回到家裏的第二天便產下了一男一女,男嬰取名叫龍陽,女嬰取名叫龍月,而明鳳產下一兒一女之後不久便離奇失蹤了。這樣的稀罕事讓附近的村民對龍陽和龍月不敢怠慢,於是同心協力把兩兄妹撫養長大,或許村民的行為感動了那條龍,從那以後經常鬧旱災的平水縣竟得以風調雨順了。


    後來龍陽經過千辛萬苦成就了一番事業,為了感念自己的龍脈,他出資把那條龍降落的水坑擴大到了一千平米左右,然後又在水坑一旁修建了一所顯龍寺。再後來龍陽在距離顯龍寺有二裏地左右的地方又修建了一所尼姑庵,喚做棲鳳庵,算是對明鳳的緬懷。


    龍月遺傳了明鳳的美貌,但她的命運比較坎坷,雖然起初嫁給了一個富家子弟,可是生育一個兒子不久他的丈夫得病去世了,而後又改嫁了兩次,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每次生育一個孩子過不了多久,她的現任丈夫都會以某種原因去世,因此她成了遠近聞名的男人克星,也就沒有其他男人願意娶她為妻了,最終她成了棲鳳庵第一個出家的尼姑。十來歲的時候我在外婆家居住過一段時間,聽我外婆講她的先祖便是龍月,按照這樣來說,那麽我就是龍月的傳人了。


    近千年來,顯龍寺和棲鳳庵的香火一度比較旺盛,直到抗日戰爭爆發,平水縣遭受到了無情的摧殘,導致大部分居民流離失所,顯龍寺和棲鳳庵的香火也隨之慘淡了。


    二十多年前縣裏為了開發旅遊項目,把水坑進行了再一次開挖,如今的麵積已經超過了兩萬平米,然後給水坑命名為顯龍湖,緊接著又重修擴建了顯龍寺。之前顯龍湖這裏非常繁華,處處人聲鼎沸歌舞升平,當時最引人矚目的是一個非常大的圓形房子,我五六歲的時候我父親帶我到顯龍湖遊玩進去過一次,房子中央的台麵上都是一些年輕漂亮的女子,她們肆意扭動著身體跳著妖豔的舞姿,贏得前來觀賞的男人們陣陣歡呼。十多年前那些跳豔舞的女子消失不見了,圓形房子改造成了一個台球廳,但是那個台球廳經營不到三年便宣布倒閉了,如今那個圓形房子仍然矗立在顯龍湖旁邊,但是卻沒落到了無人問津的地步。


    “姐,你有沒有去過顯龍寺?”我邊走邊問。


    “去過,你想去?”


    “我想去祈個願,你陪我去吧。”


    “行!”


    我和卜順臨近結婚的時候,我們一起來過顯龍寺,當時卜順還請了一條許願帶係在了許願樹上。我記得非常清楚,那條許願帶上寫的是: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當時我就覺得許這樣的願有點不現實,現在果真如我所想,這才幾年啊,我們的夫妻生活就終結了。


    我跪在佛前虔誠祈禱了一番,然後請了一條許願帶係在了許願樹上。許願樹上掛滿了別人的許願帶,微風吹來,飄飄揚揚,而卜順當年請的許願帶早就不知被埋沒到了哪裏。我隨意看了幾條許願帶,有祈願學業有成的,有祈願一生平安的,有祈願早生貴子的,有祈願白頭到老的,也有祈願生意興隆的。不知道這些祈願的人,是不是已經得償所願,但是隻要虔誠祈禱善待生命,應該不會有太壞的結果吧!


    離開顯龍寺,我又讓龐秋雁陪著我走進了棲鳳庵,和顯龍寺比起來,棲鳳庵顯得弱小了很多,牆體已經凋落,屋內的擺設極其簡陋,連屋頂也有露天的跡象。不僅如此,顯龍寺裏麵還有四五個和尚,可是棲鳳庵隻有一個年邁的尼姑,走起路來顫顫巍巍。在顯龍寺我許的願望是全家平平安安,在棲鳳庵我許下了另外一個願望,如果能保佑我遇到一個愛我入骨的男人讓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還願的時候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重修棲鳳庵。


    在春意料峭、乍暖還寒的初春時節,我開啟了時隔多年正式的上班模式,自從結婚以後,除了前年在保險公司工作過短暫的兩個月,再也沒有機會正式上班。我今天的裝扮很隨意,馬尾辮,毛呢外套,牛仔褲和休閑鞋,還有一個頭盔。


    從家到縣城上班的手機店,有三十多公裏的路程,按照正常速度,我騎著電動車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為了第一天上班不遲到,我早上六點鍾就起床了,如果擱以前,像這種早晨隻有三四攝氏度的天氣,我指定要睡到上午九點以後才有起床的打算。洗漱完畢,我簡單化了個淡妝,然後煎了兩個雞蛋,就當早餐對付了。


    第一天上班,因為不熟悉業務,章文理讓我先跟著另外兩位營業員學習一下,其中一位手機店剛開業就已經在店裏工作了,叫楊芳,留著披肩長發,年齡比我大一歲,她老家在平河鄉,她丈夫在縣城家保潔公司上班,平時的工作是清理某些高樓大廈玻璃上的贓物,去年他們在縣城的南區分期付款購買了一套房子。另外一位和我一樣初四來應聘的,但是初五就來上班了,叫張緩,留著齊肩頭發,年齡比我小三歲,她和楊芳來自同一個鄉鎮,目前還沒有結婚,她男朋友在縣城做外賣員。或許是手機店對銷售人員的肖像有一定的要求,楊芳和張緩長得都比較標致,身材也比較勻稱。


    為了盡快熟悉賣手機的整個流程,我首先要做的就是仔細聆聽楊芳和張緩她們倆人的銷售話語,比如說先詢問顧客購買手機的意願傾向,是傾向於拍照,還是傾向於打遊戲,或者傾向於業務辦公,再者就是單純想買個新款圖個新鮮;在聽的過程中我還會斟酌她們言辭上的不足,比如說盡量不要上來就詢問顧客想買什麽樣的手機,應該先禮貌的招呼顧客,比如說給顧客倒杯水,比如說把高腳凳挪到顧客的腳邊,比如說先誇讚一下顧客的形象,然後再根據顧客的購買需求來推薦哪一款手機更適合,而不是為了自己拿高提成一味的給顧客推薦高價手機;然後我再主動向章文理詢問一些關於手機方麵的知識,比如操作係統、cpu、內存、流行款式等等。


    在打發走客戶或者沒有客戶光顧的空閑時間,楊芳和張緩和我扯起了閑篇,張緩問我:“你和老板是不是親戚?”


    “親戚?不是啊!”張緩的問題讓我納悶。


    “親戚介紹的?”張緩繼續問。


    “沒有啊!”我說。


    “那就是要好的朋友關係了。”楊芳說。


    “我和章文理根本不認識。”我如實說過又疑惑的問:“你們倆為啥這樣問?”


    “如果不是親戚,也不是親戚介紹的,又不是朋友,章文理咋會對你特殊對待?”楊芳說。


    “咋特殊對待了?”我問。


    “自從你應聘之後,又來了好幾個來應聘的,但是都被章文理找各種理由推掉了,後來再有應聘的,他直接說已經不需要招聘營業員了。可是人家進來應聘的說店門口貼著招聘信息呢,人家是看到招聘信息才進來應聘的,然後章文理跑到店門口一下子撕掉了招聘信息。到了你和章文理約定上班的那天,他總是時不時的望著店門口,並且很多次走出店門四處張望,很明顯這是在尋找你來上班的身影。接下來,章文理每天都在盼著你來上班,有時候會問我們倆,你為啥還不來上班?我們倆被問的目瞪口呆,他一個老板都不知道你為啥不來上班,我們倆哪裏知道啊?然後他就歎息說應該留下你的聯係方式才對。”楊芳說。


    “因為沒能等到你,他好幾次中午還茶飯不思呢!”張緩說:“又過了幾天,他讓我們倆分析一下你遲遲不來上班的原因,我們說你有可能不想上班了,他點點頭說應該是。我們又說你還可能已經找到其他更好的工作了,他心急如焚的說難道這個工作不好嗎?我們說工作好是好,缺點就是工資不怎麽高。他說和其他手機店相比,他開的底薪已經高出了二百塊錢,提成的方式都一樣。又過了兩天,他對我們說,如果你能來上班,底薪再加二百塊錢。”


    “真有這事?”我說完,望了一眼坐在業務受理台盯著電腦敲擊鍵盤的章文理,他剛好也向我們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你親自去問他。”楊芳說。


    “我不問。”我說。


    “章文理,我們的底薪從今天開始是不是漲了二百塊錢?”張緩朝著章文理喊了一聲。


    “是啊!怎麽啦?”章文理回答說。


    “沒你事啦!忙你的吧!”張緩轉過來對我說:“這二百塊錢是托你的福得到的,等發工資了,我們倆請你吃飯。”


    “秋穎,”楊芳壓低嗓門說:“我知道他為啥對你特殊對待了。”


    “為啥?”張緩湊過來問。


    “章文理對你有意思。”楊芳說。


    “對對,我們倆光考慮其他原因了,沒想到這一層。”張緩說。


    “就憑這些,你們就判斷他對我有意思啊?”我心中竊喜地問,不管怎樣,被人喜歡終究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何止這些,有一次我們倆正在店裏拖地、擦櫃台,章文理突然把我們倆叫到店門口,他指著一個背影和你特別像的女人問會不會是你。我說讓他追過去看看,他反倒讓我過去看看,結果不是你,他垂頭喪氣了。”張緩說。


    “還有一次更搞笑,那天他忘記戴近視眼鏡了,有一個和你身段差不多的女人過來買手機,人家剛進店裏,他極其熱情的上去迎接說‘你不是說初十來上班嗎?怎麽過了元宵節才過來啊?’他的話惹得我們開懷大笑起來,客戶也是雲裏霧裏,他問我們有啥可笑的,我們提醒他認錯人了,他還怪我們沒有早點提醒他。”楊芳說。


    “還有呢!”張緩說:“他經常盯著手機目不轉睛的看,我出於好奇,想知道他看的啥內容,那麽用心。原來是在看監控,他看的那一段監控就是你來店裏應聘和他交談時的視頻,我故意問他是不是在看我們有沒有偷懶,他借口說他在查看店裏有沒有被手腳不幹淨的人順走手機。”


    “你們幾個講啥事呢?有說有笑的。”這個時候章文理走到了我們幾個麵前。


    “沒你的事,聊的都是女人的話題。”楊芳說。


    “我總感覺你們在說我的壞話,不然你們不會說幾句就看我一眼。說吧,說我啥壞話了?”章文理說。


    “我們哪敢說你壞話,我們經常看你,因為你是老板,我們在工作的地方閑聊天,得看你臉色。”張緩說。


    “真的沒有說我嗎?”章文理問我。


    我沒有言語,而是默默地給了他一個微笑,然後我借口去洗手間,離開了。


    下午,有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短發齊劉海的女人,帶著一個四五歲的男孩走進了店裏,短發女子說:“我想買一部智能手機,價格不需要太貴,一千塊錢左右就行,因為是買給孩子上網查閱作業用的。”


    “您看這款行嗎?”楊芳從櫃台裏拿出一款草綠色手機說:“這是今年的最新款,4g+128g內存,價格是一千二百元。”


    “這個運行內存有些小,下載幾個軟件就卡頓了,我現在用的手機就是4g運行內存,用了不到一年,就已經經常閃退了,現在更是卡頓的不行。”短發女子說。


    “我覺得您既然要買新手機,就不要計較三百五百了,”楊芳又拿出另一款手機說:“這個8g運行內存,比剛才那個多一倍,但是價格才多五百塊錢。真的超值,像素也高了幾百萬,你看攝像頭又是升降的,特時尚。這款手機真的是物美價廉,這段時間都沒有這款手機賣的好。”


    “就是給孩子用,不需要太好的手機。”短發女子說。


    “姐,您可以買下這個新款手機自己用,反正你的手機也用了快有兩年了吧?也該換換了。您可以把您手裏這個手機給孩子用,再說了,孩子用又不需要下載那麽多軟件。您可以把之前的大多軟件都卸載掉,這樣反應就快了,也不耽誤孩子用。”我插話說。


    “這個主意挺好,等一下,我先給我老公打個電話,看他咋說吧!”短發女子說完從挎包裏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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