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五·一”假期,卜順沒有返回家,他給出的理由是廠裏工作比較忙,對此我持著無所謂的態度。半個月後我的生日到了,可是我的心情極其鬱悶了,因為在我生日到來之際,卜順居然沒有任何物質性的表示,沒有物質性的表示也就算了,他連一句生日祝福語也沒有,這讓我大失所望。失望之餘,我一邊照看然然一邊坐在院門口失神,這個時候卜曉華經過我家院門前詢問我:“你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幫個忙。”


    “我能幫你啥忙呀?”我疑惑的問。


    “葡萄藤的叉子太多,我一個人打不過來,想請你到我葡萄園幫我打一些叉子。”


    “我要照顧孩子。”


    “帶著孩子也不耽誤。”


    由於卜曉華之前經常送給我幾串葡萄,我沒好意思再推辭,帶著然然幫他打起了葡萄藤叉子。臨近中午時分卜曉華讓我一定留下來吃飯,然後他去飯店買了幾道小菜,我隻好給我婆婆打電話讓她不要做我的午飯了。傍晚卜曉華再次留我吃了頓晚飯,並且拎來了一個蛋糕。


    “今天是你生日嗎?”我不由得訝異的詢問。


    “今天不——不是你的生日嗎?”卜曉華反問。


    “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很多年前就——就知道了。”


    “啊!”我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接下來的聊天我才得知當年在平水鎮讀初中時,卜曉華就在隔壁班級,他也曾給我寫過情書,他解釋說我的生日和他的生日隻相差一天,所以他牢牢的記住了。此時的我被卜曉華的這一行徑深深感動了,以至於禁不住內心的激動給了他一個擁抱。


    等我從卜曉華的葡萄園返回家已經過了晚上八點鍾,我婆婆詢問我一天不回家幹嘛去了?我如實回答了她,她又問我幫卜曉華打叉子一天能給我多少錢?我本來隻是去幫忙,壓根沒想著要工錢的事,因此麵對我婆婆的詢問我搖了搖頭。這下我婆婆不高興了,她竟然立即要去找卜曉華要我的工錢,我慌忙攔住了她,撒謊說活還沒幹完,過幾天叉子打完了,卜曉華會把幾天的工錢一塊給我,我婆婆這才就此罷休。


    第二天我以幫卜曉華打葡萄藤叉子為由把然然交給我婆婆照顧,然後我早早的來到了卜曉華的葡萄園。卜曉華看到我再次走進了葡萄園有些吃驚,我隻好把昨天晚上和我婆婆的對話告訴了他,他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在他葡萄園多待幾天。我說現在葡萄藤已經沒有多少叉子可打了,我在這裏也是閑著。他說不用幹活,陪他聊天就行,工錢他會一分不少的付給我,並且工價這方麵不會比別人低。


    就這樣我在卜曉華的葡萄園待了有半個月,這半個月裏我每天除了打一會叉子,其他時間幾乎在陪他在葡萄園裏聊天。一開始和卜曉華聊天我感覺特別費勁,由於他有些結巴,一句話有時要說幾遍或者用很長時間,不過慢慢的我竟聽習慣了,有時他想快速表達他的意思卻搞得適得其反,我就會提示他不用著急慢慢說。


    卜曉華雖然稱不上儀表堂堂,但也不算醜陋,家境也說的過去,這幾年他家的葡萄園效益不錯,一年賺個十多萬元還是比較輕鬆的。他之所以到現在沒有找到對象,一方麵是受家庭的影響,任婆子私人生活的名聲在十裏八村不大好。任婆子和光棍老卜的關係暫且不說,她還經常和花村一個叫花勝的男人搭夥走街串巷的給別人說媒,花勝的年齡和任婆子一般大,有家有室,並且有一輛麵包車。光棍老卜冷淡任婆子以後,任婆子和花勝的來往甚是頻繁,花勝總是以說媒為由頭開車來到任婆子家裏,每次不是待半天就是待兩三個小時,因此很多人開始傳言他們倆有不正當的關係,花勝的媳婦聽說之後不再讓花勝和任婆子搭夥說媒。


    另一方麵卜曉華自身也很挑剔,一般的女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在村裏撂下過一句話,如果他娶的女人顏值不能在村裏數一數二,他就不叫卜曉華。任婆子遇到條件好的女孩總是不放過機會,讓其他媒人帶卜曉華去相親,結果條件很好的女孩都看不上他。之前卜思運家道敗落後,任婆子就張羅著要把劉芬說給卜曉華,可卜曉華卻嫌棄劉芬有孕在身,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卜曉華給我的工價是一天一百塊錢,類似這樣的零工我婆婆也幹過,一般是一天七十到八十塊錢,這個工錢我交給了我婆婆,主要是為了打消她的猜疑,這麽高的工價讓她喜上眉梢,她說如果卜曉華那邊再需要人手的時候還讓我過去。


    過了一段時間葡萄到了需要修剪的時機,至於修剪葡萄,第一是為了讓每粒葡萄得以茁壯的成長,第二是讓每串葡萄看起來顯得美觀,這樣一來葡萄成熟後便能賣個好價錢。卜曉華在村裏找了幾名工人幫忙修剪葡萄,我婆婆就在其中,然後他又把我叫過去幫忙,他給我派的差事比較輕鬆,就是把那幾個中年婦人的工作量記錄下來,以便他派發工錢。因為這個差事我婆婆對我產生了埋怨,在那幾名工人之中數我婆婆的工作量最少,每天的工錢自然要少了,這讓她有些不高興,雖然是計件領工錢,但她工錢領的少就感覺有失麵子。於是我婆婆讓我幫她記假賬,把修剪葡萄數量多記一些,反正卜曉華也不會一串串的清點。我當然不會答應,我說我不能辜負卜曉華對我的信任,我必須秉公辦事。我婆婆一聽不高興了,說我胳膊肘往外拐,盡管如此,我始終沒能如她所願。也因此我婆婆懷疑我和卜曉華存在不正常的關係,要不然我為什麽不站在她這邊反而維護卜曉華的利益?她這一觀點讓我哭笑不得。


    沒幾天有一個人捕風捉影的佐證了我婆婆這一觀點,這次嚼舌根子的不是任婆子,而是陳蘭的婆婆何桂花,何桂花說:“前段時間我到地裏幹活,路過卜曉華塑料大棚的時候,恰巧看見卜曉華和秋穎正在塑料大棚裏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雖然我婆婆對我有諸多不滿的地方,但是如果真的有外人拿我當笑柄,我婆婆多少還是會開口維護的,就像這次何桂花對我的汙蔑,我婆婆就反駁了她。從我婆婆反駁的言語之中我明白了一件事,何桂花之所以嚼我的舌根子是因為我婆婆嚼了陳蘭的舌根子,我婆婆前不久背地裏說了陳蘭和其他男人廝混的事,這些話傳到了何桂花的耳朵裏,於是何桂花用了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法。


    七夕節這天我收到了卜須發來的信息,他問我有沒有時間出來,他想請我吃飯。我回絕了卜須的邀請,因為七夕節我不能出門,這是個特殊的日子,如果我出門,卜順肯定會起疑心。


    關於卜順容易起疑心這件事並不是空穴來風,尤其是在特殊的日子,去年卜順生日那天,他身在南方工作,快中午了依然沒有收到我發過去的生日祝福信息,於是他想打電話提示我,可是打了無數次,我的手機都處於關機狀態,這讓他很是失落。卜順又給我婆婆打了電話,我婆婆告訴他我早上出門了,這讓本來就很失落的他變得煩躁起來,這種煩躁情緒折磨的他無心工作。到了晚上,我婆婆告訴卜順我還沒有回家,這時他已經變得焦灼不安,這種焦灼不安的心理影響的他徹夜未眠。直到第二天中午卜順才撥通了我的手機,剛接通電話,他沒好氣的發飆問:“你的手機怎麽關機了?”


    “我的手機不小心摔壞了,拿到手機維修店修理呢,修了一天才修好。”我如實回答。


    “你昨天一天沒回家,去了哪裏?”


    “我去楊村我外婆家了。”


    “去你外婆家幹啥呀?”


    “去我外婆家能幹啥呀?看望我外婆呀!”


    “看望能看一天嗎?”


    “我外婆生病了,我留下來照顧一天怎麽啦?”


    “隻是單純的留下來照顧外婆嗎?”


    “你啥意思?那還能有啥?”


    “楊叢也在楊村。”雖然楊叢是我的初戀男友,但自從和他分手以後,我從未和他有過任何聯係。


    “卜順你混蛋,你懷疑我是去和楊叢約會是嗎?”


    “不是懷疑,我是怕你們真的約會。”


    “告訴你,沒有的事。”


    “希望沒有。”


    “你不相信?”


    “我……”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真找他約會了,省得白白受你的冤枉。”


    “別,千萬別,我相信。”


    “好好上你的班,別整天疑神疑鬼的,啥事也沒有。”然後卜順給我講了他昨天找不到我,他如何如何的著急焦慮,那一瞬間我感覺被人重視是那麽溫暖的一件事。


    也正是我在外婆家那天,我親眼目睹了一場我二舅和楊叢父親楊二柱的一場打鬧,聽圍觀者的陳詞,事件的起因是下午我二舅和幾個人一起打麻將,周圍站了幾個看客,其中就有楊二柱,楊二柱站在我二舅上家的後麵觀看。前幾圈我二舅的手氣比較背,連輸了三圈,第四圈他拿到了一副好牌,手握四張發財,順子門將都齊活了,如果這一把自摸,不僅能連本帶利的翻身,而且還能贏回兩份錢,就算有一個人點他的炮,他也能把之前輸掉的一把贏回來。


    輪到我二舅上家打牌的時候,我二舅看到即將打出的牌正巧要點他的炮,在我舅猶豫是平胡還是等待機會自摸的時候,楊二柱卻在背後推了一下我二舅的上家,結果我二舅的上家收回去重新打出了另外一張牌,這張牌打的我二舅下家來了個碰牌,我二舅下家碰了以後,我二舅對麵開始摸牌,這下對麵摸到的一張牌正是我二舅可以胡的牌,這還不是最讓我二舅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我二舅對麵的摸到了那張牌居然自己胡了,這讓我二舅頓時勃然大怒,我二舅把這一圈所有的黴運都算到了楊二柱頭上,楊二柱對我二舅上家那一推不僅讓他錯過了贏錢的機會,又平白搭進去一些錢,於是我二舅一邊掏錢一邊指桑罵槐。一旁的楊二柱看了兩家的牌,自然知道我二舅罵的是誰,不服氣的楊二柱也指桑罵槐的回懟了幾句,就這樣你一句他一句越罵越凶,然後你推我搡,最後廝打在一起。


    雖然那場廝打被勸解開了,但我二舅還是堵了一肚子氣,傍晚楊二柱經過我二舅家門口時,我二舅再一次罵罵咧咧,楊二柱聽出來是在罵自己,哪裏肯罷休,兩人再一次廝打起來。鄰居們一看這架勢趕緊圍上去拉扯勸架,兩個人倒是被勸解開不再動手,可是嘴上依舊不肯饒過對方,互相罵到了十八輩祖宗,看笑話的鄰居還嘲笑說他們本就是一家,往上數三輩就是親叔和親侄子的關係,罵祖宗不是罵他們自己嗎?這個嘲笑似乎讓他們倆醒悟了,都不再罵祖宗,我二舅卻突然轉口提起了一個人,他埋怨說:“要不是你這個混蛋整天花天酒地,動不動拳打腳踢,豔玲不可能走那麽早。”


    “豔玲是我媳婦,那是我家的事,我想怎樣就怎樣,你管的著嗎?”楊二柱說。


    這個時候有人開始議論另外一個話題了,我二舅提起的豔玲是李莊的李豔玲,她的樣貌當年在十裏八村可以說是出類拔萃的,上門提親的自然不在少數。李莊和楊莊非常近,隻有一裏地的距離,李豔玲和我二舅以及楊二柱是同學關係。起初他們三人關係還是比較好的,到談婚論嫁年齡時,李豔玲本來打算嫁給我二舅,可是在他們結婚之前的那個夏天出了個意外。有一次李豔玲到玉米地割草喂家裏的牛,剛好楊二柱也到玉米地給他家的牛割草,他們兩家的地距離不到二十米,互相打了招呼之後,楊二柱殷勤的走到李豔玲身邊說他先幫她割滿一籃子草,然後再把他自己的籃子割滿。


    李豔玲沒有推辭,因為之前我二舅和楊二柱經常這樣做,他們割完草還會在附近的河裏洗一下澡。從八九歲開始他們就經常一起在河裏洗澡,所以李豔玲也沒有避諱過他們倆,直到有一次在一起洗澡的時候,她發現他們倆老是盯著她的胸前看,從那以後她才開始有所避諱。剛割了幾把草,李豔玲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單薄的乳白色上衣緊貼著她的身體,讓她的胸部更加明顯更加突出。和李豔玲並肩割草的楊二柱早就把這一切看在了眼裏,她見他不顧得割草,老是盯著她看,她羞紅著臉提示他不要亂看了,趕緊割草。楊二柱哪裏還聽得進去李豔玲的講話,他越看越想看,越看越出神,然後不由自主站起來走到了她的麵前,不等她尋問他要幹什麽,他立即上去把她抱在懷裏了。


    事後楊二柱把這件事傳遍了楊莊,自然也傳遍了李莊,一個月後,李豔玲嫁給了楊二柱,從那以後我二舅的心裏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卜順之所以時常對我起疑心,其實是對他自己不夠自信,說白了是他不夠優秀,沒有成為一個讓我崇拜的男人,這一點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盡管如此,不能說卜順不是一個成功的男人,因為他上學時的理想就是娶我為妻,他做到了,這一點讓其他傾心於我的男人對他是既羨慕又嫉妒,當然也少不了恨。當初我答應做卜順女朋友時,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我能嫁給他,婚後不久他曾對我說過上學的時候他就特別喜歡我,隻是沒有勇氣表白出來,他甚至把我當成了白天鵝,把他自己當成了癩蛤蟆。


    卜順還曾說過今生能娶我做他的女人,來生當牛做馬他也毫無怨言,因此凡是和我相關的事情,哪怕一點風吹草動他都特別在意,唯恐會失去我。目前為止能真正讓卜順內心忐忑的男人隻有兩個,一個是楊叢,另一個就是賈偉峰。卜順總是經常疑神疑鬼,擔心我和他們倆其中一個會舊情複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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