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儲言這個男二號的表演難度,比他想的要更低一些。


    他在鑽研劇本階段,關於“厲小海就是年輕版本的張馳”以及“不要耍帥要融入張馳團隊”的想法,都跟楚東導演不謀而合。


    因此,這些天拍攝起來就更順利了。


    而且這兩周的收獲,也不止拍攝。


    一個意想不到的收獲自然是在楚東的慫恿下把證給考了。


    不止是汽車的賽車執照。他在離開吳越片場之前,摩托車駕照和摩托車的賽車b級執照也是順利到手,滿滿的成就感。


    另外一個收獲則是和楚東、董芃、瞿真等幾個人都混熟了。


    瞿真因為他考了摩托車賽車執照,天天得空就跟他研究摩托車,給他看自己的愛車。一水的都是專業的賽道摩托車,價格從幾十萬到上百萬不等。


    漂亮是真漂亮,貴也是真的貴。


    董芃沒瞿真這些個奢侈愛好,但他更過分,天天就想拉著林儲言出去吃宵夜。


    燒烤、拉麵……不一定貴,但味道都不錯。


    林儲言跟著吃了幾天,後麵實在有點頂不住,借口下部戲要減肥,就不再陪他去了。


    不過玩歸玩,鬧歸鬧,別拿喜劇演員的演技開玩笑。


    離開吳越片場前,林儲言圍觀了他們在這個地方的最後一場戲,也可以說是董芃的哭戲。


    這場戲很簡單,講的隻有一件事:張弛發現並找回了他的鉛封。


    這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也是一個巨大的諷刺點。


    光刻車隊的葉經理針對張馳,使用違規材料用於碰撞測試,將辛地車隊的防滾架撞出了裂痕來。張弛發現後,利用藍皮書的規則,回到組委會的倉庫,試圖找出光刻車隊使用違規材料的證據,卻沒想到找到了另一個東西——他的鉛封就原封不動地躺在倉庫裏。


    沒有丟失,也無人在意。


    為什麽說是重要的轉折點?因為這個鉛封已經折磨張馳太久了。


    在前作《飛馳人生》的結尾,張馳在巴音布魯克拉力賽中創下了紀錄,但因為賽車失控掉下懸崖,賽車的鉛封也下落不明,這也導致他被懷疑使用了違規賽車獲勝,他的成績也因此被取消了,從此背負著洗不掉的罵名。


    鉛封,正是他賽車合規性的重要證明。


    這麽多年了,他始終證明不了自己,沒有人相信他的賽車成績是真的。


    這麽多年了,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


    而如今,他找到了鉛封。這也為後續的劇情作了鋪墊——他開始找回了自信。


    楚東導演拍了拍手:“來來,準備了,光刻車隊那塊的燈先關一下,攝影準備好……開始!”


    ……


    組委會,倉庫。


    “這位就是我們技術部門的專家,老周。”賽事主管馬宗亮一邊給張馳介紹,一邊吩咐工作人員,“把光刻那個燈幫我開一下吧。”


    孫宇強、記星等人馬上跟了過去,開始檢查光刻車隊的車。


    鏡頭在此時開始跟著張馳,隨著他的走動而移動。


    這是他的個人表演時間。


    張馳扭頭,忽然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他認出來了,但又有點不敢相認,他走了過去。


    他摸了摸曾經的愛車,眼神難以置信:它為什麽還在這裏?


    “那個車啊,按理說啊,已經到了清理年限了,不過我覺得那個比賽還挺難忘的,所以就還留著。”


    技術部門專家老周看到他的動作,解釋了一句。


    張馳沒有回話,他動作很慢,有一個奇怪的想法在滋生。


    他鬼使神差地開始檢查倉庫的架子,那個屬於他這輛車的架子。


    很快,他找到了鉛封。


    “0”,沒錯,這就是他的鉛封。


    它就躺在那裏,沒有人想過告訴他,也沒人想過公布真相。


    那他算什麽?他這些年的迷茫算什麽?


    最諷刺的是,這背後並沒有陰謀,根本沒有一個什麽主謀去策劃什麽“鉛封失蹤事件”,否則他根本就沒機會再見到它。


    可是問題來了:如果鉛封還在,如果鉛封已經被找到,他們不應該馬上告訴他嗎?


    他不理解啊。


    他這些年過的都是什麽日子?不就是因為這個鉛封嗎?成績被取消,被人誤會,被人謾罵……這群人為什麽可以視若無睹啊?


    張馳用雙手拿著他的小小鉛封,他的臉上是無盡的委屈。


    他決定為自己討個說法。


    他找到賽事主管馬宗亮,聲音哽咽:“這是我那賽場上的呀,這是我那台賽車上的。”


    技術部門專家老周拿過來確認了一下:“沒錯,確實是你的鉛封。”


    “那你們……”張馳拿回鉛封,又確認了一遍,他的聲音在發抖,“這不是找著了嗎?”


    如果你們沒找著,我不怪你們。可是你們都找著了,為什麽可以不告訴我啊?


    張馳想不通。


    馬宗亮表情很淡定,仿佛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這些應該是去年整理零件殘骸時候找到的,當時應該沒來得及整理和歸納。”


    “那你們……”張馳激動得整個人都在發抖,他哭了,但他的聲音依然很輕,“你們找著了應該告訴我呀!”


    他抬頭,眼裏有淚光,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麽眼前這個人,可以這麽淡定地對待他的鉛封。


    難道他的名聲一點都不重要嗎?


    馬宗亮和老周對視一眼,開口解釋:“是這樣啊,這個呢,已經壞了,而且成績不能更改。”


    張馳打斷他的話:“成績我可以不要啊,但我不能不要我的清白。”


    馬宗亮抬眼看他,似乎覺得張馳有些無理取鬧:“可是你的事不都已經過去了嗎?”


    “不是過去了。”張馳帶上了哭聲,“我隻是接受了呀,我還真的以為是路太顛,把我這玩意兒顛丟了,所以車的馬力變大了,我才跑那麽快。這麽多年,我始終不確定我那五十九分五十八秒它幹不幹淨。”


    張馳眼淚都下來了,他哭得像個孩子:“可是,你們得告訴我呀!”


    馬宗亮還在狡辯:“張馳,這些年,賽道成績,已經到了五十七分多了,你還糾結這些幹什麽呀?”


    是啊,這些年,車隊最好的成績,已經領先你當年兩分多鍾了,是按“分鍾”領先你。


    你說,你有什麽好糾結的?


    你所引以為傲的五十九分五十八秒,在現在的成績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就算還你清白了,但是你這成績你也上不了台麵啊。


    馬宗亮的意思表達得夠明白了。


    張馳抬手,用力抹去自己的眼淚。


    他抬頭,定定地看向對方,眼神裏恢複了神采,這是他在前麵的劇情裏從未煥發出的神采,這種神采,很多人都有,但張馳已經丟失了太久了,它的名字叫做自信:“我當然糾結了,那是我自己的記錄!”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規則就是這樣,這個沒了,車沒上收車台,就沒有名次。”


    張馳再次解釋,不厭其煩地解釋:“我不在乎名次啊!可是我的鉛封它在這啊!它就在這啊!”


    那邊檢查結果出來了:“我看了一下,光刻車隊確實用了規則以外的材料,而且還在前麵裝了一個隱藏的防撞架。”


    張馳收起眼淚,點點頭,表情變得憤怒:“行,以前的事我不跟你爭,咱就說現在,光刻作弊了,是不是應該取消資格?”


    老周:“我們技術委員會會開會討論的。”


    張馳的聲音慢慢變大,他要爭取,他不服:“證據都在這了,還開會,開什麽會啊?我們的名額是不是應該給我們呢?”


    “是這樣,我更正你一下,因為現在沒有人知道,你們和一台符合規定的車對撞是什麽結果,但是呢,按照規則,我們可以,重新給你們安排一次對撞。”


    現實還在不斷地打擊張馳:“那多出來那份錢呢?時間呢?怎麽辦?藍皮書有說過嗎?遇到類似的情況該怎麽處理?”


    “現在沒有,明天就有了,懂了吧?”


    “我不懂。”


    馬宗亮的醜惡嘴臉在這一刻得到充分展示:“你不是說你尊重規則嗎?”


    規則,他還有臉談規則。


    賽事主管甚至連拉力賽藍皮書都沒讀過,相關條款還不如張弛熟悉。


    這樣的人竊據著高位,他竟然還有臉談規則!


    張馳終於爆發了。


    “我是尊重規則。”張馳在怒吼,一字一句,“但踏馬的它得公平啊!!!”


    他英雄末路,他被人踐踏自尊,他的自信被碾壓成灰……


    然後呢?


    無人在乎。


    明明真相就擺在那裏,但大家都視若無物,任張弛這些年不斷地進行自我否定和內耗……


    這公平嗎?這不公平!


    巴音布魯克的土沒能掩蓋張馳炙熱的心,這狗日的規則此刻卻將他傷得最深。


    ……


    “哢!過了!兄弟們,轉下一個片場。”


    嘻嘻哈哈的戲一拍就是好幾條,情緒飽滿的哭戲一條過。


    楚東好像認定這就是最好的一遍了。


    林儲言在旁邊看著監視器,董芃的表現他看在眼裏。


    他的整個情緒是逐漸遞進的。從難以置信,到迷茫,然後委屈落淚、忍不住生氣、質問、憤怒、爆發……


    他的委屈就像小孩子想要糖一樣卑微,他的聲音在顫抖,他的眼裏重新煥發光彩……


    牛逼,這就是好的喜劇演員嗎?不愧是話劇出身,佩服佩服。


    林儲言品了又品,感覺有學到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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