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怎麽說?”蔣淩霄好不容易才收回看向方秋杲的目光。


    “著涼引起的發燒。”陸時川眉頭微蹙,“還有些營養不良。”


    “營養不良?”蔣淩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置信,隻是這話是陸時川說出來的……他必然是真的。


    陸時川也看出他眼中驚詫,直接將手中的病曆遞給他。


    這怎麽可能……


    隻是回憶起他和方秋杲的相處,蔣淩霄又覺得不得不去相信。


    好像方秋杲真的不像他們圈子裏的富家子弟,他好像總是習慣了忍耐。


    那些不好的事情,他好像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管是受傷還是生病,要不是被發現,他都會一直忍下去。


    蔣淩霄攥緊拳頭,自己的手和他一比,顯得他更加單薄了。


    那麽瘦又那麽白,隻是真的太瘦了。


    蔣淩霄好半天才開口,聲音低沉而沮喪,“陸哥……你知道嗎?”


    “我今天給他買荔枝,他說他從來沒有吃過……”


    陸時川怔了一下,低垂著眼眸望著躺在病床上依舊嘴角帶著笑意的人。


    “他們都說他是個很差勁的人……”蔣淩霄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背部像一張被壓彎的弓無力的趴在床邊,“而我竟然想都不想就相信那些傳言。”


    “我……以前還對他那麽差……我可真是混蛋!”


    陸時川輕歎了一口氣,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而眼神卻忍不住落在方秋杲的身上。


    明明醒著的時候那麽鮮活而明亮,現在卻這麽惹人憐愛。


    一時間整個病房都陷入了安靜之中,陸時川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病房中冷白的燈光下,照得方秋杲的肌膚幾乎快要透明,他甚至隱隱可以聽見沉悶的呼吸聲。


    真的生病了啊。


    陸時川不自覺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不久之前自己還用他扶住那人的後腰,仿佛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蔣淩霄有些慌亂的起身朝著病房外走去,生怕吵醒了正在輸液的方秋杲。


    隻是在看見手機上顯示的名字時,心中還是忍不住燃起一股憤怒,蔣淩霄的手放在通話鍵上,咬了咬牙又重新挪開。


    他靜靜的看著手機,直到最後一聲戛然而止,屏幕暗了下去。


    沒過多久,手機鈴聲再次響起,蔣淩霄猶豫了一下終於緩緩地伸向手機,在即將掛斷的前一刻,狠狠滑動通話鍵。


    “方亦辰!”蔣淩霄聲音帶了幾分強撐的怒意。


    “什麽?”電話那端的人愣了一下。


    “你……算了。”蔣淩霄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壓住怒氣,“你有事嗎?”


    “想問一下這次推行計劃,你們公司是有什麽想法嗎?”方亦辰問。


    蔣淩霄這才想到,合作敲定之後確實要進入推廣流程了。


    蔣淩霄本想說都行,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我再想一下,現在市場變化這麽大,換一種推廣方式好了。”


    “行,那我也再讓人做幾套方案出來。”方亦辰笑了笑,似乎絲毫沒有受到蔣淩霄的影響。


    “那……那好。”蔣淩霄又有些糾結,畢竟他也隻是一個外人,“那啥……”


    “怎麽了?”方亦辰問。


    “你弟弟……”蔣淩霄本來想和好友說,你弟弟生病了,可是又想到方秋杲似乎從來沒有提過家人,或許是暫時不想聯係,一時又有些猶豫了。


    “他找你了嗎?”方亦辰收斂了笑意,聲音似乎有些緊張,“如果他找你了,麻煩你和我說。”


    “沒有!”蔣淩霄立刻否認。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歎息。


    “好的,如果你遇到他了,記得和我說。”方亦辰不慌不忙的語調中帶著幾分擔憂,“他還小,個性是有些衝動, ,但是人不壞。”


    “知道了,知道了!”蔣淩霄心裏糾結的厲害,隨便回答兩句,直接按下了結束通話。


    電話那端的方亦辰看了一眼被掛斷的電話,有些不解。


    自己這發小這是又在哪受氣了?這麽大的人,脾氣倒還是挺暴躁的。


    隻是不等細想,書房門就被敲響。


    “請進。”方亦辰放下手機,書房門被推開,田月珍端著一盒茶點走進來。


    “晚上看你都沒好好吃飯。”田月珍邊說邊走到方亦辰身邊將茶點放好,又抬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兒子,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瘦了。”


    “沒有,隻是曬黑了顯瘦吧。”方亦辰笑著拿起一塊茶點咬了一口,“很好吃,謝謝媽。”


    “跟我還說謝謝。”田月珍笑著搖了搖頭,“你弟弟就不愛吃這些……”


    “還沒找到他嗎?”方亦辰眉頭緊皺。


    “嗯,沒有任何消費記錄。”田月珍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都怪我,我竟然沒注意到他那天受傷了……”


    本來他們都以為小兒子隻是一時氣急才離家出走,誰能想到前兩天保安從門口找到了一份病曆。


    而他們竟然都沒有發現自己兒子受傷了。


    “媽,沒事,小秋也不小了,也許隻是在哪個朋友那裏。”方亦辰抽出紙巾遞給田月珍。


    田月珍擦了擦眼淚說:“我這兩天都去著了,都沒有找到……”


    “亦辰,小秋不會出事吧?”想到這裏田月珍陡然緊張起來。


    “都沒有?”方亦辰這幾天都在忙公司的事情,驟然聽到這個消息,神色也是一陣凝重。


    “是……”田月珍忍不住抽噎起來,“小秋萬一出事了,我們要怎麽辦?!”


    “報警吧。”方亦辰沉默片刻拿起旁邊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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