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剛想要大聲訓斥兒子,可是想到回聲的事隻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田月珍趕緊挽住他的胳膊小聲安撫,然後看向方秋杲,“寶貝,快給你爸爸道歉。”


    行吧。


    “對不起。”道歉就道歉吧。


    田月珍愣了一下,眼中有驚喜閃過,隨後又趕緊溫聲細語的給父子倆勸和,畢竟這個兒子以往可是寧願挨打都不道歉的。


    看來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自己一定要抓住機會。


    “老方,你看你兒子都知道道歉了,現在公司不是也沒事嗎?你就別生氣了。”


    方博寅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平複了情緒,“前天說要去找蔣家談生意,談失敗?所以又找了個地方鬼混了兩天?”


    說完又看了一眼自己兒子滿身落葉和泥土的浴袍。


    兩天?


    不是昨天晚上嗎?難道他睡了兩天?


    方秋杲看了看自己受傷的胳膊,嚐試著舉起又放下。


    還有些疼,但是好多了,果然睡覺才是最有用的。


    “沒躲。”方秋杲說,“在門口草坪裏睡著了。”


    “睡了兩天?”方博寅差點被自己兒子這個“拙劣”的謊言氣笑了。


    這麽大一個人,在門口草叢裏睡了兩天,現在是連借口都懶得編了吧?


    看來還是沒長教訓。


    方秋杲點了點頭,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偌大的空間裏竟然一點吃的都沒有。


    不過好在他有儲備糧。


    “好好好好!看來你是下定決心要和我對著幹了?”方博寅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樣還想取代你大哥來管理公司?!”


    “老方!你說什麽呢!”田月珍聽到這話也有些急了,趕緊開口阻止丈夫。


    小兒子最不喜歡聽到的就是和大兒子作比較,這一說還能得了?


    “我說的不對嗎?這些年我們哪裏對不起他?他除了會惹是生非還會什麽?”方博寅想到最近小兒子惹的事就氣不打一處來,口不擇言持續輸出,憤怒至極地用手指著不遠處的人。


    “還會睡覺?”


    方秋杲抬頭看著方博寅指著自己的食指,有些不確定的回答,其實他還會吃飯,但是字數太多了,說著累。


    方博寅:“……”拍拍胸口,防止自己被氣死。


    田月珍有些埋怨的瞪了小兒子一眼,都什麽時候還要氣人。


    “老方啊,兒子隻是太害怕了。”


    “害怕?他知道害怕?”方博寅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方秋杲!你又在做什麽?!”


    方秋杲緩緩抬頭,有些不解的將手中的植物咀嚼的哢嚓作響。


    “吃飯啊。”嚼嚼嚼,有點苦。


    勉強能吃。


    偌大的室內一時又安靜了下來,隻能聽見清脆的咀嚼聲。


    哢嚓哢嚓。


    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這東西似乎是門口綠化帶種的東西。


    這東西……能吃?


    幾十秒後,方博寅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瞪著方秋杲,“你昨天是不是喝酒了?!什麽東西都往嘴裏塞?!給我吐出來!”


    “沒喝。”方秋杲邊嚼邊躲方博寅伸出來的手,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乖順。


    田月珍總算反應過來,衝上去將兒子手中不知名植物奪走扔到一邊。


    “邱管家!快讓人給少爺準備醒酒湯,還有,讓陳醫生過來一趟給他檢查一下,對了,早飯準備了嗎?”


    看到方秋杲還企圖去撿角落的綠化帶植物,銀發老人身手矯健的抬腳將它一腳踹開, 隨後微笑著回答。


    “好的,夫人。”


    方秋杲怔怔的望著已經滾出門外的口糧。


    吃草也不行嗎?


    當人好麻煩。


    方秋杲抿了抿唇,沉默了幾秒幹脆擺爛一般隨地一躺,他真的好累。


    _(:3)∠)_


    不能吃的話,能不能睡覺?


    “寶貝,你哪裏不舒服嗎?”田月珍被嚇了一跳,趕緊俯身小心翼翼的用手試了試方秋杲額頭的溫度。


    “好冰。”


    方秋杲默默抬眼看了看女人,一動不動任人擺布,就像夢回動物園一樣。


    隻是摸完能不能給點吃的?


    “起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方博寅煩躁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方秋杲絲毫不動,聲音溫吞而平穩,“沒站、沒坐。”


    他不懂明明隻是躺著,為什麽要這麽說他?


    “你……你……”方博寅第一次麵對這麽不按套路出牌的兒子,隻覺得心裏堵得厲害。


    這孩子也大了,越來越難管了,看來以後真的要換一種管教方法了。


    方博寅正要開口,手機突然響起。


    “老李,怎麽了?”他接起電話。


    “方博寅!你還問問我怎麽了?!你問問你那寶貝兒子做什麽了!”電話那端的男人怒吼出聲。


    方博寅看了一眼地毯上姿勢怪異的兒子。


    “zzzzzz……”


    很好,他睡著了。


    方博寅沉默幾秒,繼續心肝肺都疼。


    隻是不等他開口,電話那端就就吼起來了,“我兒子隻是隨口開了一個玩笑,就被你兒子打了一頓,我那麽大一個兒子,現在還病床上躺著!”


    “圈子裏誰不知道我兒子性子是出了奇的好,現在被你兒子打的床都下不了,你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們就走法律程序吧!就讓你那好兒子吃牢飯去吧!”


    不等方博寅再說什麽就掛斷電話。


    方博寅呆呆的看著手機幾秒,終於忍無可忍拎起沙發上的抱枕就狠狠朝著方秋杲砸去。


    “逆子!”


    方秋杲被砸醒,睡眼惺忪的看著不遠處的方博寅。


    “天天除了會敗家和惹事,你還會什麽?!”方博寅氣的手抖。


    “會睡……”


    方秋杲的話還沒說完,田月珍就已經手動幫他閉嘴。


    “之前都怪我和你媽太寵你了,要什麽給什麽,結果把你養你的無法無天的,之前公司的事情,我不計較了。”


    方博寅麵色被氣的通紅,停頓後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心情,好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田月珍看到這情況趕緊起身幫丈夫順氣。


    “那……謝謝?”方秋杲有些不確定的回答。


    方博寅好不容易才平複的心情再次掀起一陣狂風暴雨,抄起手邊的杯子就砸向地上的小兒子。


    方秋杲不閃不避麵無表情看著杯子砸中自己的背部,茶水在浴袍上暈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田月珍嚇了一跳,想要去看小兒子,卻被丈夫拽開。


    “你……你個逆子!我看你是死不悔改!從今天開始你也別去公司了。”


    “好。”方秋杲看著身上的茶水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想玩水,想泡澡……


    方博寅愣了一下:“這可是你說的!你……”


    “那啥。”方秋杲抬起眼麵無表情的看著中年男人。


    “後悔了?晚了,當爹的告訴你,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可以再潑我一次可以嗎?”空洞的目光中隱約包含著一絲小小的期待,有水,好玩。


    方博寅:“……!!!!”


    田月珍:“……???”


    完了,她的兒子看來不是酒沒醒,是真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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