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看向挨著牆的高腳櫃,搬了凳子放在旁邊。


    她把兩個箱子裏的東西都傾倒出來,抱著箱子放在凳子旁邊,然後站在凳子上,把一個木箱抱著推到櫃子上。


    推上去後,她把凳子放在剩下的一個箱子上,踩著凳子小心的上了高腳櫃,然後俯身把凳子撈上來。


    就這樣櫃子疊著箱子,箱子上放上凳子,陳麗踩著凳子,爬上了房梁。


    幸而房梁另一側連接的是廚房,沒人。


    陳麗小心走到那個籃子旁,蹲下身直接上手翻找起來。


    倏爾,她手一頓,繼而往外一抽,摸出一個紅皮本子,上麵印著金黃的三個字:戶口簿!


    陳麗打開翻看,確定看見了自己的那一頁,就把本子塞進褲兜裏,把籃子放回原處。


    她小心地踩著椅子,一步步順利地回到地麵。


    陳麗揣著戶口簿,抬腳走出陳老漢的房間,堂屋沒人,家裏仍是一片安靜。


    陳麗快速回回房背上包,準備趁現在馬上離開。


    她走出房間,抬眼看見堂屋裏的時候,驀然冷下了臉。


    “陳麗,你這是準備跑哪兒去?”


    陳道全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心滿意足地看著陳麗驟然冷下來的臉,臉上掛滿得意的笑,心裏爽的不行。


    你不是牛嗎,你不是拽嗎?你不是以為自己很聰明嗎?現在還不是被我逮著了,還抓了個現行!


    他就是要在這個時候,在陳麗充滿希望,以為自己馬上就能跑出去的時候,來打破她逃跑的幻想!


    真以為有陳秀離家逃跑的例子在前,爹他們還會放鬆警惕,給她陳麗逃走的機會?


    陳麗無視陳道全,直接大步往門外走去。


    陳道全沒想到陳麗被拆穿了,竟然還想跑,還妄圖當著他的麵跑!


    他一下子衝過去拉住陳麗,陳麗轉身把包往他身上一砸,趁此側身一腳把他踹開,轉身還想上去再給他兩下,省得他再犯賤。


    陳道全被踹的一屁股墩砸在地上,頓時扶著屁股哀嚎起來。


    見陳麗很有再給他兩下的意思,他立馬叫道:“道康早就去田裏叫爸媽去了,你等著,他們馬上就回來了!”


    陳麗聞言疾步到陳道康的房門口,踢開房門,裏麵果然沒有人。


    她不再理會陳道全,直接大步往堂屋外走去。


    剛走到院子,身後似有一陣風傳來,陳麗下意識側身想躲,下一秒後背“啪”的一聲,被堅固的東西大力撞上,後腦勺也收到波及,被大力撞擊了一下。


    陳麗眼前一黑,向前一個趔趄倒在地上,腦袋和背上,劇烈的疼痛隨之襲來。


    一個椅子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陳麗的背上,椅子腿正撞在陳麗的後腦。


    毫無疑問,這是陳道全幹的。


    陳麗腦袋有點昏沉,她忍著痛想起身找陳道全算賬,後腦勺卻又猛的被擊打了一下,腦袋似乎傳來“嗡”的一聲,陳麗徹底失去了意識。


    陳道全拿著板凳雙眼赤紅,見陳麗倒下,他用腳踢了陳麗兩下,確定陳麗確實昏迷了,他才扔下椅子。


    他上前一把拽住陳麗的頭發,使勁在陳麗略顯蒼白的臉上扇了兩巴掌:“打我?踹我?你再打呀?!”


    見那雙瘮人惹人厭的眼睛一直閉著,向來桀驁的臉上此時看起來脆弱極了,陳道全扔下陳麗的頭,隻覺得暢快的不行!


    這個一直搶他的東西,仗著有點力氣壓著他的打,曾經還拿刀砍他的女人,就該被這樣對待!


    她一個女的,憑什麽能和他一樣讀書,憑什麽還能去市二中讀書?還不想退學,還想跑?!她跑了,他讀大學的學費怎麽辦?!


    陳道全腦海裏閃過各種念頭,從小到大被陳麗欺負的事在腦海中來回閃現,一回想到當年那把追在身後的刀,他他就恨的不行!


    等陳道康帶著陳老漢和高菊花回來時,就看見神色變幻莫名的陳道全,以及神色躺在地上,看起來了無生氣的陳麗。


    陳道康驚恐的張大嘴就要尖叫,剛出一聲,就被旁邊的陳老漢一把捂住了嘴。


    “閉嘴!菊花,關門!”他聲音透著股冰冷地沉著。


    高菊花腦子也有點昏沉,她下意識遵從陳老漢的命令,“啪”一下關上門。


    陳老漢雙眼死死盯著陳道康,厲聲道:“不許叫,聽到沒!”


    陳道康一雙眼睛睜地大大,豆大的眼淚從眼中傾斜而出,他臉上滿是驚恐,聽見陳老漢的嗬斥,木然地點點頭。


    陳老漢試探性地放鬆了一點手,卻也沒把手拿開,大有一副陳道康尖叫他就繼續捂的架勢。


    見陳道康沒叫,他這才放下手,往陳道全那邊走去。


    陳道康卻搖搖晃晃往後瑟縮兩步,躲到高菊花的後麵,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盯在地上不敢亂看,眼前卻不斷閃過四姐死氣沉沉躺在那兒的樣子。


    他眼睛好,即使距離遠,也看見了四姐滲血的後腦勺。他雖然不大,卻也知道,腦袋流血了,人是可能會死的!


    村裏的大壯爹,就是後腦磕在石頭上,流了好多血死了!


    四姐,肯定也死了!


    陳道康顫抖著身體,眼淚鼻涕都糊在了他的手上。即使他不喜歡四姐,可,可陳道康也沒想讓四姐死啊!


    如果,如果,他沒看見四姐在爹媽屋裏翻東西,或者他沒把這事兒告訴四哥,四姐是不是就不會死?


    驚懼又害怕,陳道康哭的發抖,他不敢傳出一點聲音,他怕引來他爹和三哥。陳道康隻覺得,他三哥和他爹,都變得好恐怖!


    陳老漢走到陳道全身邊,陳麗就躺在他的身邊。


    陳老漢伸出手,有些顫抖地把手伸到陳麗的鼻尖,在感覺到打在指頭上的微弱的呼吸後,他身體驀然放鬆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還活著,萬幸!


    高菊花看到陳老漢的動作,激靈一下子回過神,她的心快速抖動,像是要從嘴裏蹦出來一樣。


    等陳老漢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身體一抖,腿一軟,顫著聲音問:“......怎麽樣,還...還有氣嗎?”


    陳老漢長籲了一口氣,道:“活著。”


    高菊花拍著胸口,跟著籲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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