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陣陣的,陳秀和韓停女忙完這一陣,就坐下來歇口氣。


    正歇著,窗口又來一個人,卻是個熟人。


    陳秀訝然的看著阿勇,又瞅了瞅確實沒有見到熟悉的老爺子,很是驚奇:“阿勇叔,你一個人?”


    不怪陳秀驚訝,實在是阿勇每次都是和江老爺子一起出現的,她還沒見過獨自一個人的阿勇。


    陳秀看得出來,阿勇充當的應該是一個保護者的角色,這就意味著他基本不會離開老爺子時間太長。


    阿勇點點頭,先交代要買的東西,對韓停女道:“來兩斤牛肉,一斤豬五花,還有半斤海帶千張。”


    這才接著和陳秀解釋,聲音中帶著點幾不可察的無奈道:“老爺子有事耽誤了。”


    實際上是老爺子和棋友下棋下的忘了時間,等叫了幾遍吃飯才回過神,一回過神就馬上想起來早上惦記的鹵肉了,非得有了這鹵肉才吃飯。


    他也不自己出來買了,隻讓阿勇去買,他在家等著,嗯,一邊下棋一邊等。


    出來前,他還暗示阿勇速度慢點,阿勇就覺得老爺子這是棋還沒下盡興,說是要等鹵肉,更大的心思是想接著把那一盤棋下完。


    這心思瞞不過阿勇,自然更瞞不過老夫人,所以阿勇被要求直接開著車來,快去快回。


    當然,這些事,阿勇是不會和陳秀說的。


    隻他神色頗有些微妙,聯想到老爺子那小孩子似的性格,陳秀心裏就有幾分明悟,不由偷笑兩聲,也沒再和阿勇打聽,隻配合韓停女加快速度,將鹵肉打包好遞給阿勇。


    阿勇朝陳秀點頭告辭,陳秀就看著他快步走到路邊的一轎車旁,打開車門進去,車快速啟動開走。


    “那車得多少錢呀!”韓停女驚歎得聲音在陳秀耳邊響起,現在這個時代,擁有一輛小轎車,絕對是有錢,還是非常有錢得標誌。


    陳秀收回視線,輕笑一聲:“這車代表得可不止是錢。”


    韓停女疑惑,陳秀卻沒有解釋。零零散散又開始有顧客過來,韓停女也就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一心投入眼前的生意中。


    阿勇開著車,帶著買好的鹵味回到江家。


    他提著東西進去時,林奶奶坐在廳裏看電視,見他回來就招呼:“阿勇,東西放那兒就行,你歇會兒,我去叫老江。你也別走,等會兒陪那老頭子喝兩口。”


    她邊說邊顫巍巍地起身,阿勇連忙過去扶住她,“夫人,我去叫領導吧。”


    林奶奶擺擺手:“你哪兒叫得動那老頭子,下棋下的上勁呢,自己的身體是一點都不上心......”


    林奶奶嘮叨著往小書房的方向去,阿勇被拒絕了也沒離開,把鹵味遞給過來的傭人,他跟在身後護著。


    林奶奶走到小書房,伸手敲了敲門,然後推開,對裏麵下棋的兩人道:“鹵味阿勇買回來了,快出來吃飯吧。”


    江老爺子沉迷在棋局裏,聞言頭也不抬,不上心地擺手敷衍:“不急,等這盤下完再吃,你讓夫人先吃。”他還以為過來叫人的是傭人呢。


    倒是坐在對麵和他下棋地的人一抬頭,就見到走近的林奶奶,尊敬地起身叫了聲“大姑”。


    江老爺子剛下完自己這一步,得意洋洋地就要催促他對麵的人,被這一聲稱呼,驚得一下子轉過頭,果然見到自己的老妻。


    他臉上的得意頓時散去,神色訕訕,有點心虛。


    見她走的蹣跚,江老爺子的身體馬上站起來,習慣性地扶住老妻:“你怎麽還過來了,讓阿勇過來叫我就行。”


    林奶奶嗔怪:“阿勇哪兒叫得動你?你自己不吃就算了,繼軍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也不說好好招待,隻顧拉著他陪你下棋。”


    “繼軍喜歡和我下棋。”江老爺子嘀咕道。


    林奶奶不理他,隻對站在一旁笑看著他們的中年男人道:“繼軍,走,別理這個老頭子,讓他自己下棋去,我們去嚐嚐他心心念念的鹵肉。”


    “還有阿勇,你們也很長時間沒見了吧,今天好好聊聊。”


    說著她就要抽出胳膊,自己轉頭走。


    叫繼軍的男人就笑著聽話的跟在林奶奶身後,也不怕江老爺子生氣。


    果然,江老爺子哪兒會讓林奶奶自己走,他穩穩扶住她,順著她的意思往外走,就是嘴裏嘟囔道:“我一個人哪兒能下棋。何況肉還是我要買的,我肯定得嚐嚐的,小林你就是故意的。”


    老兩口伴著嘴往前走,林繼軍和阿勇跟在後麵,時不時交談兩句。


    四人到了小飯廳,幫傭已經把飯菜都擺放好。


    幾人落座,林繼軍拿酒給自家姑父和阿勇倒好酒,這才落座。


    江老爺子給老妻夾了塊鹵牛肉,招呼林繼軍阿勇二人:“都嚐嚐,那小丫頭的手藝很不錯。”


    阿勇吃了一塊豬五花,確實是一如既往的好滋味。他跟著江老爺子,幾乎每天早上都能嚐到陳秀的手藝,對鹵肉的滋味早有預料,神情便沒什麽變化。


    林繼軍吃了一口倒是真有些驚異:“這味道不比省城那邊的一些老字號差呀。”


    “是吧是吧。”誇的是別人,江老爺子像是在誇自己一樣,得意又高興。


    林繼軍看他這副樣子就心裏好奇,問道:“是熟人?”


    不然他姑父怎麽這麽高興,像是在誇他自己一樣。


    “不是熟人的孩子我就不能高興了?繼軍,你的思想覺悟不行,比不過阿勇。”江老爺子一臉不讚同。


    林繼軍頓時哭笑不得的和老爺子道歉。


    林奶奶是知道的,打趣道:“我們都不認識,你姑父倒是喜歡那孩子的緊,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自家的孩子呢。”


    江老爺子就哼哼兩聲:“小林,你是沒見著她,你見著了也喜歡。”


    他還不知道她啊,現在就喜歡鮮妍又活潑的小孩。


    林奶奶就笑道:“瞧瞧,越說他越得意。等著我哪天去看看,是不是像你說那麽討人喜歡。”


    幾人邊吃邊閑聊,陳秀這邊的鹵味也逐漸售罄,隻剩下一小坨豬五花和一點鹵千張。


    陳秀就幹脆關門了,她和韓停女現在都餓的慌。


    二人下了一鍋麵條,就著剩下的鹵味吃了個肚飽。


    陳秀癱在桌子上,摸著圓鼓鼓的肚子道:“下次還是在賣鹵味前,先吃了吧。”


    這麽晚吃,對她的肉不好,對她的胃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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