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蕙的表姐?”


    陳秀沒有否認,隻向老人詢問:“您知道小蕙的奶奶她們幹什麽去了嗎?”


    老人更加錯愕:“他們沒和小蕙說?”


    陳秀搖頭,小蕙扣著手,跟著一起搖頭,嘴巴裏小聲說:“小蕙以為他們也不要小蕙了。”


    老人臉上馬上浮現出憐愛和心疼,陳秀看在眼裏,補充道:“他們把小蕙一個人扔在家裏兩天,今天小蕙來找我,我才知道。”


    “這也太不像話了!”老人憐惜的摸摸小蕙的頭,“聽說是回去奔喪去了,小蕙奶奶的姨婆去世了。”


    姨婆去世?


    “小蕙的爸爸也去了嗎?”陳秀再次確定一下。


    “去了,我原本以為他們把小蕙一起帶去了。哪知道....”老人歎息一聲。


    哪知道就這麽狠的心,放著一個不滿八歲的小孩,一個人在家。哪怕是和他們鄰居說一聲呢,難道誰家裏還會缺了一個小孩幾天的飯嗎?


    陳秀蹙緊眉頭,她感覺有點奇怪。


    姨婆去世,小蕙的爺爺奶奶去還能理解,但是到了小蕙的爸爸這一代,親戚關係已經相當疏遠了,常理來說,這並不值得耽誤工作特意回去奔喪,也沒人會挑這個理。


    當然,如果是特別重情的人,做出這個選擇也可以理解。


    但就這一家對待小蕙的態度,可不是重情的人,反倒是非常的刻薄寡恩。


    那是什麽原因,讓這樣一家人,如此急切地去奔喪?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陳秀地心頭,她心裏猛然一顫,看向老人。


    老人察覺到她地視線,像是讀懂了她的想法,低頭看了看安靜卷著陳秀衣角的章小蕙,臉上是更深刻的憐惜和心疼。


    “以後,小蕙.....”老人說了一半,拿出衣兜裏的手絹,擦了擦眼睛,才接著道:“小蕙以後就靠你了。”


    頭發花白的老人,此時看著陳秀,眼中是懇切的祈求。


    陳秀的一顆心往下墜了下去,老人的話間接印證了陳秀的猜測。


    她看著腿邊無知無覺,乖巧的章小蕙,心裏不由為她升起一股濃重的悲哀。


    這個小女孩,在失去母親後,或許確實即將失去她剩下的親人。


    陳秀沒有猜錯的話,那一家人名為奔喪,其實應當是為章小蕙的父親相看一個新的老婆。


    這個家裏即將迎來新的女主人,或許再過不久,又會迎來新的生命。


    而章小蕙,或許,不,應當是極大可能,會在這個過程中徹底失去她的一切。


    她以後會怎麽樣?會不會吃不飽穿不暖?還能上學嗎?.....


    陳秀和老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


    章小蕙似乎察覺到了一點異常,仰起頭,小心翼翼的問:“姐姐,怎麽了?”


    陳秀使勁眨了幾下眼睛,露出溫柔的笑容:“小蕙這兩天,去姐姐家住好嗎?”


    章小蕙一雙小鹿似的圓眼睛登時亮晶晶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呀!”


    陳秀牽起章小蕙的手和老人告別,轉身鎖上門,和仍然立在門口的老人說了聲再見。


    陳秀俯身想要抱起章小蕙,被她拒絕了,隻能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的往樓下走去。


    老人看著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樓道拐角,想著陳秀剛才的表現,心裏稍稍放心一點。


    待要關門時,看見對麵章家的大門,歎息一聲:“造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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