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石屋出來後,楊靜宜本想下山回宮。


    可看到了王氏的屍體,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帶著江宸去山腳下敲響了鎮子上新建的嶽府大門。


    江宸很高興。


    從小到大他在嶽家過得都很快活。


    “江予初,我發現你也沒那麽討厭。”


    嗬嗬。


    楊靜宜麵無表情地看他一眼,轉頭對迎出來的嶽安哪壺不開提哪壺,“舅舅可好些了?”


    偏江宸一無所知,聽見她的話立刻關心的湊過去,“小舅舅,你哪裏不舒服?生病了嗎?”


    瞧瞧。


    這就是他的親弟弟,對舅舅比對兄長還好。


    楊靜宜倒也不是嫉妒,純粹是覺得江宸被皇後給養廢了,按照江予初的性子,隻要江宸稍微露出點好臉尊重,她絕對願意付出一切。


    可惜。


    嶽安聞言臉色猛地沉下來,可又不能當場發脾氣隻能陰沉地扯扯嘴角,“勞二位殿下掛念,不知二位突然前來,所為何事?”


    楊靜宜還沒說話。


    江宸立刻不滿了,“舅舅,你怎的如此生疏?我們是你的外甥,來看看你多正常啊。”


    這話大概隻有江宸自己相信。


    楊靜宜笑笑,想到此行的目的,開門見山,“舅母死了,舅舅可知道?你如今出入不便,可需要孤帶信兒給王家嗎?”


    “你去了後山石屋?!”


    “舅母死了?!”


    一大一小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帶著相似的不可置信,轉頭看她。


    嶽安立刻讓人關門,臉色幾經變幻最終壓低聲音歎道,“前段時間,你母後讓王氏一起去山上祈福,可她半夜到處逛,這才腳滑摔到山下死了。”


    楊靜宜要笑不笑。


    嶽安是不是把她當傻子了?


    不過無所謂,她的目的也隻是來戳破這件事。


    她看了眼追問嶽安為何不辦喪事的江宸,附和道,“八弟說的對,到底是舅母殞命,即便舅舅如今被罰不能大辦也不能不辦。”


    嶽安皺眉,“知道了,過幾天就辦。”


    楊靜宜便笑笑,沒再言語。


    回城的馬車上,當江宸喜滋滋清點完嶽安塞過來的銀票後,她狀似苦惱地開口,“你說,舅母殞命的事情,要不要告訴父皇?”


    “自然是不能瞞。”


    江宸立刻道,“怎麽?你不想說?”


    “孤是擔心父皇因此對舅舅和母後更不滿。”


    聽到這話,江宸聲音弱了下來,“會麽……”


    可能這話連他自己也不信。


    按照皇帝對皇後的厭惡,再加上貴妃從旁吹耳邊風,這點風吹草動足以讓他借題發揮。


    江宸蔫頭耷腦地將銀票放到旁邊,剛才的開心早已經消失殆盡,“你有沒有什麽法子……”


    楊靜宜歎氣,“待會兒孤去見父皇吧。”


    “你去管用?”


    “父皇交代的差事孤沒辦好,反正也是被責罰不如連帶著母後和舅舅這份一起了。”


    江宸聞言難得的唉聲又歎氣。


    自她醒來,這還是江宸第一次擔憂她。


    末了江宸又扭捏地冒出來一句,“若罰的狠了,記得穿個信兒回東宮,我去給你求情。”


    就,挺意外的。


    可楊靜宜沒同意,而是說道,“孤去進宮請罪,王家那邊你跑一趟安撫下吧,免得他們鬧到父皇那裏去,到時候才是真的收不了場。”


    江宸立刻不停地點頭。


    “是是,我這就去。”


    說著連忙讓車夫停車,銀票也不拿撩起袍子就跳下了馬車,“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安撫他們。”


    楊靜宜沒說話。


    隻要一想,待會兒還要麵對皇帝因她公然要求竇靖拒收好處而陰陽怪氣,她就覺得心累無比。


    江予初到底是怎麽日複一日忍下來的?


    楊靜宜思來想去,索性直接以請罪為由跪在禦書房門口,比起麵對皇帝,膝蓋疼點真不算什麽。


    “殿下,您這又是何苦呢?”


    盧中哭喪著張臉,“即便要領罪也該是等陛下知道前因後果才是啊。”


    “無礙。”


    楊靜宜頭也不抬,“公公去忙吧,待會兒父皇休息起來記得跟他說,孤已經嚴厲斥責警告過竇將軍,也提醒舅父無論身處何地都需為舅母辦喪事。”


    “您怎麽……”不自己說?


    盧中愈發一言難盡。


    楊靜宜卻看著她幽幽道,“放心吧,孤跪了這麽久,父皇再大的氣也消了。”


    事實證明,她想的沒錯。


    皇帝雖然心裏不滿,可明麵上楊靜宜又沒有錯處,再加上她主動跪著,最終隻不鹹不淡的讓她回去好好讀書。


    楊靜宜磕頭謝恩。


    轉身跟匆匆趕來的淑妃擦肩而過。


    “明日便是中秋夜宴,太子好好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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