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心情平和地跟他談,就問他有這心思好好用在讀書上不行嘛,認真讀書不挨揍。


    他告訴我他覺得書裏說的都不對,他勸服不了自己信他們說的話,我說那文學不行,那算數總行吧?


    他說算數那都是有病,誰家好人把雞跟兔子關一起啊?再說了那雞腿跟兔子腿又不一樣,就一個個數唄。


    他看我看術法類的書也非得要看,結果就是八卦都分不明白,還把我的書給弄壞了。


    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的認了 隻不過沒忍住,給他抓住又是一頓捶,我都恨不得給他捶出胃下垂,還一個個數,可給他能耐的,就他聰明!!


    捶完之後效果還是有的,安安生生地學了兩天,他問我為啥花木蘭要管她爸叫爺,那管她爺叫啥?


    我告訴他,‘爺’就是那時候‘爸爸’的意思。


    結果小老弟會舉一反三了,問我那‘爸’是不是就是‘爺’的意思?


    最後就是小老弟又喜提一頓胖揍。


    我突然有點心疼師父,當初我把《易經》讀成‘日工’的時候,估計師父也想削死我的吧!


    我們來到大叔家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隔了兩個村子我們完全就是腿著過去的。


    到了一看,怪不得大叔會找我呢,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都是鋪張浪費了,住的房子就跟殘燭一樣。


    白清舟在我旁邊悄悄音,“姐,咱們在這住,晚上這房子能倒不?”


    “應該……不能吧。”我回的連底氣都沒有。


    “嘖,祈禱今天晚上別下雨吧,要不外麵下小雨,屋裏都得下大雨,還是混著泥的那種。”


    我瞟了旁邊的大叔一眼,看他沒有反應我才壓低聲音對白清舟說,“別逼我在外麵踹你噢!”


    他卻隻瞥了我一眼,然後掃了眼房子,不陰不陽地擠出來“哼”的一句笑聲。


    看他這死出,我的拳頭都硬了,一直在心裏默念,“大師風範,大師風範”,才強壓住火,好在大叔並沒注意到我倆的互動。


    回去我真得好好教育他,這要是讓事主知道了得多難受,嫌貧愛富是要不得的!


    老爺子是小三天,今天就應該下葬的,但衣服啥的都沒換,就躺在唯一一個看起來好一點的屋子,江米啥的也沒送,家裏就大叔跟他媳婦,我問他沒有別的兄弟姐妹嗎?


    他搖了搖頭。


    我說那你沒有孩子嗎?


    他還是搖了搖頭,眼眶卻紅紅的。


    看見他這個反應,估計是孩子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就沒有再問什麽。


    交代了大叔如何給老爺子擦身體,穿衣服。他給老爺子穿的也不是正八經五領三腰的壽衣,而是一套補丁少一點的棉衣棉褲。


    雖然這不是很符合規矩,但我也沒有多說什麽,就這家庭條件,準備五領三腰的新壽衣也不大現實。


    之後就是報廟,送江水,快速的給找的穴,我跟白清舟還有大叔大嬸一起連夜挖坑啊!


    本來大叔說他跟大嬸挖就行,沒有陰陽先生還幫忙挖坑的。


    我一看就他倆挖後半夜能挖完就不錯,我就讓白清舟幫忙挖,結果就是我拿出懷表一看都快九點了,我就趕緊也上手幫忙挖上來。


    估計大叔也看天太晚了,也沒說什麽。


    挖完之後我們就回去了,說句實話,就晚上吃那點白菜葉子,沒吃飽不說,挖坑挖的我更餓了。


    正當我在這自我抗爭呢,白清舟的聲音就響起了,“姐,我餓了,你餓不?”


    他悄悄聲,我能聽出來他是故意壓著聲音問的,我也壓著聲音回他,“我也餓,忍著吧。”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吃上野菜粥我的胃才好受一點,參加白事的人最好是不要餓肚子的 。


    “叔,抬棺材的人你找好了嗎?”


    吃完飯之後我問大叔,因為到現在院子裏還是冷冷清清的,除了我跟白清舟也就大叔跟大嬸。


    “那個……小先生我正想問你呢,有沒有什麽辦法是隻要兩個人就能把棺材抬上去的?”


    “啥?”我當時聽見他的說法真的是大腦宕機了一分鍾,兩個人怎麽抬?先不說規矩不規矩的事,就是棺材的沉度也不是兩個人能抬起來的啊!


    可能我驚愕的表情太過明顯了,大叔更加不好意思的看著我,“小先生,我家這情況你也看見了,如果找人來幫忙抬棺材的話就得負責大家的午飯,連肉都買不起,怎麽請大家吃飯啊?”


    我看了一眼,確實是這樣的,這也不可能請的起客,可白事不請吃飯讓人家來幫忙,那不是要給人家帶喪嗎。


    “叔,辦法我倒是有一個,就是可能有點大逆不道,我怕你接受不了。”


    我在想辦法的時候也看了一下大叔準備的棺材,可以說棺材板是非常薄的,如果裏麵什麽都不放,兩個人再加上白清舟,是完全可以抬動的。


    “小先生,啥辦法你說吧。”


    “就是,得先把你爸這身體給燒了,然後再放在棺材裏下葬。”


    “什麽??!!”


    大叔真是蹭一下就站起來了,可能是太過於心機,差點沒把桌子給直接掀翻了,我趕緊用手把住搖搖晃晃的桌子。


    那時候還不流行火葬,大家都覺得全須全尾的入土才算是入土為安,其實火化了再入土可以省去很多麻煩,最直接的就是防止了詐屍這種事情的發生。


    都成灰了,想詐也詐不不了了,從根本上就把這個隱患給根除了,隻不過現在的人還都接受不了而已。


    我也沒再多說什麽,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白清舟在那一個勁地給我使眼色,我也沒搭理他,好在他還是會看點臉色,沒有直接開口,隻是偷摸地在那給我使眼神。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大叔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拿出了他的旱煙,坐在那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旁邊大嬸也隻是坐在那裏抹眼淚。


    當大叔連續抽了三根煙之後才沙啞地開口,“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我點了點頭,因為對於這種事情,我也是真的無能為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浮生若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是六六a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是六六a並收藏浮生若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