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的味道很快便充滿了六棟樓,每一家住戶都聞到了這股香氣。


    已經有業主陰陽怪氣的在群裏麵問是誰家在吃火鍋,並感慨這家真是條件好。


    距離最近的6樓,老裴家,孫子正在鬧著要吃火鍋。


    牛油火鍋的味道本來就大,這又是在重慶請師傅現炒的底料,絕非工業化製作,那味道不是一般的強勁。


    7樓家裏頭這麽一涮鍋,樓上樓下哪有聞不到的。而離的最近的老裴家那已經啃了快兩天的方便麵的孫子,聞到味道就大吵大嚷要吃火鍋。


    這要是放在平時,爺爺奶奶早就帶著出去吃了。可現在這個情況,就是能出去,也沒有店會開門。


    於是這邊尉遲宣他們吃了多長時間,這孫子就鬧了多長時間,咋哄也哄不好,把老兩口氣得是三屍神暴跳,準備拿樓上好好撒氣。


    第2天早晨,尉遲宣他們正在吃早飯,就聽得監控報警。調出畫麵看一眼,發現原來是6樓老太太上來了,在那裏踢柵欄門。


    陳小青套上個羽絨服,穿著保暖靴去樓道裏問問怎麽回事。這裴老太太相當不滿意,質問道:


    “你們為什麽要在這建一個柵欄門?物業允許了嗎?還有,為什麽把7樓的電梯給封住不讓我們用?你這是犯法。我要告你們。”


    老太太前幾個月占了個大便宜,現在想著再占一次便宜。她覺得這一家裏麵住的人都是比較好欺負的。


    陳小青恨恨罵道:


    我們改裝與你何幹,你在6樓上7樓來幹什麽?你算個什麽東西啊。管閑事也輪不到你。你要是有力氣在這裏踢門還不如省點力氣下去掃掃雪,掃出條路來好方便出去買東西。不然過兩天沒得吃,會餓死你。”


    這老太太根本也不是什麽好人,她是壞人變老而已。看小青敢如此罵她,當下大怒,在那裏罵來罵去,怎麽難聽怎麽罵。


    陳小青也真不慣著她。和她對罵兩句覺得冷,另外也是罵不過——這樣的老畜生全國各地哪裏都有,他們的嘴和心比公共廁所的糞坑都髒。受過點教育的年輕人真是應付不來。另外,就待了這麽一會,小青也覺得有點冷,便回屋又穿了件防寒服出來,居高臨下指著這死老太太冷笑道:


    “好,給你臉你不要臉,好好好,不嫌冷你就鬧,我陪你!”


    說著就打開了樓道裏的窗戶。冷風一下就卷了進來。陳小青躲在窗子底下,還不是很冷。裴老太太那恰好是個風口,一張嘴就是一肚子風,給她凍得說不出話。


    尉遲宣知道這老太太是個垃圾,也不慣著她。拿了杆水槍灌滿水就遞給任媛媛:


    “你去幫幫小青,那老太太如果再磨磨唧唧,水槍滋她就是了。注意點,真給凍死了也不是鬧著玩兒的。”


    出去幫忙的媛媛看到老太太還在堅持著罵,越罵越髒,便拿出水槍,先朝柵欄門上滋了一下,沒兩秒鍾水就凍住了。這水也崩到了老太太身上,馬上就凍成小塊的冰碴。


    任媛媛怒道:


    “老不死的你看到了吧,你再不滾回去,再敢來耍無賴,我下一槍就打到你身上,看看你怕不怕冷。”


    這老裴太太還真是個老流氓的底子,看水槍也不怕,非要爭口氣,仍然破口大罵。任媛媛是真不慣著她,照著她臉上就是一槍。這老太太老眼昏花,哪看得那麽清楚,反應也慢,怎麽可能躲得開。一歪頭,這一股水全滋在脖子上,順著脖梗子就往下流。好巧不巧從窗戶裏還刮進來一陣寒風。外麵零下四五十度,樓道裏麵本來還算湊合,可小青把窗戶打開了,寒風一進來,這溫度可就一下掉到零下一二十度了。裴老太太衣服裏進水,本來就冰冷刺骨,寒風又一吹,當時差點背過氣去,再也不敢罵,轉頭便跑回家裏換衣服。


    裴家的房子就是普通住宅,家裏也不暖和。這一水槍把裴老太太凍得心髒病差點都犯了。回家緩了半天,那股透骨的寒勁還沒散開,話都說不利索,嘴唇都是紫的。捂著棉被歇了一個多小時才算過來這口氣。


    老太太哪裏吃過這樣的苦頭?沒想到大冬天的樓上這家人居然敢和自己硬剛叫板,於是想到求助法律,開始撥打報警電話。


    天寒地凍,報警電話哪裏是容易撥通的,多少人都在打電話等幫助。打了快一上午,那邊才接通。一問是這等事,接線員應付兩句,記錄在案轉交相關部門也就是了。


    沒過半天,燃氣開始不夠,剛開始是火比較小,後來幹脆就打不著火。


    又過了沒幾個小時,電也斷了。


    供水出了問題,很多人就得去采雪化水。這就得用火加熱,甚至燒開。這一下燃氣消耗量大增,沒多久便壓力不夠了。燃氣沒了,大家就得用電,使用電加熱棒、電熱水壺來化水加熱,這一下耗電量直線上升。電力線路哪裏還擔得起,為了保護線路隻得拉閘限電。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屋子裏的溫度越來越低,看來供暖係統也出了問題。


    尉遲宣心中暗想:這才有了那麽一絲冰河時期的味道,前幾天連開胃菜都算不上呀。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很多事往往是這樣,隻要一個口子被撕開了,那麽接踵而至的就是更多的麻煩,所謂“針尖的窟窿鬥大的風”,就是這個道理。一旦係統出了小問題不馬上解決,那崩塌速度就會相當快,而且是加速崩壞。


    才一周左右的時間,水電氣都出了問題,這種情況下必然會有更大的問題出現。


    不管三七二十一,尉遲宣把已經安裝好的供暖供水供電等係統全都啟動了起來。屋子裏麵很快又是溫暖如春。


    尉遲宣看了看業主群裏麵,很快就是幾百條信息。大致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在求助,比如需要充電寶、需要食物、需要藥物的。求購食物的最多。前麵還有一些人痛斥吃火鍋這種耗能耗食材的反人類行為。


    也有人說想要去南方躲災。然後一群人討論南方這次降溫又是如何可怕的話題。前三四天,那邊其實已經斷電了。南方電路係統並沒有進行過針對性的防凍設計,低溫一來,那邊的室外高壓輸電線先是結冰,很快就被冰的重量給拉斷了,很多鐵塔都給拉倒了。而北方這一點就好得多,高壓輸電線路考慮到了防凍問題,電力還有一定保障。


    任媛媛電話突然響了。


    阿忠這一直提醒,電話不要隨便接打,要謹慎,起碼忍過這幾天。


    阿忠一通操作後,任媛媛接起了電話。原來是派出所那邊打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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