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宣本來是坐飛機過來要買煤,沒想到出了機場便被一個出租車司機給麻翻,醒來後已經被關在一個雜物棚子裏。眼看晚上到了,他也隻能湊合著睡一覺。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尉遲宣被開門的聲音和狗叫聲驚醒。睜眼一看,那個半大小子又來了,拿了一個小號鐵盆,裏麵是半盆棒子麵菜粥,放下就出去了。


    看來這是早飯。尉遲宣哪裏吃的下去這種東西。從門口往外看了看,好像這裏是個大院落。


    沒一會兒,昨天那個人帶著倆人來了。


    看尉遲宣還比較老實,那個人很滿意。他指揮著其他兩個人給尉遲宣戴上了個項圈,脖子後頭掛著鎖,項圈上還有一條鐵鏈子。


    都拴好之後。那人拽著鐵鏈子把尉遲宣拽出了屋子。屋外靠北邊已經站了兩排人,大概有30多個,一個個黑漆漆髒兮兮的,都和尉遲宣一樣脖子上掛著項圈,但其中有三四個沒掛鏈子。


    那人踹了尉遲宣屁股一腳,把他踹到隊伍裏麵,然後開始訓話,大概意思就是說:昨天有人不好好幹活,還想跑,已經被弄死了,今天換來個新人。你們要加把勁幹活。幹好了就能回家,幹不好就一直在這幹,如果想跑,那下場就是死。


    這20多人就那麽木然的聽著訓話,然後便排著隊往外走。


    這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尉遲宣才發現這裏是荒山野嶺。這些人往山裏走去,走不多遠就是一個煤礦,大門口上寫著“向陽煤礦”四個大紅字。


    原來自己是被抓來了黑煤礦!尉遲宣暗想。


    這些人在煤礦監工那裏簽了到,便排隊往礦洞裏麵去。


    礦洞口有猴車,他們這20多人一個個騎著猴車往下方滑。


    之所以叫猴車,是因為人騎在這種車上,得兩腿夾著、兩手抱著上麵的杆子保持穩定和平衡,整個人特別像一隻猴子。


    尉遲宣對這個車倒也不算陌生,滑雪時上雪道就經常坐類似的車,但下礦井的猴車和滑雪的那種比起來顯然要簡陋的多,硌的他大腿根生疼。


    也不知滑了多長時間,咣當的一聲,車開始減速,這一下差點沒把尉遲宣給甩出去。


    接著就有人吆喝著:“快下來快下來。”尉遲宣第一次進入到這種環境,動作稍慢了一點,就被一鞭子抽在大腿上,鑽心的疼。


    下車後是個比較大的洞,有人在這裏發鎬頭。然後有人帶著往前走。走了七扭八彎的一大段路,發現逐漸亮了起來。采煤區到了。


    采煤區的巷道頂上有幾盞燈,兩邊都是黑色的煤層,一人多高的地方拉著長長的一條鋼纜。那幾個沒帶鐵鏈的人開始給尉遲宣他們這20來人排隊伍,人與人之間隔五六米,然後把他們項圈上的鏈子用鎖給鎖在這條鋼纜上。這鏈子長度恰好可以讓人好好幹活不受影響,但想跑,那是門都沒有。


    一被鎖在鋼纜上,這些人便揮舞著鎬頭賣力地挖煤。尉遲宣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就有一個小個子監工過來,掄起鎬把朝尉遲宣就是一下。尉遲宣毫無防備,這一鎬把正打在他屁股上,把尉遲宣打的一個趔趄,一頭紮在旁邊人的懷裏。


    監工跟過來還想接著打,那人倒是說了一句話:


    “老大,可不敢再打咧,再打壞又少個人幹活咧。他新來的,還不會,我教教他就是咧。”


    監工停了一下,然後罵罵咧咧的就走了。


    “後生趕快幹活吧,不然還要挨打。你就像我這麽刨就行。”


    這個人對尉遲宣說了一句,便自顧自刨起來,一大片一大片的煤從壁上被鑿了下來。


    尉遲宣半邊屁股都是麻的,他看了一下,幫他的這個人戴著項圈,但沒有鏈子。應該是在他們這群人裏,多少有點小地位的。


    尉遲宣挨了揍,隻好有樣學樣地掄起鎬頭來刨。結果才發現人家那邊刨一下,下來一大片煤。他這邊刨一下,牆上也就是出個坑。尉遲宣仔細觀察旁邊那人的動作,多少有了些要領,又練了一會,總算是學會了用腰腹發力,所謂腰馬合一,也就能刨下來更多的煤了。


    也不知道幹了多久,尉遲宣就覺得手裏的鎬頭是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剛才屁股被打的那裏也不麻了,是火辣辣的疼。


    尉遲宣剛要偷懶歇一會兒,沒想到那個小個子監工晃晃悠悠又回來了。尉遲宣眼尖看到了,馬上像個猴子一樣把鎬頭掄的飛起。


    監控看了尉遲宣一眼沒說話,直接往前走了。


    就這樣,尉遲宣一直在那裏挖煤,最後隻能是機械地把鎬頭抬起來掄下,抬起來掄下,兩條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時間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轉頭看看,那幾個沒拿鏈子鎖在鋼纜上的人也一樣在幹活。


    這時候聽到一聲哨響,大家都停下了手裏的鎬頭。


    “休息時間到咧。”


    旁邊那人告訴尉遲宣。


    尉遲宣覺得這個人還不錯,剛才幫了自己,便和他搭話:


    “大哥我叫李軍,你怎麽稱呼?”


    “看你肯定比我小,你叫我高哥就行。”


    “高哥,你在這幹多久了?”


    “咋也有兩個多月咧。我剛到這的時候還光膀子咧,現在都得穿夾襖。”


    “這裏是哪啊?”


    “煤礦啊,向陽煤礦。別的咱也不知道咧。你少說話,不然被人看到又要挨打咯。”


    正說著有人推著一個小車過來了,車上有兩個大筐一個大桶,還有幾桶塑料碗。每個人發了一碗湯,兩個饅頭,還有塊鹹菜。


    這邊人吃著飯,那邊就來了輛車。有人把刨下來的煤都裝到車上拉走。坑道裏烏煙瘴氣,但是也沒人在乎。吃完了,休息時間也就算結束了。


    尉遲宣覺得鼻子裏都是甜得發腥的,原來煤塵是這樣的一種味道。本來這饅頭他不可能吃得下去,但幹了一上午活,已經是餓的發暈了。他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從空間往外拿好吃的,隻有含淚勸自己吃下去。


    他吃了一個饅頭便再也咽不下去,於是把剩下的那個給了高哥。高哥三兩口就幹掉了饅頭,非常滿意地對尉遲宣說:


    “謝謝兄弟咧,一看你就是個厚道人。”


    剛吃完飯,監工就來催命般催大家幹活。尉遲宣覺得胳膊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都快抬不起來了。可稍一偷懶監工便掄著鎬把狠狠打將來,隻好拚命揮舞著鎬頭挖煤。


    又幹了不知道有多久,隻聽一聲哨響,有監工來讓他們換班。這些人便又沿著來時的路,騎著猴車到了地麵。


    出來之後才發現天色已經擦黑了。尉遲宣轉頭看看隊伍,發現這些人臉都是黑的,手也都是黑的,隻有眼珠和牙是白的。尉遲宣明白,自己肯定也是這個樣子。手裏又沒手機又沒手表,根本也不知道這是幾點,隻能跟著隊伍走。接下來等著自己的是什麽,尉遲宣也完全沒底。未知的恐懼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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