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說得確實沒錯,千道流的確非常平和易於親近,也並不像千尋疾那樣嚴防死守不讓張三和千仞雪有過多接觸,甚至還主動給出時間和空間讓他們倆自由玩耍,似乎在千道流眼中張三和千仞雪隻是兩個再普通不過的孩子罷了。


    在和千仞雪的交談中,張三也是了解到千仞雪平日的繁忙,她每天都被安排包括但不限於,魂獸知識、武魂原理、戰鬥技巧、哲學、政治、禮儀等等課程,幾乎天天都得接受十個小時以上來自各路名師的頭腦轟炸。


    當然千仞雪也是有整天休息的時間,隻是這個時候非常少,一個月最多能有兩三天。她如果覺得太累了要麽就是半夜跑到外麵自己找個地方玩鬧,張三和千仞雪相見的花園隻是其中之一,要麽就是來千道流這裏。


    和千尋疾截然不同的是,千道流並不管教千仞雪,他對這位孫女十分寵愛,千仞雪來了怎麽胡鬧折騰,千道流都不會生氣,甚至還會陪著千仞雪一塊胡鬧,像是什麽用魂技炸魚,用石頭堆奇醜的人像,或者聽千仞雪的指揮拆掉自己的住處重修裝修等等。


    而且由於千道流的威懾,作為其子的千尋疾也說不得什麽。難得可以看到父親吃癟,千仞雪也是高興,但她也不能常往千道流這邊跑,因為父親會把她在去千道流這邊玩鬧時缺少的課程和作業,讓她在之後幾天補上。


    如果千仞雪太任性了,千尋疾也會直接找自己的老父親和他好好聊聊,千道流當然懂自己兒子的意圖,自然就會刻意對千仞雪避而不見,也就是主動躲起來讓千仞雪找不到。但如果千仞雪急到大哭,那千道流還是會現身安慰自己這個小孫女,畢竟這是他此生唯二的家人,千道流是看不得自己的血脈受半點委屈的。


    相比內心有宏圖霸業的千尋疾,千道流更像是一個純粹的修士和隱者,現在的千道流是真的一心問道不問世事了。除了想要在修行上更進一步外,他的所欲所求僅僅隻是家人的平安幸福和天使一族的長久,其他事情千道流是真的一點都不想管。


    可能是好不容易能夠光明正大的和別人談論自己的生活,千仞雪這邊講得很有勁,張三也聽得很起勁,時間過得飛快,千道流的聲音傳來:


    “雪兒,到晌午了,該用餐了。”


    “這麽快嗎?”


    千仞雪一愣,然後她抓住張三手臂說:


    “張三,你和我一起來吧。我爺爺做得菜很好吃,但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


    張三一臉詫異:“啊?大供奉親自下廚嗎?”


    千仞雪道:“我爺爺身邊又不帶仆從,他這裏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甚至房子都是他自己一個人蓋的。”


    張三更吃驚了,“誒?也就是說這屋上瓦片、牆上的浮雕,都是大供奉自己做的嗎?”


    千仞雪道:“是的,瓦片是爺爺燒的,浮雕是爺爺一點一點刻的,木材以及其他東西都是爺爺自己去林裏砍的。”


    張三嘖嘖稱奇,他看得出來這裏擺設構造可能沒有武魂殿的建築那麽精巧,但也差不了太多,在這裏千道流凡事親力親為,當然不是因為他找不到人幫他幹,估計也是千道流的一種修行方式。


    “山珍海味、鍾鳴鼎食享慣了,才發現還是吃自己做的菜最清爽最可口。”


    上桌後,千道流和兩人坐在圓桌上吃飯。千道流雖然確實沒什麽架子,但張三也是不敢看著人家,隻是埋頭吃飯。


    “張三,你以為如何?這些飯菜如何?”


    千道流主動提問,張三隻得回答道:


    “大供奉當真好廚藝,這些時蔬都鮮味十足,讓人欲罷不能。我認為這些菜肴畢竟出自己手,有自己的真心在,別人的菜做得再好都缺點意思。”


    千道流的廚藝確實不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裏是一桌的素菜,真的是半點葷腥都不沾。


    張三一直無肉不歡,現在也隻能老老實實地吃素,不然他活膩了吐槽千道流?


    “小友言之有理。”


    千道流對張三回答感到滿意,他點頭說道:


    “我曾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生活不能自理,全由下人服侍。後來歸隱山林,一切由我親自動手,頓感煩勞異常,後有成果又覺得意義非凡。”


    “爺爺,我感覺您是不是在內涵我?”


    千仞雪不滿得嘟起嘴來道:


    “我也不常要人服侍的好吧?最多讓她們幫我梳頭穿衣洗碗洗衣做飯什麽的……”


    “……”


    “張三你看著我幹嘛?”


    “呃,沒什麽。”


    “哼!”


    張三和千仞雪就這樣吵吵嚷嚷的吃完了午飯,千道流要收餐盤,張三連忙上前幫忙,這次千道流沒有拒絕。至於千仞雪這邊吃完後伸了個懶腰,就去了一有床鋪的房間裏躺下開始睡午覺。


    而千道流則丟下洗碗的張三,到外麵去了。


    “張三小友,你過來一下。”


    張三剛洗完盤子,耳邊突然傳來千道流的聲音。


    張三根據聲音來向走去,發現千道流正坐在湖畔邊的小凳上垂釣。


    “大供奉,您是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就是想和你聊聊。”


    千道流指了指他身邊的小凳說道:


    “過來坐吧。”


    “是。”


    張三尊敬不如從命,在千道流身邊坐下。


    “生命真是脆弱短暫,時間也真是不留情麵。”


    千道流長歎道:


    “感覺我隻是眨了眨眼,我就從曾經朝氣蓬勃、敢叫板天下的少年郎,變成這個樣子,垂垂老矣,人生遲暮。”


    張三道:“您現在還是很年輕啊?我看不到您有半點老。”


    “那隻是我修為高,撐起來的皮囊罷了。”


    千道流並不受張三恭維,他眯著眼睛,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自顧自地說道:


    “都說人越是衝動越是容易蒼老,在年少時,我殺伐太重,後來逐漸收斂,到現在我已經三十年不動刀兵不沾葷腥,卻回不到年輕時的精神氣。”


    既然千道流說自己不沾葷腥,那張三就不禁問道:


    “那您釣魚是?”


    千道流看了一眼張三,淡道:“你看我的魚線。”


    看清湖裏的魚鉤樣式後,張三驚道:“這……這上麵怎麽就綁了根針啊?”


    “願者上鉤。”


    千道流握住釣竿,向上一拋,張三愕然看到這魚線的末端上真死死咬著一條鯉魚。


    “魚若一心求死,咬上我這線,那我自然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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