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一直以來的行為準則其實非常明確,那就是誰對她好,她就尊敬誰。


    年幼時,她的父親對她很好,母親對她很冷淡,所以她最愛父親。然後父親被殺,母親卻跟了殺父仇人,邪魅很憤怒憤怒到明知自己會被母親和那個繼父打罵也要抗爭這個結果。而她在知道自己無法通過正常舉措來解決,甚至以死相逼他們也不在乎後,幼年的邪魅也懂蟄伏,她偽裝乖巧,偽裝順從,博取他們的信任後,哄騙母親離開,再在獨處時將繼父灌醉,趁著對方爛醉如泥,邪魅就要拿出備好的尖刀,然後就在她準備下手,繼父的手突然摸了過來。


    邪魅嚇得身體緊繃不敢動彈,男人粗大的手在她嬌小的身體上胡亂摸索,忍無可忍的邪魅揮動了藏在背後的尖刀,但是刀刃恰好劃傷了男人的手,並被其抓住。


    邪魅的第一次刺殺行動就這麽失敗了。她是知道的,那個人是個禽獸,她天生聰慧,就算年幼也懂成人的目光,不然她怎會輕易的就能將一個魂王灌醉。但她還是不夠果斷,還從未殺過人的她,在這個高難度的刺殺行動中失敗了。


    但是第二次她便終是對另一個目標成功下了殺手,那就是她的養父。是的,張三看到的記憶是虛假的,其實一個人是可以做到自我欺騙,甚至扭曲掉自己的回憶。邪魅殺掉自己養父的原因很簡單,並不是對方平時的施虐也不是因為對方將她當做女奴使喚,而是這個男人在一天酒後強迫了她。


    最後的尊嚴也被擊碎後,她生了場大病,那個男人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做得過火了,終於對她好了些,也鄭重的向她道了歉。


    邪魅口頭原諒了他,兩人的關係也似乎緩和起來,若果沒有以前經曆,他們在那段時間就像是正常的家人。但是在這個男人又一次酗酒,又對她再次若仆從般呼來喝去並拳腳相加後,上次未能殺死仇人的怨念湧上了心頭,知道這個男人本性未改,她再不想繼續虛與委蛇下去了。她若一隻蝮蛇對著床上那個毫無防備的獵物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殺死男人後,她對現場進行了重新的布置意圖將其改造成一場意外,並假裝自己剛剛外出歸來,是第一個目擊者,在他人盤問前她就已經將自己偽裝成受到驚嚇的可憐少女,哭得眼睛紅腫以博取旁人同情。但是麵對經驗老道的偵探和判官,她的馬腳一下就被揭穿了。看出這破綻也很簡單,既然男人是自己喝醉後要拿床旁的水果而摔倒在果盤上,再被水果刀刺中頭部而死,那麽趴在床上的男人的創口又怎麽會是朝天刺中後腦的呢?


    這樣的低級錯誤,為什麽她會犯呢?


    邪魅自己都很疑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哪怕她隻是將那個男人好好翻個麵,都不至於讓人一眼看破。


    可是她還是犯了這個可笑的錯誤,並被送到獄中。若非後麵有族中長輩聽說了這事,為她找官員說了情,否則她就真在裏麵關一輩子。


    但是直到重獲自由的邪魅依然想不通自己當初是怎麽犯的蠢,由於實在想不通,她隻能在心中封存了這段記憶,不斷試圖用自己當初編織的謊言來掩蓋真相,謊言說一千遍不能改變真相,但能欺騙自己,她真的幾乎忘記了那個真相。


    可在最近她還是將那段記憶重新拾起,因為她已經找到了答案。


    因為……她啊真的隻是想要找個對自己真心好的人罷了。


    在殺死那個男人後,她竟沒有遇到一個比那樣糟糕的男人更好的人。


    沒有誰會真心對待她。組織外麵把她當做邪魂師,她沒有容身之所,組織裏麵她是有一席之地,但高層不是將她的肉體當做玩物,就是要她變成隨時可棄的棋子。她遇到的最好些的也要麽就是憐憫她給她像對小貓小狗一樣的好,就像她宗門裏的那些長輩那樣。


    明明,她隻是想像個人一樣活著,為什麽這麽難呢?


    她是做錯了什麽嗎?那個男人不該死嗎?殺父之仇不該報嗎?


    就沒人相信鱷魚的眼淚也會發自真心嗎?


    或許,她真是個天生的惡人,如冷血的鱷魚一樣讓人害怕,她被擒住後人們要麽剝她的皮,食她的肉,要麽就要她去和池裏其他鱷魚撕咬,供他們觀賞玩樂。


    就算是凍僵的蛇都有愚蠢的農夫放入懷中,但沒有人會想著擁抱一隻冰冷的鱷魚,就算鱷魚也一樣怕冷,可除了平等的太陽,沒有人會試圖給予它們溫暖。


    所以邪魅封鎖了自己內心,和其他邪魂師也有並無區別的做著各種惡事,她從殺戮中收獲的快感,更多的是來自對這個對自己極其不友善的世界的複仇。


    這世界如有神明,也一定是個混賬神明,否則怎會賜予我如此悲哀的人生?


    邪魅不清楚自己究竟為什麽還活在這個世上,她隻是憑著欲望,憑著生存的本能活著,就像被細線吊著的行屍走肉,隻要斷掉隨時都可以死去。


    但如今,她遇到了那個“太陽”,那個可以平等的溫暖著她的身心的“太陽”。


    張三,那個唯一真的將她當做一個人,一個獨立的有思想有人格的人,真正的尊重她並愛護著她的人。


    那個黑發少年,是她心中已經灰暗的世界裏,照進的一束光。


    第一次作為敵人之間交鋒,邪魅已經在心中有種預感,這個少年會對她現在的人生造成不可估量的威脅。


    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隻有跟在他身邊,她才真正切身感覺到自己的人生終於尋得了一個正確的方向。


    所以邪魅或者說紅葉,所說的自己要永遠追隨張三,並非虛言。


    在見識了光明和溫暖後,她怎麽可能再回到那片黑暗之中呢?


    隻是她這邊一直沒有找到幫助張三的好時機,尤其是張三這邊莫名其妙的沒有按照他們原定計劃,將眾邪魂師引到他們原先安排的埋伏點,那裏布置大量機關陷阱,足夠讓邪魂師們感受一下來自叢林的驚喜。


    因而紅葉隻能暫時加入到邪魂師們的隊伍當中,尋找張三的蹤跡。雖然紅葉一直想幫張三,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前麵的情況她就算出手也不能扭轉。


    現在她這邊終於找到了自己出手的時機,當然現在出手可能仍不算明智,畢竟邪魂師們現在還具有一定優勢,隻是不再那麽明顯而已。


    但是見張三等人遇險,那兩人似乎也沒有化險為夷的法子,紅葉也不再猶豫,直接對著自己曾經的老情人鬼鐵關下了殺手。


    但是明明已經被擊中要害的鬼鐵關,卻沒有倒下,而是雙目赤紅,對天咆哮起來,插在其體內的刀刃被其血肉擠壓得咯吱作響。


    感覺到危險的紅葉,立刻將魂力凝成的刀刃收回,以免損失這部分魂力。


    鬼鐵關則身形暴漲,本矮壯的他,此時居然身高達到了兩米,頭上長出獨角,額前冒出一隻獨眼,那隻斷掉的右臂也重新長出,但長出的不是手臂而是數條皮肉組成的鮮紅觸手。


    整個人的氣勢不僅超過魂王階段,甚至直逼魂聖。


    “這家夥的鬼上身……”


    看著眼前這個如同鬼怪般的男人,滿頭汗水的張三咬牙說道:


    “到最終形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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