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一月,李府的日子也恢複了正常。除了李雲濘!


    李雲逸、李雲哲的學業原本是在族學啟蒙的,待到揚州後都是李明陽親自傳授的,每日上衙前都會布置功課,晚間再抽驗當日所學。


    對於孩子們的學業,狀元出身的李明陽是一點也沒放鬆。這也讓兩個兒子對他是畏之如虎,不敢親近。唯有小兒李雲濘對他無所畏懼,親之粘之,這也是李明陽一直對小兒子疼愛有加的原因。


    對於莫如聰本來就想招攬,如今李雲濘又該啟蒙,自己公務繁忙,對於小兒的啟蒙確實有心無力,正好安排莫如聰為小兒西席,也算一個妥帖的辦法.


    如今莫如聰已經搬到李雲濘旁邊的小院,所幸太守府也夠大,收拾出來一兩個院子還是沒問題的。


    月餘相處下來,莫如聰發現李雲濘聰明異常,啟蒙的《三字經》、《弟子規》《千字文》,自己隻教了一遍,李雲濘已經全會讀了,雖說全文背誦還不至於,但所有字一遍就認得了,內容意思也全知曉,所幸寫出來的字確實是幼童的手跡,不然他真的以為李雲濘早已啟蒙。


    所謂瑕不掩玉,李雲濘稱為神童當之無愧。就是不知怎的,自己老覺得這個學生對自己隱隱有種敵意。


    李雲濘其實已經很收斂了,《三字經》、《弟子規》、《千字文》這些東西,在互聯網的時代早就泛濫了,要不是怕嚇到家裏人,自己完全可以表現得更逆天一些,背上些許論語,抄幾首千古名句出來,怕是會被所有人當成怪物吧。


    每次見到莫如聰,李雲濘就會想起那日的青色氣霧,自從醒過來,他已經隱隱感覺到那些伏貼在自己體內的星點好像在慢慢的滲入自己體內,自己的力氣好像也變大。這些事情他誰也沒有告訴,兩世加起來五十年的經驗告訴他懷璧無罪的道理。


    “先生,公子先歇一歇吧!哎呀!”雙手掌著托盤的春桃一個踉蹌,身子就要向地上歪過了。


    莫如聰本學夫子狀,正襟危坐在案幾前,單手捧書,逐句誦讀《弟子規》,聽見春桃的驚呼想躍身去扶已是來不及了。


    一身青色衣衫的李雲濘早瞧見走過來的春桃,看見她被條凳腿絆了一下的時候就本能的躍出去扶。一道青色的身影飛速閃到春桃旁,不僅穩穩扶住了丫鬟,還有餘力另一隻手接住了托盤。


    眼前的一幕讓老莫吃驚,這是一個六歲孩子能做到嗎?此前他也懷疑過自己的內力是不完全被李雲濘吸收所用,但一個小娃娃,這些內力撐也撐死他了。莫如聰連忙起身過來,單手扣住李雲濘的脈門開始探索起來。


    “你要做什麽?”李雲濘警惕的想抽回手。


    “噫!”莫如聰驚疑的縮了縮雙眼,“公子莫急,某沒有惡意!”莫如聰在李雲濘的體內感受到了一股內力在自行運轉,和自己的青墨勁很像,但又不同。具體哪裏不一樣又說不上。“公子最近可有異樣?”


    李雲濘心虛的望著莫如聰:“還不就是每日來這裏再回自己院子,有什麽異樣?”


    “公子誤會了!我說的是你身體有沒有感覺不一樣的地方?比如氣力增大了,身形更輕盈……”說到這裏,莫如聰想起剛才李雲濘扶春桃的情景,心裏好像明白了一些,李雲濘這是已經有了內力啊!人和人就是不一樣啊,想想自己苦修幾十載,一朝還是給他人做嫁衣裳。


    “先生這是怎麽了?”看著逐漸失神的莫如聰,李雲濘輕聲問道。


    “公子,你可願隨老夫習武?”沉吟片刻,莫如聰好似下定決心,沉聲問道。


    “先生會武?”對於莫如聰的身份,李明陽也隻告訴了夫人,李雲濘一直以為莫如聰就是一個江湖大騙子,所以才在與之相處時處處透著別扭。


    “嗬嗬,小兒無知,你家先生我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來自科技時代的李雲濘原本就對武俠小說的內功、點穴好奇的很,現在有機會自己也能學到,哪裏肯放過機會,立刻學著以前電影看到的俠客見麵方式,雙手抱拳說道:“師傅,弟子願意跟隨您習武!”這時李雲濘已經忘記了之前的別扭,都用上了敬稱。


    “好!好!好!”三個字道出了莫如聰此時的心情,江湖漂泊半輩子,他是有家族不能回,自己也無妻兒,平日裏雖是江湖肆意,但如今功破捶敗,心意早已有些許闌珊,如今能收個弟子,也算有個寄托了。


    “我這就去告訴阿爹”李雲濘對莫如聰招呼一聲就往住院跑去。


    李雲濘知道今日休沐,李明陽是在家的。一路跑向父母住的主院,後麵丫鬟直呼:“公子慢點,小心摔倒了!”


    平日裏李明陽在家也多是在書房,李雲濘進的主院直奔書房,這裏他可是常來,每隔幾日他都會來這裏和李明陽呆上一會。這裏可是他了解這個世界的主要信息來源。


    “阿爹,我要習武了!”李雲濘人未到聲音先傳進了書房,推開書房門,李雲濘看到除了李明陽還有一人,一位身穿藍袍的老者。


    “讓二叔見笑了,小兒平日裏都讓我慣壞了。”李明陽對著老者帶著歉意的說道。


    “無妨,無妨!這就是你家小五吧,早就聽聞你家小五伶俐過人,實乃神童啊”老者撫須微笑,向著李雲濘招招手:“來,讓阿爺好好看看小神童”


    “還不見過二阿爺”李明陽對著小五說,示意李雲濘趕緊過去。


    “見過二阿爺”李雲濘走近乖巧的行了個禮。


    “怎得?剛聽你說要習武了?我們的小神童這是要文武雙全啊!”藍袍老者打趣道。


    ……一番客套後,李雲濘滿腦子狐疑的走出書房,阿爺不是沒有兄弟嘛,自己哪多出來一個二阿爺?家裏的親戚自己是搞不清楚了,去問問三哥吧,相比古板的大哥,他更願意和隨和的三哥親近。


    始夜,安頓好藍袍老者後李明陽回到臥房,夫人趙德賢早等在這裏。


    “二叔怎麽來了?”李夫人接過李明陽脫下的長袍,狐疑的問道:“主家不是一直瞧不上咱們嗎?”


    李明陽坐在圓凳上,單手捏捏額頭,另一隻手捏著一封開過封的信遞給夫人:“二叔帶來一封家主的信,你也看看”


    李夫人走近接過信,坐在丈夫身邊細細的看起來,三頁信紙寫的滿滿當當。片刻,李夫人看完信,表情凝重起來,:“夫君,信裏說的信的過嗎?”


    “信是大伯親筆,作為家主,他的話應當是信得過的!隻是……”李明陽遲疑了一下。


    “隻是什麽?”夫人緊追著問。


    “夫人莫非忘記了,上月剛給嶽丈寫過信,商量回京事宜,恐怕嶽丈已經有了謀劃,這幾日估計便會有信傳回。”


    “夫君,你不是一直想得到家族的認可嗎?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若按此計,隻怕以後明茹的日子不好了。”


    聽丈夫提起小姑子,李夫人也啞然了。


    當今天子明顯是想削弱世家的勢力,大力扶持寒門子弟。當年自家夫君也是被因為身為旁係被李氏所不容,才得到天子青睞,一路坦途到今天。


    小姑子李明茹也被選進宮,位列西宮,天子對其也是寵愛有加,連帶自家也承恩不少。如果按照信裏家主所言,夫君以後定是會回歸家族,這就犯了天子的忌諱。


    “想當年,上元節燈會,我和薛兄帶著小妹逛燈會,遇到白龍魚服的天子,酒後一番激憤陳詞,訴盡世家弊端,至此進入聖心,小妹也覓得良宿。如若按照家主所說,倒叫小妹難以自處了。”


    “妾身也是在燈會遇到夫君,夫君當年可是風采耀人。”李夫人隨著丈夫的話也陷入了回憶。


    “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待我再細細斟酌,不早了,夫人,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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