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的真實世界已經要被穿成篩子了。


    除了自己和師傅,還有孟同拂回憶裏的孟柯郎,修真世界裏的易元正,還有沒有其他的人也混在這個世界裏沒被自己發現?


    倪陽州此時鬢角滴下冷汗,曾經那個包圍在眾人之中的貴胄子弟,那個在登仙台階的迷障中弑父的世子,此時正抬著下巴,用眼角看著自己。


    “你在想什麽?”


    倪方群樣貌的易元正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畢竟是中年人的皮相,內芯裏的人一舉一動十分不配套,像是什麽東西穿了一件蠟皮人套。


    易元正看著周邊的打手以及在圈子中央施法的鬱陽德,不禁噗嗤一笑,笑得尾音都發尖。


    “就一個驅鬼術,整個值得這麽大的陣仗?”


    “再說了,我又不是鬼。”


    易元正此時站到倪陽州邊上,朝著胡子顫顫的老道士笑了一下,也不關心還流著血的其他人,隻是用雙指捏起青年的下巴,左右掰著看了看,說道:


    “你這裏的臉,可不如在明虹宗的那張漂亮。”


    倪陽州眼神和對方對上,試圖在那雙已經難掩蒼老的眼中看到裏麵的靈魂。


    心裏卻在狂敲係統。


    “三哥三哥三哥!他怎麽沒被電!”


    倪陽州速度飛快:“包括剛才叫我的名號,還有宗門名字,這不算透露規則嗎!?”


    103那邊遲疑地回複道:


    【如果他和你的師傅都是同一個方式進來的,按說應當會被自己來境的規則所懲罰……】


    倪陽州看著鬆開手,自行往鬱陽德方向去的易正元,心裏閃過無限種猜測,卻依舊沒有頭緒。


    此時鬱陽德臉色不好,但手裏的符咒已經有隱隱變色的趨勢,如馬上結束,不禁符咒毀於一旦,強行停止已經運轉起來的法陣還會自遭反噬,哪裏肯輕易放棄,此時看著越走越近的人,怒喝道:


    “你這野鬼孽障,不思輪回轉世,在人間為禍!不怕本道今日拘你魂魄,打得灰飛煙滅?”


    易元正邊走邊笑:“就憑你?”


    “我記得這驅鬼術隻用畫符人自身的陰陽二力即可,你道行不夠,還得找九個純陽命數的替死鬼,那是不是也找了一些陰氣重的鬼魂啊?”


    鬱陽德此時五內巨震,沒想到一直被他小覷的野鬼竟然有如此見識,他的確最近一直在招陰魂,封於樓盤地基之下,之前一切的苦心謀劃,在對方的口中被說得好像是不值一提的小孩子過家家。


    “還有啊,”易元正朝著祭台上能看到的所有人發下命令:


    “都趕緊滾!”


    打手和倪方群培養多年的心腹們此時全都不知所措,隻是場麵越來越詭異,曾經老板仿佛鬼上身,向來表現得遊刃有餘的鬱大師卻仿佛被人所掣肘,不知內心想法如何,情勢如此,不少人已經萌生了退意。


    “沒聽到我說的嗎?滾!”


    聲音壓低,仿佛倪方群威壓仍在,眼尖的人抬頭瞬間,發現那個向來樣貌儒雅的老總竟然看著麵容猙獰,行走說話有非人之感,與之前說的什麽人格分裂毫無相關,隻覺得真是野鬼上身,道士不敵,要出來吃人了。眾人見狀,不知哪人尖叫聲起。轉瞬間場上的人便紛紛退了個幹淨。


    壓著倪陽州的打手猶豫半秒,也立馬撤開半步,立即從祭台上跳下逃命。


    鬱陽德清完了場,自覺不會再有人耽誤他的好事,根本不把鬱陽德放在眼裏,而是圍著流著血倒了一圈的九個人,連已經暈倒的都扒拉著臉看了看,最終停在了因為失血和受驚而強撐著沒有昏迷的潘烏旁邊。


    “我也不喜這副皮囊,老而將死,無用至極,這個看上去還壯碩一些。”


    易元正抬頭一笑,朝著倪陽州說道:“你沒有靈力對吧?”


    倪陽州慢慢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發麻的小腿。臉龐繃得死緊:“你放下他。”


    易元正又是那副高傲的表情,手就掐在潘烏的脖子上,笑得放肆:“如今現狀,你是凡人一個,半點靈力沒有傍身,你算不算得耳聾目盲?


    還有沒有什麽師傅給你撐腰?”


    其他人都不知所言,隻有倪陽州心裏一陣陣發寒。


    “今天真是湊齊了。我是先殺你的朋友呢?還是先給剜你的眼睛,戳穿你的耳朵呢?哈哈哈哈哈哈……”


    易元正仰懷長笑,好像抓住了這個異世界的機會十分興奮,往日裏受過的磋磨,還有在明虹宗上失去世子身份便利的種種苦痛都找到了傾瀉的出口。


    那時他帶領家仆成功入宗,本能繼續他養尊處優的生活,隻可惜不知為何,忽然一夜之間家族衰敗,後繼無財,等消息真正傳到他這裏,自然是樹倒猢猻散,萬事皆作空了。


    那後來的冷眼與苦楚,是他永遠難以下咽的回憶。


    而今,自己不再是那個明虹宗上被人排擠欺淩的喪家之犬,如今這個全新世界,他有全新的機會。


    鬱陽德見情勢不妙,見縫插針想要給自己順勢,此時語氣已變,大義凜然道:


    “孤魂難以成術,況且倪方群半分法力都沒有,你寄身其中,也不能操控,若要換體,也得由身負法力之人相助,我……”


    可是易元正斜眼瞟了一下老道士,嘴角勾著,從懷裏掏出一件東西。


    倪陽州定睛一看,那是一塊綠色的寶玉。


    純潔透明,碧如春冰。


    青年一愣,不禁喃喃出聲:


    “原來在這裏……”


    自從他在本世界裏恢複記憶,一直被攆著後腳跟往前趕路,還未來得及想綠玉的下落,如今恍然在對方手裏見到,忽有隔世之感。


    “還有你爹藏了幾十年的寶貝,也歸我了。”


    易元正拿著玉晃了晃,心想果真自己才是天命之人,曾經的自己在宗門裏決定難以出頭,再無希望,殺人奪寶後喪氣出走,逃亡至北境,到了才發現幾乎所有的地方都有屏障結界,追兵在後,眼見已是絕路,卻見結界外側憑空出現巨大混沌結界,好似水泡,卻又有不同,內裏純黑,不見任何顏色,像是偶然出現的結界裂縫。他決心賭一把,猛然一衝,竟直接來到了這樣一個小世界。


    就是可惜身寄於這個廢物身體裏,半點法力靈力也無,還時不時的被原來的靈魂搶回身體控製權,自己隻能蟄伏。


    天知道他偶然發現倪方群的兒子。和當初那個懷玉長了一張百分之八十相似的臉時有多煩躁,但幾次推測觀察,發現對方也不過是個毫無靈力的凡人罷了。


    但好歹,他還有個蘊藏了法力的寶玉,不知這身體是從哪裏得來的,總之現在到了他手上,那便是他的東西。


    易正元看看鬱陽德,又看看倪陽州,最終把目光停留在倪陽州身上,說道:


    “還是先從你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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