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蹤我?”鳳舞低聲問道,聽不出別的情緒。


    蕭炎碩神情一頓,竟不知該如何接話,最後隻能化作無奈的歎息。


    “你誤會我了,我怎麽會讓人跟蹤你,隻是你出門的時候,那麽多下人都看到了。”


    她聽出了蕭炎碩略帶傷感的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謹慎了。


    “我……對不起,我隻是隨便走走。”鳳舞臉上全是歉意,她著實不該懷疑蕭炎碩。


    蕭炎碩頷首,“你要是想出去,倒是可以叫上我或者丫鬟,你對這裏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走丟了,我可怎麽辦。”


    這倒是真的,鳳舞對京城的路不熟,確實容易迷路。“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她豁然站起身,轉了一圈,讓蕭炎碩看清楚她其實沒事兒的。


    蕭炎碩則是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安心下來。


    他是真的害怕鳳舞出事,畢竟京城中很多人還不知道鳳舞是他罩著的人,萬一被不長眼的欺負了去,他用盡手段都要把人打死。


    “我知道,你是寧家的孩子,一早就知道了。”蕭炎碩開門見山地說道。


    鳳舞沒有很驚訝,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但是她心裏還是難受,好像全世界都知道,隻有她被蒙在鼓裏。


    “我知道。”


    蕭炎碩聽不出她有什麽特殊情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真不是故意瞞著你,你的身世一旦說出來,必然會引起不小的風波。”


    他說的是事實,他們這麽做是為了保護她,絕非害她。


    鳳舞心裏門兒清,她怎會不知道,隻是心中似乎總有個聲音在催促她,說身邊的人都不是好人。


    她明白,也知道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


    來到京城那麽久了,蕭家上下所有人對她都是很好的,並沒有因為她是外來人而看輕她。


    “寧家被滅門的事情,我父親和我也都在秘密查著。”蕭炎碩嚴肅地望著鳳舞。


    鳳舞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在瞬間瞪得如銅鈴一般,晶瑩如玉的瞳仁裏滿是不可置信與深深地驚訝。


    原本平靜如鏡的湖麵上,突然掀起了狂風巨浪,震撼得人心驚膽戰。


    那嬌嫩如花瓣的唇瓣微微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被突如其來的驚訝緊緊鎖住。


    最後都化作無聲地哀歎。


    “我的父親……他是個……怎麽樣的人?”鳳舞白皙的小手,緊張地抓著衣角。


    是的,她害怕聽到不好的話。


    “寧叔叔他人很好,他為人剛正不阿,堅守道義,無論在朝堂之上還是民間巷陌,都以公正無私的態度待人接物。他從不因權勢而低頭,更不因私利而違背原則。他的正直品質如同堅硬的磐石,風雨無阻,永不改變。


    然而,在家庭中,他卻是一位極盡溫柔與關愛之情的丈夫和父親。他深愛著自己的妻子,將她視為生命中的瑰寶。每當她疲倦或困頓時,他總是輕聲安慰,細心照料,用他的溫柔與關懷為妻子撐起一片溫暖的天空。”


    鳳舞安靜地聽著蕭炎碩說著關於父親的故事,她還以為,她的父親很嚴厲,沒曾想到,竟是如此。


    “不過,正因為這樣,很多人都想把他拉下台,因為他不想和黑暗勢力同流合汙,最後慘遭滅門……”蕭炎碩的父親在他小的時候,經常帶著他去寧家串門,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


    寧豐教他讀書識字,也帶他出入文人墨客在的地方,讓他去接觸,所以說蕭炎碩一直把寧豐當作師傅來看待。


    人生的第一個老師是他的父親,第二個就是寧豐了。


    鳳舞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如同一張被寒風侵襲過的白紙,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原本紅潤的唇瓣此刻也變得蒼白無色,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滋潤。她的雙眸中閃爍著驚恐與不安,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物,讓她的內心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懼。


    “就因為他為人正直,不收禮,他們就這麽看不下去嗎?”鳳舞顫抖著說出這些話,她是真的被氣到了。


    蕭炎碩輕輕握住她顫抖的小手,示意她放鬆,“所以,你的回來對他們那些藏在暗處的人來說,是個定時炸彈。”


    鳳舞也反握住他的手,聲音輕飄飄地。“那你,能不能幫我?我們一起找到當初害我家滅門的凶手!好不好?”


    急切的語氣,哀求著。


    他不忍心看到鳳舞這樣子,但是現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暫時不能陪她了。


    “小舞,前兩日皇上召見我和父親,邊疆倭寇來犯,蕭家的人除了我母親和未滿十四的弟弟能留在家中,其餘人都需要上戰場。”他一口氣說完這些話,語氣急促。


    鳳舞的眸光瞬間暗了下來,“蕭郎,這件事太突然,你就沒想過為什麽嗎?”


    她指的是魏卿塵。


    她才剛知道些許內幕,蕭家就被安排出征,這裏麵魏卿塵到底參與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蕭炎碩也不是沒想過,但是他沒有證據。“小舞,我可能有半年的時間,不在你的身邊,但是我已經交代蕭銘陪你,而且不是還有畢姑娘嗎?”


    鳳舞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無聲地滑落。她的雙肩微微顫抖,似乎在極力抑製內心的悲痛。她的雙眼紅腫,宛如兩朵盛開的桃花,滿含哀傷與不舍。


    她的雙手緊握著手帕,指尖微微發白,那是她用力拭去淚水的痕跡。她的長發散落在肩上,隨著她的啜泣而輕輕顫動,宛如悲傷的琴弦在彈奏著一曲淒美的樂章。


    他深情地撫摸著鳳舞的發絲,眼眸中閃過一絲愧疚與無奈。他輕輕地將另一隻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給予她最後的安慰:“小舞,你知道我多麽希望陪伴在你身邊,為你遮風擋雨。但是,這是家族的責任,也是我的使命。我會盡快回來,我們一起找出真凶,為寧家討回公道。”


    鳳舞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眼中的期待與信任讓她忍不住咬緊下唇。她知道他的決定無法改變,隻能默默地點了點頭,無力地鬆開他的手,任由淚水在麵頰上肆意流淌。


    蕭炎碩的心被深深刺痛,他緊緊地握住她的肩膀,仿佛想將這刻的溫暖永遠刻在心底。“小舞,你要堅強,我會盡快回來找你。”他哽咽著說,然後轉身離去。


    鳳舞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淚水如泉湧般不斷湧出。她看著蕭炎碩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的疼痛如同被撕裂一般。她知道,她的世界已經失去了一個重要的人,而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蕭炎碩走出房門,心中充滿了無奈與愧疚。他知道,他無法給予鳳舞全部的溫暖和陪伴,但他也必須承擔起家族的責任。他相信,隻要他們心中有彼此,他們的緣分不會就此結束。他會盡快回來找她,帶她一起揭開真相,為蕭家討回公道。


    ……


    “你說,天智去哪了?”畢雲獨自來找梁文進。


    她沒有和鳳舞一起。


    梁文進身披白色袍子,端坐在榻上,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左使,您也知道,他很長時間沒有聯係我們,我們也沒法掌握他的行蹤。”


    這倒是真的,天智往時每月都會給他們送去消息,但是這幾個月以來,他們真沒有一丁點消息。


    按理說,京城再大,也不至於逃得了他們的眼線,可是……事實就是,天智人間蒸發了。


    這讓畢雲十分憂慮,他坐下來,皺眉看著梁文進,“他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舉動,你對此有何看法?”


    梁文進輕笑一聲,搖頭道:“他是一個極有主見的人,這次或許他有了什麽想法,隻是我們不知曉。”


    畢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知道梁文進說的或許是對的,但心裏還是有些不安。


    “不過,我們不能因此就亂了陣腳。”梁文進又道,“天智雖然消失了,但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我們需要繼續尋找那件東西,這是我們所有人的使命。”


    畢雲點了點頭,他知道梁文進說得對。他們不能因為一個不確定的因素而放棄所有的努力。


    “你說,天智會去哪裏?”畢雲又問了一次。


    梁文進放下茶杯,看著畢雲,“誰知道呢?也許他在某個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正在進行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也許,這隻是他的一次短暫的隱藏,很快就會回來。”


    “但願吧。”


    畢雲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知道這或許是他們唯一能做的假設。但是,他還是希望這隻是暫時的,天智能夠盡快回來。


    “走吧,左使。”梁文進站起身來,向畢雲伸出了手。


    “鳳姑娘昨日來過。”畢雲剛邁出腳,就聽到梁文進說的話。


    她不驚訝,因為是她讓鳳舞來的。“多幫幫她,桐安說過的,盡最大的能力保護好她。”


    畢雲走出房門,她知道他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他們不能因為一個不確定的因素而停下腳步。他們需要繼續前行,尋找那個能夠改變一切的秘密。


    而鳳舞體內的那股力量,也是個麻煩……


    畢雲回頭看了眼梁文進,眼中情緒未明。“先找天智,他是重要的線索之一。”


    梁文進微笑著點頭,笑容不入打眼底。“左使放心。”


    即便畢雲不說,他也會去找的。


    畢雲頷首,轉身離開。


    ……


    “小舞姑娘,你也不必太過傷心,安心住下,會查到的。”


    魏茹次日一早就讓廚房準備各式早點,她打算和鳳舞一起用早膳。


    桌上擺放著精美的糕點,還有熱氣騰騰的海鮮粥。


    但是鳳舞實在是沒啥胃口吃,手中的羹勺輕輕攪動碗裏的米粒。“夫人,我怎能安心?”


    魏茹表情一愣,隨即歎了口氣,溫聲說道,“孩子,事情急不來的,你要相信自己。”


    他們蕭家何嚐沒有付出,隻是效果甚微,天子腳下,很多事情都展不開手腳。


    寧家和蕭家本就是世交,皇上對他們蕭家忌憚,如若不是看在魏茹的麵子上,他怎會忍到現在不動他們?


    鳳舞不明白其中緣由,隻當是魏茹他們找得不夠仔細。


    一頓早飯吃的是食不知味,心事重重。


    鳳舞看著窗外的天色,暗自思量著該如何調查此事。她想起了昨晚蕭炎碩說的話,心中有些矛盾。


    鳳舞深吸一口氣,端起麵前的粥碗,小口小口地喝著。魏茹見狀,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慮,但是我們不能放棄。隻要我們不放棄,就一定能找到真相。”


    魏茹的語氣充滿了堅定,鳳舞默默點頭,心中的憂慮稍微緩解了一些。她想起蕭家曾經的付出,但成效甚微,又想到皇上對蕭家的忌憚,更是無奈。她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在天子腳下,很多事情都難以展開手腳。


    寧家和蕭家是世交,鳳舞也明白皇上對蕭家的忌憚並非空穴來風。如若不是看在魏茹的麵子上,皇上又怎會一直容忍蕭家安然無恙?這些事情鳳舞並不了解,隻當是魏茹他們找得不夠仔細。


    鳳舞心中滿是憂慮,早飯也吃得不香。她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心中思量著該如何調查此事。


    “你要相信我們,事情一定會水落石出的。”魏茹再次安慰道。鳳舞默默點頭,心中默默發誓,一定要找出真相,讓寧家重獲清白。


    夜色漸濃,屋內燈火闌珊。鳳舞獨自坐在窗邊,神情哀傷,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她的雙眸空洞而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與希望。她的長發披散在肩上,隨著微風輕輕飄動,宛如悲傷的旋律在空氣中彌漫。


    她的雙手緊緊抱住雙膝,身體微微前傾,仿佛在試圖將自己的悲傷深藏起來。她的手指微微顫抖,仿佛在不經意間透露了她內心的脆弱與無助。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眸子裏閃爍著無盡的哀傷與痛苦。


    窗外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為她披上了一層銀色的光暈。然而,這微弱的光芒卻無法驅散她內心的黑暗與寒冷。她靜靜地坐在那裏,仿佛已經與這個世界隔絕開來,隻剩下她一個人在這漫長的夜晚中獨自品味著悲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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