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著圓音拿出來的這塊玉佩,宋燕淮表情有些沉默。


    一方麵,他沒想到圓音一個身世不明的小尼姑,居然藏著這麽極品的玉飾。


    這樣頂級的玉佩,都能當做傳家寶了,竟然就塞在嬰兒的爛繈褓裏?


    這事兒怎麽聽怎麽古怪。


    如果那位住持師太告知圓音的那些話是真的,那什麽樣的情況下,一個一兩個月大的嬰兒,會被丟棄在亂葬崗裏?


    難道這女孩的父母,爺爺奶奶甚至其他親人都已經在同一天,在同一場炮火中死光了?導致這孩子沒人要,被人胡亂丟棄在那兒?


    可這也不對啊。


    如果是遇到突發情況,孩子的父母在逃亡過程中同時出了事,這孩子被其他人給扔了,那玉佩又怎麽可能還留在繈褓裏?這麽值錢的玩意兒,早被人摸走了吧?


    若是孩子是被他父母扔的,那就更不可能在爛繈褓裏塞這麽值錢的玉佩了。


    既然要逃難,又打定了主意要把這孩子給舍棄掉,誰還會把傳家寶物浪費在一個注定活不了的孩子身上?


    宋燕淮怎麽想都覺得這個事兒不符合邏輯。


    另一方麵,宋燕淮覺得,圓音忽然讓他幫著藏玉佩這個事兒,也不太對勁。


    這麽貴重的物品,貼身帶著才安心吧?實在不行,隨便找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塞不就好了,好端端的要讓他藏到別的地方去,這也不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兒啊。


    宋燕淮想起來他剛買菜回來那會兒,好像感覺圓音情緒確實不怎麽好的樣子。


    看樣子早晨他去菜市場的這段時間裏麵,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兒。


    “剛剛有誰來過?”宋燕淮一臉篤定地問道。


    圓音一愣:“你怎麽知道?”


    雖然奇怪宋燕淮猜得為什麽這麽準,但圓音倒是也沒有要瞞著他的意思。


    她主動把早上圓慧來找她強行索要鹵料秘方,索要不成就放狠話威脅的事兒細說了一遍。


    “我不確定她是不是知道我身上帶著這個玉佩,但我不敢抱僥幸心理,安全起見,這東西還是別放在家裏了。”


    宋燕淮聽完圓音的講述後,臉色就已經沉了下來。


    他早就看出來那個圓慧是個心機深沉惡毒的綠茶了,所以之前才勸圓音最好是跟這個所謂的師姐斷絕往來。


    現在看來,他的判斷一點沒錯,為了一個鹵料方子,連在一塊兒生活了十幾二十年的小姐妹,都能說威脅就威脅,這種陰狠小人,不多留幾個心眼子,沒準真就要著了她的道了!


    “你做得對,這玉佩留在身上才是禍患,外頭現在形勢愈演愈烈,這類東西短時間內都不能拿出來了!”


    “另外,那個圓慧不是要共享你那個秘方嗎?以後甭管誰來問,鹵料秘方的事兒,你都推我身上,對外就說是我老家祖上傳下來的菜譜。”


    “我就不信那女人還有臉來搶,她要是真敢來,那我絕對得狠狠給她一個教訓,讓她在整個煙袋胡同都出名!”


    圓音驚訝:“你怎麽給她教訓?總不至於打她一頓吧?”


    宋燕淮笑得奸詐又狡猾:


    “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打女人算什麽本事?


    “我可不是何家那些莽漢,對付你師姐這種人,當然得打蛇打七寸,專挑她的軟肋了。


    “像圓慧這樣的人,虛榮的同時自尊心還非常強,那教訓她的最好辦法,就是摧毀她的自尊。


    “我隻要在胡同裏張貼幾張大字報,揭露她來搶咱家鹵料配方的事兒,就等於直接扯掉她的遮羞布,讓她在整個大院都沒臉。


    “這可比打她一頓還讓她難受呢。


    “不過真要這麽幹上一回,這個圓慧怕是就要恨死你了,你倆這師姐妹就真的要徹底成仇人了!


    “就看你舍不舍放棄得這多年的姐妹情誼,敢不敢走出這一步了。”


    說到這兒,宋燕淮又不大好意思地看著圓音,似乎覺得他這主意有點太損了。


    這畢竟是和圓音一塊兒長大的小夥伴,有些感情不是說割舍就能割舍的,現在他讓圓音用這麽惡心人的手段去對付圓慧,是不是過分了些,完全沒顧及到圓音的心理感受?


    圓音可沒覺得宋燕淮忽略了她的感受。


    恰恰相反,看到宋燕淮如此嚴肅認真,一副極力維護她的模樣,她的心下又是酸澀又是歡喜。


    上輩子,何家人給予她的從來隻有壓榨索取和欺辱傷害,師姐圓慧也隻有利用和操控,對她沒有半分體諒扶持。


    反倒是宋燕淮這個不相幹的人,會在她暈倒在廢品站時給與她幫助,告訴她還有別的活路;


    也會在她多年後深陷與何崢嶸的婚姻陷阱,差點被何家人設套身敗名裂淨身出戶時,及時提醒她並將她拉出泥淖,救她於水火之中。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一直都是這個人,在她最急切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予了她真摯的關心與溫暖。


    圓音的眼眶微微泛紅,忙低下頭去掩飾。


    但她心裏那種異樣情緒卻根本不受她的控製,就像是忽然被鑿開的地下溫泉一般止不住地往外冒,並且很快就將她整個胸腔都填滿了。


    這讓圓音心下很慌亂,整個人頓時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因為這種感覺她從來體會過,她不敢深想,甚至隻想逃避。


    宋燕淮卻完全沒注意到圓音的異常。


    吃過飯他就去院子裏收拾那些壓在書籍報紙底下的英文資料,全部重新清理出來之後,又翻出來一張原來封窗戶用剩下的薄膜,連同那些書一塊兒放進三輪車鬥裏藏好,這才叫圓音準備出門。


    圓音也收拾好了筐子,還帶上了宋燕淮之前用廢品修好的那把舊鋤頭,這才爬上了車鬥。


    五月份,正是北方萬物複蘇大地回春,時不時下點綿綿細雨,郊外到處都在泛綠,各個山頭河邊野菜瘋長的時候。


    城裏日子過得緊巴的人家,拎著籃子背著筐子坐公共汽車出城去挖野菜的還真不在少數。


    所以圓音和宋燕淮這一行裝扮,胡同裏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去幹什麽了,也不覺得奇怪,還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甚至有那想占便宜的大爺大媽,不想掏錢買公交車票,一看他倆要去郊外踏青,立馬就喊著要蹭三輪車和他們夫妻倆一塊兒去。


    但宋燕淮怎麽可能答應?


    別說他們此行目的並不真是為了挖野菜,騎小三輪出門隻是幌子。


    就算真是去挖野菜的,從煙袋胡同到最近的市郊起碼得有十幾公裏的路程呢。


    就他這小身板,蹬個三輪光捎帶圓音一個就已經很吃力了,要再來幾個搭順風車的,怕是都走不到半道他就得累死了。


    兩人騎小三輪出門,轉了幾條街後宋燕淮就把車寄存在了一家廢品收購站裏。


    把藏著的那些書裝進筐子裏,又用幾張舊報紙給蓋著,然後跟那家廢品站的收購員打了個招呼後,他背著筐子就出來了。


    兩人改換交通工具,直接爬上了附近的公共汽車。


    這時候的交通還不是很發達,中間換乘了兩次,在路上顛簸了近倆小時,兩人才終於抵達門頭溝。


    然後又在宋燕淮的帶領下在荒郊野外轉了大半個小時,才終於爬到了一個杳無人跡的山頭。


    在山腰一個不起眼的灌木叢中,宋燕淮找到了一個周圍草已經長得有半人高了的墳包,指著那個字跡都模糊得看不清了的石碑說道:


    “就是這裏了。”


    圓音看了看這周圍的環境,心裏麵相當懷疑。


    就這樣的地方,能是宋家人專門給老夫人選的安眠之所?


    宋家好歹也是底蘊深厚的百年世家了,在挑選墓葬地點這種事情上應該是極為重視才對。


    既然要遷墳,起碼也得選個明堂開闊藏風聚氣的風水寶地才對吧?


    可這地方,怎麽看怎麽貧瘠怪異,就算是普通人家都未必會把先人埋這兒,宋家人能看得上?


    圓音狐疑地看著宋燕淮,總覺得該不會這家夥根本不記得自家奶奶葬哪兒了,所以帶著她來郊外後隨便見著一座山就往裏麵鑽,碰上誰家的墳墓就胡亂指給她了吧?


    正胡思亂想著呢,那邊宋燕淮已經提前把帶來的香燭紙錢燒上了,跪下來磕了三個頭。


    見宋燕淮竟然真的跪下來就拜,而且態度還極其認真虔誠的樣子,圓音暗暗吃驚。


    沒想到這還真是老夫人的墓地!


    圓音趕緊也跟著雙手合十,連著作揖三次,並下意識閉上眼睛給墓主人念誦起了往生咒。


    結果她這往生咒才剛念了不到三句,就被宋燕淮的嘀嘀咕咕給整得差點破功了。


    “您老人家莫怪,這事兒不過是權宜之計,等以後形勢好轉了,肯定立馬就把東西拿走!


    “到那個時候,孫兒一定給您修個金碧輝煌氣勢磅礴的墓碑作為補償,保證您絕對會是這片山頭最靚的仔!”


    圓音忍不住腹誹:還山頭最靚的仔,我要是你奶奶,怕是得掀開棺材板爬出來削你哦!


    不管怎麽說,宋燕淮覺得他這儀式已經做得相當到位了。


    而且他還鄭重許下了重修老太太墓碑的承諾,算是給足了這位老人家尊重。


    如果他家這便宜奶奶還不滿意,那他也沒轍了。


    實在不行,他就等著老太太晚上到他夢裏來揍他得了,他一定乖乖認罰!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宋燕淮抄起鋤頭就開挖。


    結果挖下去大約一米左右,想著挖這麽深就差不多了,正準備收回鋤頭呢,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叮”地一聲異響,像是砸到了什麽堅硬物上,剛修好的鋤頭,竟是直接從中間給挖斷了。


    宋燕淮一愣,忙低下頭去查看情況。


    結果一翻開土層,就見那底下,赫然出現了一排堅硬的青磚!


    他帶來的那把破鋤頭,就是磕在這個石磚上,才斷成了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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