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嘉樂果然沒猜錯,隨遇要給謝邇安過生日,隻見他進屋推了個大蛋糕出來,蛋糕上麵的蠟燭已經點起來。


    “呦,今天誰生日?”梁程起哄地念了一句。


    眾人的視線落在謝邇安身上,給隨遇讓出一條路來。


    杭若覺得要完,因為謝邇安從來不過生日,剛認識她那會兒,前幾年她每年生日那一天都會很消沉。


    那時她不知道,第一次給謝邇安過生日的時候就鬧的有些不開心,她說她從不過生日,然後就走了,扔下他們一幫人麵麵相覷。


    弄得大家很不高興,覺得好心當成驢肝肺。


    從那之後,杭若從沒給謝邇安過過生日,也不再刻意去記她的生日。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杭若還是猜到那一天對謝邇安來說應該是痛苦的。


    謝邇安不想記自己生日也是不想記得那悲慘的一天,於是後來她從未刻意去想自己生日什麽時候。


    尤其是九月,她不會特別去注意日曆上的日期,隻知道今天星期五。


    直到十一國慶,她才會突然發現,呀,原來九月已經過去了。


    杭若、嚴嘉樂和韓企鳴都算是知情人,可是韓企鳴有點醉,腦子還處在宕機狀態,見大家都跟著樂嗬,他也跟著傻樂。


    杭若和嚴嘉樂的注意力都在謝邇安身上,果然就見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絲毫沒有過生日的開心。


    可是不知真相的人見她這麵無表情的樣子還以為是高興傻了,聶小蓉道,“還愣著做什麽,趕緊許願吹蠟燭啊!”


    謝邇安站在那裏沒動,蛋糕上的蠟燭熊熊燃燒,越燒越短。


    氣氛在她的沉默裏變得僵硬,眾人麵麵相覷,隨遇也有些下不來台的尷尬。


    雖然不明白她這是怎麽了,隨遇卻明白,隻怕事情與橋林多少沾些關係。


    他想了一下李明釗拿回來的調查資料,上麵隻說他們一群人晚上在外麵吃過飯後,在回學校的路上與人發生糾紛,最後橋林被王守雲失手捅傷,然後失血過多休克,搶救無效死亡。


    在一片安靜裏,隨遇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老婆,生日快樂。”


    隨著隨遇的聲音,謝邇安一直盯著生日蛋糕的視線抬起,落在隨遇身上,像是隱忍著什麽,平靜的表情下翻滾著波濤。


    就連隨意和杭航兩個小孩都不敢吱聲,隻是瞪著銅鈴大的眼睛看著。


    氣氛僵持,眾人都有些慌,不知道要怎麽收場才算相安無事。


    見隨遇是給謝邇安過生日,韓企鳴就是再遲鈍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他小聲嘀咕道,“那個……安安姐……可能……不過生日。”


    那樣的事情就發生在謝邇安生日那一天,而且那事還是因為給她過生日才鬧成那樣的,這得是多心大還會再過生日?


    韓企鳴嘴快,當即又咕噥了一句,“隨總你不是安安姐的丈夫嗎?怎麽連這事都不知道。”


    他的聲音不算大,可誰讓周圍太安靜?該聽見的都能聽見。


    梁程扭頭瞪他,真是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韓企鳴一臉我說錯什麽了嗎的表情。


    “那個……”一手夾著韓企鳴的脖子,梁程又去拽聶景明,“喝酒,繼續喝酒。”


    聶景明也很配合,立刻跟著梁程扶著腿亂晃的韓企鳴坐到桌子邊拿起酒瓶倒酒。


    把酒杯塞韓企鳴手裏,梁程道,“喝酒!”


    讓你亂說話!


    歐肆拽著聶景陽也圍了過來,揚著聲音笑嗬嗬道,“今晚不醉不歸!誰先走誰是小狗。”


    有了他們插科打諢,僵持不下的氛圍總算被衝散,剩下的人也都各找各的事做,獨獨留下隨遇和謝邇安還站著,還有一個嚴嘉樂。


    三人成三角形的形狀各占一角,隨遇和謝邇安看著彼此,嚴嘉樂看著謝邇安。


    許久之後他收回視線又去看隨遇。


    謝邇安的生日,不止是謝邇安心裏的傷疤,也是嚴嘉樂的。


    “我……橋林……還有安安我們……”


    不提往事謝邇安還能心平氣和的對嚴嘉樂,提及往事,謝邇安就沒了好脾氣,她淩厲的視線如刀般剜過去,“閉嘴!誰跟你安安。”


    別看那些人都劃拳說笑呢,其實大部分人的心神都放在了這邊,一聽有人說話,立刻打起精神凝神細聽,嘴裏也不落下。


    “喝酒,喝酒。”


    “喝喝喝就知道喝,小心明天起來頭疼。”


    “我酒量好著呢,你放心,這點酒灌不醉我。”


    嚴嘉樂苦笑,他就知道不提往事還行,一提往事她準翻臉,所以,他也知道自己與她沒可能。


    就算他們真在一起,兩個痛苦的人在一起也隻會得到雙倍的痛苦。


    周圍的喧鬧提醒了嚴嘉樂,嚴嘉樂看向杭若,“你是她朋友,可以請你陪她一會兒嗎?謝謝。”


    杭若沒多說,拉著謝邇安的手,“我們去後麵散散步?”


    謝邇安沒拒絕,順著屋旁邊的羊腸小道去了後麵高爾夫球場的草地。


    嚴嘉樂和隨遇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說話。


    “我橋林還有她,我們算是一起長大的。”


    “那天……是她的生日……”每一個字對嚴嘉樂來說都很艱難,隨著往事的翻湧,他的心口開始隱隱作痛。


    嚴嘉樂看過醫生,也做過檢查,但是他們都說他很健康,並沒有心髒病之類的。


    但他想起往事就會覺得心口疼,有時候疼的實在受不了就去看心理醫生。


    可是這麽多年的治療下來,心理疏導後雖有緩解但依舊會疼,他也就放棄了,不強求。


    有時候他想,也許這就是上天給他的懲罰吧。


    後來他意外結識了金粟寺的大師,聽他講一些佛法,心境竟意外平和,而後他做了一名俗家弟子。


    因為與大師投緣,他捐了一大筆香油錢去寺廟,他們便也準他剃發著僧袍常年呆在寺裏。


    在寺廟裏,他與師兄們一起做早課,有時候他們人手不夠他也會幫些小忙。


    偶爾也會接點編程方麵的小活,他自己又有別的投資,日子過的平淡如水,倒是極少再想起往事。


    直到在素秋齋再次遇到謝邇安。


    其實他一直都有關注謝邇安的動態,知道她回國,知道她開了花店,知道她當了幼兒園老師,隻是他從未主動去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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