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忠抱著秀秀的裙腳,下意識抬頭望向對方,“秀禾,你說句話啊。我是真的很愛你,我這一輩子隻愛你一個,隻是我現在不能放棄仕途,若不然我們這些年的苦都白吃了,秀禾,你是理解我的對嗎?你也一定會支持我的,對嗎?秀禾,隻要你答應我在這裏暫時幫我照顧好家,真的隻是暫時,你照顧好我爹娘,我章程忠發誓,若是以後我負了你,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以前沒少給宿主畫餅,沒少海誓山盟,也沒少賭咒發誓。


    但是每當他說到“天打雷劈……”幾個字時,宿主就會用手捂住對方的嘴,不讓對方說下去了。


    宿主是真的很心疼他,即便隻是幾個字,也不忍心他說出來。


    而章程忠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每次用這一招拿捏對方,屢試不爽。


    然而這次,“不得好死”幾個字都故意拉長了聲音,可是對方就隻是平靜地看著他,一點也沒有要開口打斷他的話,更沒有用手捂住他嘴巴的打算。


    於是乎,這算是他在宿主麵前發的最完整的一段誓言了。


    章程忠看著自己都說出如此決絕的誓言了,而對方仍舊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讓他心中莫名火起。


    他也就是看在這些年相處的情分上,給她一點麵子罷了。


    那邊的事情已經了結:何家已經給他置辦了大宅子,也已經與和何瑤成親,而並不是等著這邊鬆口才行。對方也是被父母教導得規規矩矩的女子,完全的以夫為綱。在他看來,隻要京城那邊穩定,老家這點事完全翻不起大浪。他打心底覺得辛秀禾不會那樣絕情。退一萬步,就算辛秀禾要跟他魚死網破,他也不怕。


    因為當年他和辛秀禾成親並沒有大擺酒席,可能是辛秀才當時對章程忠太信任,想不到自己病來如山倒,更想不到自己一手從泥坑裏拯救出來的人,最後也看走眼了。


    於章程忠而言,他一心想跳出這個地方,所以大概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為自己鋪好了退路吧。


    ——章程忠在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把辛秀禾攻略下來後,知道對方身心都係在自己身上後,他反倒不急著與對方拜堂成親了。反而表現得非常尊重,用某些位麵世界一句話來說就是:我把她當親妹妹一樣。


    而且他也有現成的借口——求學。


    辛秀才一輩子連舉人都沒考上,他最大的執念就是中舉,所以看到章程忠不為兒女情長所累,反而覺得很欣慰。是以,章程忠借住新家幾年並沒有婚書。辛秀才覺察到自己命不久矣,想要給兩孩子舉辦婚禮…寫了婚書,不知道章程忠有意還是無意,並沒有拿去縣衙備案。至於辛秀禾手上的那一份,在他跟何家搭上關係後第一時間寫信回來,他父母就已經從辛秀禾的房間裏悄悄順走,燒了。


    這就是他的底氣。


    也是宿主最後不得不向現實妥協的根本原因。


    當然,後來小意特地為秀秀推衍了一下:若是辛秀禾手上的那份婚書並沒有被章家父母偷走毀掉,若是辛秀禾不妥協,要跟章家死磕到底,結局會怎樣?


    兩個:


    一是去告官——這條路多半走到一半就會被她打回來。影視劇裏一張狀子或者婚書就能鬧得滿城皆知,官員就對此多麽重視,然後去針對一個已經有了靠山有了背景的人,那基本是不可能的。這裏距離縣衙上百裏,而且衙門也不是那麽好進,官爺也不是影視劇裏個個都是開明的正義的。當對方得知自己為了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民婦去得罪比自己高幾個品階的官員,而且其中還不知道其中真假曲折。不管官司能不能贏,人家會幫這個無錢無權無背景的民婦伸冤嗎?當然不會,接下來宿主就會迎接來自章家甚至是何家暴風雨般的打擊。作為一個完全沒有任何靠山,也沒有丁點自保之力的弱女子而言,別說暴風雨,隻一點風雨就能讓她悄無聲息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二是離開章家——這條路跟第一條路差不多。這個社會女子是沒有獨立人格的。她必須依附男子才能存在。簡單來說就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以宿主的情況,她離開章家後隻能回到辛家,而她的父母已死,她的族親,比如堂伯堂叔這些長輩就可以支配她。把她隨便許配一個殘廢鰥夫,甚至發賣了。吃絕戶。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


    秀秀選擇第三條路——幹丫的。


    “……我言盡於此,你仔細想想吧。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下次我再來看你們……”


    章程忠也沒了耐心,神情冷了下來,淡漠地丟下這一句話,就打算把秀秀晾在這裏——剛到自己該說的都說了,姿態也擺的夠低了,若是對方還不知好歹,還要糾纏不休,那就別怪他翻臉不認人了。


    哪知道他剛準備起身,突然“啪”的一聲脆響,臉上頓時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他的身體被大力扇得偏向一邊,他本來跪在地上的,因為這一巴掌太用力,他另一側手下意識撐在地上才沒有摔下去。


    章程忠用手捂著臉頰,痛得有些麻木了,已經腫起來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秀秀,“你,你……竟然敢打…”我


    嗬,還“竟敢”?一個忘恩負義的渣,還不能打了。


    他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秀秀反手又是一巴掌抽了上去。


    章程忠身體不由自主偏向另一邊,因為手捂著臉頰,身體沒有支撐,直接摔在地上。


    秀秀倏地站起身,上前一步,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故意的,正好踩在對方兩腿之間,鞋底下傳來柔軟的觸感。


    緊接著是章程忠不知道是驚恐還是真的疼痛傳來的大叫。


    “啊,你你……”


    他還沒有完全喊出來,秀秀看著對方在地上狼狽地往後縮著身體的樣子微微翹起嘴角,笑了。


    “章郎君這是怎麽了?躺地上去幹什麽,聽說你才剛剛娶了新婦,怎的身體就這麽弱了?”


    章程忠顧不得紅腫的臉頰,三兩下從地上站了起來,退到房間另一邊。


    他驚魂未定,剛剛對方一腳踩下去的感覺,他有種差點就要被對方把那哢嚓了的錯覺。還有對方此刻表現出來的樣子,冷漠,冷靜,殘忍……沒錯,就是殘忍的感覺。


    這一切都讓他感到無比的陌生。


    他的辛秀禾絕不是這個樣子,難道是這個女人因為聽到自己另娶她人讓她做小的消息而精神失常了?


    還是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邪異降臨,她隻會以力服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涯歸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涯歸途並收藏邪異降臨,她隻會以力服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