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陽山上,戰鬥還在持續。


    兩人已經戰了小半個時辰,但也都還未拿出真格的。


    虛空之中,兩人再度碰撞,而後各自拉開了距離。


    “我一生習槍,習有三式槍法,皆為師尊所授,第一式,龍騰。”


    謝一天長槍一抖,裂天槍上光芒大盛,槍身之上仿佛有一條金色巨龍纏繞。


    他大喝一聲,身形如同一道金色閃電般衝向柳一刀,那氣勢仿佛能將天地都劈開。


    柳一刀眼神一凝,他能感受到這一式槍法中蘊含的強大力量,而後無生刀在其手中旋轉,一道道無形的刀氣在他身周彌漫。


    “斷水、斬風、破雲!”


    一連三刀揮舞而出。


    三道淩厲的刀氣與那金色巨龍碰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能量四溢,周圍的空氣都被震得扭曲起來。


    三刀將那條金色巨龍徹底斬去,而刀氣也徹底消散。


    “第二式,虎躍!”謝一天的聲音再度響起。


    裂天槍槍尖之上出現一隻斑斕猛虎的幻影,張著血盆大口,帶著一股狂暴的氣息朝著柳一刀撲去。


    柳一刀麵色不變,無生刀再度揮舞,這次,他出了四刀。


    “踏浪、落星、追月、逐日!”


    四刀的刀氣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洶湧澎湃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朝著那斑斕猛虎的幻影席卷而去。


    “第三式,刺天穹!”


    根本不等此式分出勝負,謝一天第三槍迫不及待的便刺了出來。


    裂天槍上光芒璀璨,一道仿佛能貫穿天地的槍芒從槍尖射出。


    柳一刀深呼一口氣,雙眼竟是在此時閉上,手中無生刀脫手而出,五道刀氣傾瀉而出。


    “奪命、噬人、裂地、焚天、驚雷。”


    五道刀氣並未合一,而是先後和那道槍芒在虛空之中轟然相撞,一瞬間,光芒閃耀,整座天地似乎都被這股強烈的能量照亮。


    伴隨著一道轟隆巨響,兩人都退後數百米,而後停在虛空之中。


    柳一刀喘了口粗氣,而謝一天的嘴角則是溢出一絲鮮血。


    顯然,在剛才的對碰中,柳一刀是占據上風的。


    “老謝。”柳一刀開口,雖然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謝一天始終低頭,手中的裂天槍還在輕微的抖動。


    “我還有一槍,乃我畢生領悟的槍道,此槍,亦可開天!”


    謝一天的聲音在天際之間回蕩,而後他身上的氣勢開始瘋狂攀升,手中的裂天槍上,光芒越來越耀眼,有無盡槍意在其中流轉。


    一道至剛至強的槍意傾瀉而出,直衝雲霄,天空被撕裂開了一道口子,而後槍意回轉,朝柳一刀俯衝而去。


    柳一刀目光之中有一絲無奈之色。


    他不想動用最後一刀,此刀一出,謝一天必死無疑。


    然而,他若是不出這一刀,在這一槍之下,他會死!


    “八方侯,請君一觀,此式滅生,你可領悟完全?”柳一刀的聲音在虛空之中回蕩,也在林玄的心底響起。


    而後,一道黑色的刀芒從無生刀中射出,這刀芒仿佛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


    那道槍意與黑色刀芒在虛空之中碰撞在一起。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片寂靜。


    在碰撞的瞬間,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整個至陽山都被黑暗籠罩。


    片刻之後,光芒重新亮起。


    虛空之中隻剩下一道持刀站立的身影。


    而另一人則已從高空墜下。


    草廬之外,洛晴川猛然回過神來,然後腳步一動,踏空而來,將謝一天的軀體接了回去。


    柳一刀也在此時落在了山巔之上。


    “前輩剛才那一刀,本侯再練個幾年也未必能有此意境。”林玄則是還在回味著剛才那一刀,輕聲道。


    柳一刀搖了搖頭。


    他這一刀乃是他一生刀道的感悟,對方竟然想幾年就領悟完全,那他練刀還有個什麽勁兒啊!


    而後,他的目光落在謝一天身上,目中略有悲色。


    此刻的謝一天已經完全沒了氣息。


    世間再無槍甲。


    “我若是不出最後一刀,他還能多活兩年。”柳一刀歎息一聲。


    林玄眉頭一挑,詢問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麽無法解開的誤會?”


    “倒也不算誤會吧!”柳一刀目光之中露出回憶之色。


    “我殺了我們的師尊!”


    林玄略微有些驚訝。


    之前謝一天也說柳一刀是不忠不孝之輩。


    但以他對柳一刀的了解,似乎他不是這樣的人。


    柳一刀苦笑一聲。


    “老謝從小便是一根筋,師尊收養了我們,在我們眼中,他既是師尊,也是父親。”


    “但知人知麵不知心,他雖收養了我們,但居心不良,目的是為了奪我們的修行天賦。”


    “說來也是他的命,因為他對我們照顧的無微不至,故而我修煉雖然有些進度,但為了給他一個驚喜,我一直隱藏了修為。”


    “那一日,他迷暈了我們,以邪法掠奪我們的天賦,可惜他算錯了我的修為,雖說比不上他,但亦是讓他無法掠奪天賦成功,從而使他走火入魔,然後,我殺了他!”


    “老謝醒來之時,我手中的刀正好刺中了師尊的胸膛。”


    林玄沉默了一瞬。


    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無法想象的衝擊。


    就像是親眼看到自己的兄弟殺了自己父親一般,常人肯定無法接受。


    “所以你沒有向他解釋?”林玄問道。


    柳一刀搖搖頭:“自然解釋了,但他不信,以他的性格,即便師尊要殺他,他也會將脖子遞過去,但我不會。”


    “老謝的天賦其實並不高,他這麽些年修為突飛猛進,我知道,他是在透支自己。”


    “這次他約我一戰,是因為他已經無法透支了。”


    “若是他不動用最後一槍,他還能活上幾年,若是能破了玄冥,還能再添些壽元。”


    林玄點點頭。


    這些他早就看出來了。


    故而,他在戰前也勸說了謝一天。


    但謝一天鐵了心,誰也無法更改他的想法。


    前方,洛晴川抱著謝一天的屍體,轉身對著兩人行了一禮,而後朝著那方草廬走去。


    他要將謝一天就地掩埋。


    雖說謝一天沒有收他為徒,但傳了他最後一式開天之法,他已將其當做自己的師尊了。


    “也許死亡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了。”林玄開口道。


    而後,他抬頭看向天穹之上。


    那道被裂天槍打開的一個口子正在逐漸愈合。


    而在那口子之後似有目光投射而來。


    柳一刀也抬頭看向天際,冷笑一聲。


    “不用理他們,若敢臨人間,送他們見閻王!”


    林玄失笑。


    世間凡俗對於仙人,不是叩就是拜,而世間強者似乎對天上的仙人並不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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