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和李雲堂剛一邁進院子的大門,腳步還未完全站穩,便瞧見了早已在院中焦急等待的蕭雲清。


    李雲堂以一種既顯得尊重又不失禮貌的姿態,對著蕭雲清點了點頭 “好久不見了!蕭族長!”他的聲音溫和而沉穩,帶著一絲關切。 “可有什麽不適之處?”眼神中卻沒有半分溫度。


    蕭雲清輕輕揮了揮手,示意身旁的下人趕緊上前,為李雲堂和蕭衡斟上熱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容,審視著李雲堂 “明人不說暗話,我得了艾滋病,你覺得還有可能醫好嗎?”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與忐忑。


    李雲堂聞言,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仿佛被一塊巨石壓住了胸口。他兩眼一黑,差點沒站穩腳跟。這種世界性的醫學難題,竟然就這樣毫無征兆地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強壓下心頭的震驚與不安,接過下人遞過來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隨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抬頭望向蕭雲清,眼神中帶著幾分歉意與無奈:“其實我對這方麵一直有所研究,但想徹底治愈並非易事。你老人家年紀大了,身體機能已經大不如前,我也不能貿然拿你試藥。我的建議是,先服用一些抑製性的藥物,好好保養身體,這樣活個十年八年倒也不難。”


    然而,蕭雲清聞言卻立刻表現出了不滿。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水都差點濺了出來。他瞪大了眼睛,胡子一翹一翹的,對著蕭衡怒目而視:“我的條件可是要徹底治愈!若是不能做到,我何必在這裏浪費時間!”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憤怒與不甘。


    蕭衡見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再也忍受不了蕭雲清的無理取鬧。隻見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茶水四濺。“你想見李雲堂,我已經讓你見了!”蕭衡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知道我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你現在若敢反悔,我立刻找人弄死你!”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讓人不寒而栗。


    “活個十年八年,還是立刻去死,你自己選!”蕭衡的話語如同冰錐,一字一句地刺入蕭雲清的心底。他清楚,蕭雲清並沒有和自己硬碰硬的實力,所以話語間毫不留情。


    蕭雲清被蕭衡的氣勢所震懾,他深知自己的處境,知道此時不宜再硬頂。於是,他的態度立刻軟了下來,語氣中帶著幾分妥協:“那就勞煩李醫生開方子吧!我隻答應告訴你蕭誠欠了墨川什麽,其他關於墨川的事我可不會說一句。”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試圖保留一些籌碼。


    蕭衡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本來也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習慣,尤其是涉及墨川這樣的私人隱私。所以,他毫不在意地答應了蕭雲清的條件:“好,隻要你說出蕭誠欠墨川的,我就不再追問其他。”


    此時,李雲堂已經寫完了方子,將紙筆輕輕放下。蕭衡看了李雲堂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他轉頭對蕭雲清說道:“方子已經開好,你按時服藥,或許能多活幾年。”說完,他站起身來,對李雲堂使了個眼色 “李醫生,你到院子外麵等我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蕭族長單獨談談。”


    李雲堂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轉身走出了院子。而蕭衡則留在原地,目光銳利地盯著蕭雲清,準備繼續他們的談話。


    等到李雲堂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子的拐角處,蕭雲清才緩緩開口。


    “10多年前,蕭誠從國主府逃出來的那一夜,整個蕭家都震動了。”蕭雲清的眼神變得深邃,仿佛回到了那個風雨飄搖的夜晚,“蕭易寒幾乎讓蕭家的殺手精英傾巢出動,隻為捕殺蕭誠一人。”


    蕭衡聽說過這段往事,卻不知道其中的細節,此刻,隨著蕭雲清的講述,那些塵封的記憶逐漸在腦海中清晰起來,伴隨著的是對自己當時無能為力的自責和愧疚。他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仿佛這樣能減輕內心對蕭誠的愧疚。


    “本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最後卻被蕭誠給逃脫了。”蕭雲清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那批追殺蕭誠的人,很快就遭到了蕭易寒的清查。他們一個個被審問,被拷打,很快就有人扛不住壓力,將墨川供了出來。”


    “墨川?”蕭衡忍不住插嘴問道,“他當時是什麽身份?”


    “墨川,當時是蕭家整個殺手組織的首領,又是捕殺計劃的負責人。”蕭雲清回答道,“他是這場追殺行動的指揮者,卻沒想到在關鍵時刻,他假傳命令,放過了蕭誠。”


    蕭衡聞言,不禁皺了皺眉。他無法理解墨川的做法,更不明白這背後隱藏著什麽秘密。


    “墨川因此被蕭易寒清算,他知道自己難逃一死。”蕭雲清繼續說道,“所以,他找到了我,哭著讓我庇護他。我念及墨川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又覺得他或許還有用武之地,便利用狸貓換太子的手段,將他保了下來。”


    說到這裏,蕭雲清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畢竟他的病和墨川脫不了幹係。


    蕭衡聽完這段往事,心中充滿了疑惑。他想知道墨川為何會放過蕭誠,更想知道墨川為何與蕭誠長得一模一樣,墨川為何會身中情毒。然而,他明白這些蕭雲清不會輕易透露的,所以他決定暫時按下這些疑問,等待合適的時機再慢慢調查。


    蕭衡剛邁出門檻,腳步卻突然一頓,似乎有某種未盡之事縈繞心頭。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蕭雲清身上,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冰冷:“解藥給我。”這句話,既是對蕭雲清的命令,也是對他之前承諾的提醒。


    蕭雲清聞言,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擔憂與無奈。他緩緩地從懷中摸索出一個黑色的小瓷瓶,顫巍巍的走向蕭衡,心虛的將瓷瓶遞給了蕭衡。


    蕭衡厭惡地瞥了蕭雲清一眼,仿佛在看一個不值一提的螻蟻。他毫不客氣地接過瓷瓶,沒有再多言一句,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院子。走到院門口時,他隨手將瓷瓶拋給了早已等候在外的李雲堂。


    李雲堂穩穩地接住瓷瓶,動作熟練地打開瓶蓋,倒出裏麵的粉末。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沾取了一點,放入口中。起初,他隻覺得一股奇異的力量在體內湧動,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緊接著,一股強烈的興奮感如潮水般湧來,讓他的心跳加速,血液沸騰。然而,這份興奮並未持續太久,隨之而來的便是劇烈的頭痛和惡心,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他的腦海裏翻湧,試圖撕裂他的意識。


    為了穩住身形,李雲堂不得不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柳樹。他緊閉雙眼,臉色蒼白如紙,手指不自覺地伸進嘴裏,利用咽反射強行催吐。一陣劇烈的痙攣之後,他的胃液連同中午的飯菜一起被吐了出來,地上頓時一片狼藉。


    吐完之後,李雲堂感覺稍微好受了一些。他從隨身攜帶的箱子裏取出濕巾,仔細地擦了擦手,目光凝重地看向手中的瓷瓶。 “這裏麵含有大量的毒品成分和鎮靜劑,還有一些我暫時無法確定的未知物質。長期使用這種藥物,會讓人陷入深深的幻覺之中,神誌不清,最終走向死亡。”


    說到這裏,李雲堂不禁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所謂的‘情毒’,恐怕與毒品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墨川的毒癮,恐怕已經深入骨髓,難以自拔。這件事,可能比我們預計的還要複雜得多。雲山的話不無道理,墨川能夠熬過這一關的概率,幾乎為零。與其讓他在痛苦中掙紮,不如讓他少受些罪,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言罷,李雲堂將瓷瓶重新蓋好,收入箱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與無奈。


    李雲堂的話語如同冬日裏的一縷寒風,悄無聲息地穿透了蕭衡的心房,讓他的內心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恐懼。這是蕭衡自記事以來,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恐懼的滋味,它除了源自於是否能替蕭誠償還人情的憂慮,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仿佛即將失去生命中至關重要之人的痛苦。


    “你此言何意?”蕭衡的聲音微微顫抖,試圖從李雲堂的眼中尋找答案。


    李雲堂輕歎一聲,拍了拍蕭衡的肩膀 “字麵意思”


    蕭衡默然,心中五味雜陳。除了想要為了蕭誠償還那份沉甸甸的人情債,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他內心深處對墨川那份難以言喻的掛念與虧欠。隻是,這份情感,蕭衡更願意將其簡化為替蕭誠償還人情債,而不願去深究其中包含的複雜情感。


    “我已安排妥當,會有人護送你離開淩國。”蕭衡邊說邊拿起手機,迅速撥打了幾個電話,有條不紊地部署著李雲堂的離開事宜。


    告別李雲堂後,蕭衡沒有片刻猶豫,直接驅車前往寺廟。一路上,車窗外的風景如同電影膠片般快速閃過,腦海中反複回響著李雲堂的話,以及自己和墨川之間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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