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說這兩個是仙人嗎?”


    和薑泥一起坐在車裏的小乞兒看著空中不斷飛著的兩人扭頭問了身邊的薑泥。


    但是此時的薑泥心事萬千,隻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不是神仙。


    幾個呼吸之後,盧白頡腦門冒汗的落了下來,此時的他已經猜到了青衣儒士的身份。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說出來隻敢直溜溜的瞪著蘇程!


    你給盧府上的強度太大了吧,昨天晚上來的是皇子,今天再回來的時候就是曹官子了?


    留你在江南道再多待些時日你是能請來皇帝還是能請來王仙芝啊?


    盧白頡心思縝密擺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車隊趕緊回到盧府。


    進院之後,盧白頡趕緊將整個盧府的下人和護院都給遣到了盧府的幾處大門守著,任何人不得入內。


    直到院子裏麵安靜了下來,盧白頡這才對著的青衣儒士雙手抱拳行禮。


    “曹官子?”


    “棠溪劍仙劍氣豪邁不羈,曹官子不虛此行啊!”


    蘇程嘖嘖稱歎轉頭看向了身邊的李淳罡,而李淳罡和蘇程相處的久了現在都已經能預判蘇程的預判了。


    “咋滴,你要說這兩人多文縐縐,到了我這裏就隻會摳腳,一句大道理都講不出來嗎?”


    蘇程一臉驚喜的衝著李淳罡揚起了大拇指!老劍神很有自知之明啊!


    可沒想到李淳罡嘴巴裏切了一聲。


    “扯這麽多作甚啊!道理?我李淳罡的劍便是道理了!”


    蘇程笑著湊到了李淳罡的耳邊。


    “老劍神啊,其實這兩人是演戲給咱們看呢。”


    “等會他們肯定要到一邊去,這樣就給徐鳳年留下地方思考薑泥的事情了!”


    李淳罡眼睛瞪得溜圓,好像在說你小子見過的高手多還是我多啊?


    然而緊接著盧白頡就說自己有劍道上的事情要請教,曹長卿趕緊回答自己會知無不言。


    緊接著兩人就快步走向了盧府裏麵的一處花園,李淳罡嘖嘖稱奇,看蘇程的眼神都變了!


    “他們這些讀書人,說話露一半藏一半的,你別學啊!”


    現在的徐鳳年的身邊隻有徐脂虎一人,這姐弟倆多年沒見,今天去報國寺一路兩人聊得火熱。


    但是現在因為曹長卿的突然出現讓兩人都低著腦袋。


    徐脂虎輕柔的按著徐鳳年的肩頭,好像在給他紓解心神一般。


    “真的打算放薑泥走了嗎?”


    徐鳳年頭也不抬聲音有些無奈。


    “不放又怎麽辦呢?現在是被曹長卿給掌握主動權了啊!”


    徐脂虎歎了一口氣看向了盧白頡越走越遠的身影。


    在江南道多年,徐脂虎快忘記了自己北椋大郡主的身份,但是盧家兒媳的身份還沒有忘記。


    徐鳳年注意到了這一點跟他姐姐解釋道。


    “你在擔心盧府?如果被皇上知道盧白頡和曹官子有關係會有大麻煩?”


    徐脂虎點了點頭,臉上有些擔憂的神色,畢竟這位小叔子算得上是在盧府裏麵對自己最好的那個人了。


    徐鳳年搖了搖頭,自己的姐姐雖然在女子中算得上是心思伶俐的,但是不入武道的她還不明白一個道理呢。


    盧白頡之所以一定要給曹官子麵子,那是因為。


    得罪了皇帝可能就是不做官了,但是得罪了曹官子命就沒了!


    現在擺在徐鳳年麵前的題目也大致如此。


    徐脂虎和徐鳳年想了很多,想到了曹長卿開出的條件,想到了如果不答應可能的後果。


    最終,徐脂虎輕聲的問道:“很喜歡那個丫頭嗎?”


    徐鳳年這一次的回答速度明顯慢了不少。


    “能不喜歡嗎?看了這麽多年,有點越看越喜歡了。”


    徐脂虎沒有再問,但是徐鳳年的話卻慢慢的多起來了。


    那個叫薑泥的姑娘膽子很大,大到整天把殺了自己這句話掛在嘴邊。


    但她的膽子又很小,小到聽說襄樊城有鬼便不敢進城了。


    這麽多年自己都和她在一起呢。


    看著她剛來徐家的時候個頭比大雪人剛剛高過一點點,到現在她一笑兩個酒窩就讓自己心心念念。


    徐脂虎看到自己的弟弟低下頭就知道,他在回憶和薑泥的過往。


    自己這個弟弟啊,剛剛還想著曹長卿遇到薑泥這件事情是誰的手筆。


    現在他才徹底的明白自己的心意,原來當初薑泥要走的時候,最過不去的是自己的這關啊!


    徐鳳年感覺自己的耳邊出現了風的呼嘯,身邊被暖暖的春意包裹著。


    他恍惚間像是看到了一個有些模糊的身影,這身影一身白衣不遠不近的站著。


    徐鳳年知道,那是很少出現在自己夢中的母親,說來也是小氣,自己的兒子這麽大了都很少來看看。


    徐鳳年多想著拉著薑泥的手站到母親的麵前,介紹給她看。


    媽媽,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她好像小時候的我啊。


    調皮、可愛還有些執拗,有事的時候,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數銅錢。


    於是我開始學著你的樣子照顧小孩,真的好難啊,媽媽。


    我不知道怎麽告訴她我的喜歡,我總是驕傲的跟別人說,薑泥我欺負得,別人欺負不得!


    可她今天要走了啊,我該跟她說些什麽呢?


    那一襲白衣沒有說話,還是不遠不近的站著。


    徐鳳年突然覺得撐住自己身體的那根柱子被抽走了一樣。


    媽媽啊,你離開我之後,在我每一個開心幸福的瞬間裏麵。


    都夾雜著無法與你分享的遺憾與傷心啊。


    徐鳳年的神識越來越模糊,但是身體的感覺卻是越來越清醒。


    直到眼皮上有一絲光線,這才發現很多人都圍在自己的身邊。


    徐脂虎嚇得臉都白了,魏書陽現正眯縫著眼睛檢查著徐鳳年的脈搏,一邊站著的是一臉嚴肅的曹長卿。


    反倒是老劍神正在跟蘇程開著玩笑。


    “你看我就說吧,你們昨晚上裝神弄鬼一夜,這是累著了,徐小子累暈了吧。”


    “所以說下次讓我裝符將紅甲吧!我穿著這一身甲用出兩袖青龍,整個江湖都傻半個月不知道怎麽回事!”


    徐鳳年緩緩的起身,他感覺到自己的後背涼絲絲的,好像是出了一身的汗。


    這時候他才發現從人群的外麵靠著牆壁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雖然遠遠的站著,但是她衣服上被揉出了一片片的皺褶,想必剛剛是一直緊張的扯著自己的衣服吧。


    眼看著徐鳳年醒了,薑泥走了過來,所有人都像是知道怎麽回事一樣自覺的給薑泥讓出了一條路。


    “徐鳳年,我……”


    薑泥的聲音小小的,小得身邊的人可能都聽不清,但是徐鳳年看到了她手上拿著的匕首神荼。


    徐鳳年的嗓音有些沙啞,但是臉上還是努力的擠出了笑容。


    “嘿,趁我病要我命嗎?現在這邊人這麽多,不至於這麽當麵殺我吧!”


    薑泥聽到這話,氣得大眼睛裏麵的淚珠噗嗤噗嗤的往下掉,準備了半天的話,現在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曹長卿在一邊神色如常的作揖道:“公主若想要嫁入北椋,曹長卿今日便可離去。”


    李淳罡摳了摳腳,對著身邊看戲的蘇程說道。


    “嘖嘖,我就說吧,這些讀書人,要損起來可就沒邊了!”


    蘇程也知道,這是曹長卿怕薑泥心軟,最後時刻想要斷薑泥的路啊!


    徐鳳年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他主動開口了。


    “要把神荼送給我了?”


    薑泥眼中的失落一閃即逝,她長出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一整個屋子都寂靜無聲,半晌徐鳳年起身回屋之後抱出了一個劍匣。


    “小泥人都這麽大氣了,我堂堂北椋世子怎麽能不還禮呢?”


    曹長卿和李淳罡倒吸了一口涼氣!大涼龍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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