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高考成績公布的夜晚,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


    某小區門口。


    “你還我兒子的命來!”


    一滿頭白發的婦女,猛地揪住一位身型瘦削的婦女的頭發,邊哭邊悲嚎:“他還不滿二十歲啊!他高考才考了兩門!就那麽沒了,就那麽活生生沒了!”


    頭發被揪住的婦女眼神呆滯,沒有絲毫反抗,她的丈夫見狀忙攔在二人身前,“撒手,你撒手!”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卻並沒有人上前勸說或拉架。


    偶爾有人想上前,也會被別人拉住,然後解釋一番。


    原來,這事鬧的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基本上天天都發生。


    一開始也有人上前勸說或拉架,可得知一家的兒子死於另一家的兒子之手後,就再也沒管過。


    鬧了會,兩位中年婦女都頭發淩亂,狀若瘋癲。


    這些天從未說過話,任打任罵的瘦削婦女情緒突然爆發了,吼道:“我兒子都要給你兒子償命了,你還想怎樣?你還想怎樣?!


    我就那一個兒子!你起碼還有個小兒子吧!啊!”


    滿頭白發的婦女愣了一瞬,聞言眼淚就跟決堤似的衝刷而下,手上更用力幾分,悲泣道:“所以我兒子就該死?!果然,你們一家沒一個好東西!沒一個好東西!”


    這場鬧劇最終在民警到來後才得以解決。


    “改天我們搬家吧,這麽鬧下去也不是個事。”回到家,婦女的丈夫猛吸了口手中夾著的煙,建議道。


    瘦削的婦女聽了,一把拽住他t恤,吼道:“搬哪兒去,你想搬哪兒去?!你是不是不想管開勳了,我告訴你,沒門!你給我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我兒子不能死!”


    男人伸出胳膊,掃掉女人的手,蹙眉道:“我還能有什麽辦法?人家律師不是都說了麽?故意殺人,而且他還準備繼續殺人,又沒自首或立功表現,量刑的餘地都沒有。”


    “肯定還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開勳不是你兒子,你就是不關心他!”婦女嘶吼道。


    “你這說的什麽話,你跟了我以後,我有虧待過你們母子?這次發生這種事不也幫忙跑前跑後?雖說我平時對他嚴厲了點,可那不是看你太溺愛他了,怕把孩子養壞……”


    “你個沒良心的,你是在怪我把孩子寵壞了?!”婦女直接撲過去,逮著男人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下去。


    “嘶?!你瘋了?!”甩掉女人,男人看了看血肉模糊的手臂,低聲罵了句“神經病”,拿上鑰匙就出了門去打狂犬疫苗。


    婦女無力的癱軟在地,披頭散發,目光渙散,嘴中呢喃:“我兒子從小一直很乖的,一直很乖的啊,都怪李家那個小子,都怪他,沒事就喜歡找他打架,是他把他帶壞了,一定是!”


    “我的兒啊,我的兒啊,兒啊……”


    ……


    爸媽對李貌在暑假想幹點事是支持的,也答應會在醫院問問有沒有同事家的孩子想補課。


    翌日清晨,李貌早早被爸媽叫醒。


    “幹嘛啊,還早呢吧!”他閉著眼睛打開門,然後又把自己摔到床上。


    “你爸已經跟小區物業商量好了,可以放鞭炮給你慶祝慶祝,快起來!”趙梅說完就去了衛生間。


    “這搞得就跟過年似的。”李貌嘀咕一句,翻了個身,咂巴咂巴嘴,繼續睡。


    趙梅梳洗好見他還沒起來,忍不住走到他床邊,拽住他胳膊,“快點,待會我們還要去上班呢!”


    李貌不為所動。


    “快點!你科大的學長一早就過來了,現在就在外麵。”


    “媽,用不著找這種借口糊弄我吧?”他睜開一隻眼好笑道。


    “誰糊弄你了,人家生怕你被清北劫走,一大早就過來了。”趙梅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李貌聞言,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趿拉著拖鞋,趴門框瞅了眼客廳,還真瞧見了科大的楊勇。


    楊勇看見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齜個大白牙衝他笑了笑。


    李貌撓了撓頭上的一茬短發,心想這才認識的第二天,自己人設還沒立呢,就特麽已經崩了。


    不過崩了就崩了吧,進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伸手接了點水,隨意洗把臉。


    “不是放鞭炮嘛,走吧。”


    “你不刷牙了?”


    “回來再刷,都一樣。”


    夏天就這點好,隻要睡衣不難看,起床洗把臉就能出門。在學校住宿的也更方便,早上極限甚至可以睡到打預備鈴。


    下了樓,小區門口竟然圍了不少人,聽說是慶祝孩子高考取得好成績,都想著沾沾喜氣。


    李治在給小區的門衛散煙,見他們過來,招呼了聲,和江兵各點著支煙,一起走到門前橫七豎八擺著的煙花爆竹前開始點燃。


    趙梅領著李貌和劉娟他們會合,兩家人都想著給孩子慶祝慶祝,所以就合到了一起。


    李貌跟她們客氣幾句,抱著手臂站在一旁靜靜看煙花。


    白天的煙花自然沒有夜晚的好看,但他能理解,畢竟爸媽下班時間太晚,那時候放的話就是擾民,所以隻能改在白天。


    他們家平時基本不過節日,除了過年或慶賀生日,還有就是像今天這種特殊日子的慶祝。


    父母盡管一直很忙,但這些卻也一次也沒少過他的。


    李貌抬頭瞧著天空隱約可見的閃光和紛紛揚揚灑落的碎屑,小區門口的地上已經鋪滿紅色的碎紙,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硫磺和硝的味道。


    今年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政策就已經頒布了,但距離全麵實施還有段時間。


    以後再想放煙花,可就沒這麽隨心所欲嘍。


    他忽地想到了大玉,那妮子可沒父母替她慶祝。


    現在這個時間點,粥應該已經煮上了,她可能正坐在餐桌旁,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把玩著手機,乖巧的等自己醒過來給她發消息,期待自己過去陪她吃早飯,然後一整天膩歪在自己身邊。


    李貌笑了笑。


    別人有的自家女朋友必須得有!


    大玉以前沒有的,他日後會統統補上,並且不會缺席。


    這時煙花爆竹聲已經停了,他也不顧江新月一家還在旁邊,對老媽趙梅道:“媽,待會我也買點煙花去給紅玉慶祝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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