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從宴席脫身的秦冕在回府的路上還不忘數落寧憶:“你平時不是話挺少的麽,怎麽一說到江姑娘整個人都變了,本來還想喝一口酒再走,這下可好,酒沒喝成,還要被人落下話柄。”“還不是秦大人你優柔寡斷否則我們兩個也不會進去。”“你還有理了?”秦冕反問,寧憶不做聲了,低著頭跟在他身後,沒走幾步就聽到前方傳來川子的聲音並直衝雲霄!


    “秦大人!終於找到你了!你去哪兒了?你出門為何不叫我?”他一邊喊著一邊跑過去,看到秦大人身邊還跟著寧護衛,頓時醋意橫生,嘀咕道,“你、你怎麽也在?”


    為避免不必要的爭鬥秦冕攔在他倆中間,粗略的解釋:“跟小寧無關,我獨自外出辦事,回來才遇上他的,對了,你找我何事?”


    川子義正言辭的回話:“我的工作就是保全秦大人的安危,如今刺客還沒找到,秦大人擅自外出萬一遭遇不測算誰的?”說話間他還瞥了寧憶一眼,寧憶本就餘氣未消,偏偏這個時候川子找上門來,他毫不留情的瞪著他,聲音比平時還冷漠三分:“做好你的分內事便好,不要多管閑事。”“你說誰多管閑事?要不是寧護衛你辦事不力,孟大人豈會派我來西陵府?”“你不來也罷。”“你找死啊?”說著說著川子怒了,上前一步就是一個拔劍的姿勢,秦冕趕緊攔住他,感覺他整個人氣到顫抖,他真是好氣又好笑,在中間勸慰道:“好了別吵了,多大點事還要拔劍?以後還要不要見了?你也是……”他麵朝寧憶假裝責備他,“小川也是為我好,他著急了才會口出狂言,既然大家同為西陵府做事,就彼此退一步,客客氣氣的不好嗎?”


    川子一臉著急加委屈:“我從進西陵府第一天開始,寧護衛就沒給過我好臉色,試問一下我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嗎?”


    “他不是不給你好臉色,他也沒給過我好臉色,小川這點你隻能自己習慣。”秦冕的解釋讓川子更氣了:“既然這樣為何還要讓他繼續留在西陵府,他身體又不行,脾氣也差……”


    “你說誰不行?”寧憶一把抓起川子的衣襟,速度之快遠超秦冕想象,可川子也不是好惹的,一把甩開他的手,就是一個反掌打向寧憶的胸口,因為怕傷到秦大人他那掌還是打偏了,反被寧憶抓住了手腕,一來二去兩人徹底糾纏在了一起。秦冕看在眼中甚是擔心,萬一被路人看到西陵府的人起內訌那可出大事了,於是硬著頭皮去勸架,碰巧川子朝寧憶掄起一拳,正好被他擋了過去,他隻覺得心口一陣生疼,無法呼吸,嚇得川子在自己的拳頭和秦大人之間來回看,心裏想著他這一券的力道可不輕啊。


    “咳咳……”眼看秦大人捂住心口說不出一句話,寧憶也慌了,立刻護住他的身子詢問:“秦大人,沒事吧?”


    秦冕深吸一口氣,輕聲說了幾個字:“還好這下……不是打在你身上……”


    他心一沉,內疚感瞬間占滿全身,也不管打架了,小心扶住秦冕往前走,口中還說:“先去醫館。”


    “這麽晚了,哪還有醫館開著?回衙門吧。”


    “我去找。”


    秦冕眼神略帶揶揄,看著他問:“你知道怕了?”


    他躲開秦大人的眼神,正好撞上川子恐慌的眼神,川子突然語無倫次起來:“我、我、我去醫館找大夫,寧護衛你先帶秦大人回衙門,我很快就來!”說完後風一陣跑了,隻聞秦冕輕輕歎了一口氣,緩緩道來:“小川沒什麽壞心眼,就是愛出風頭罷了,不管怎麽說,人家都比你年長幾歲,你就讓讓他。”


    寧憶聽著沉默不言,許久才回了句:“放走刺客,也不算嗎?”


    他說的正是前不久在刺史府門前偶遇刺客,二人合力抓回衙門的刺客結果第二天逃走了,秦冕曾私底下告訴過他,刺客就是何明川放走的,他甚是不解,一來是何明川為何要放走刺客,二來是秦大人為何不拆穿他?


    麵對寧憶的疑惑,秦冕忍著痛回道:“他是文禮叔安插在我這裏的眼線,我若是因為這個支走他,隻怕文禮叔會找更多的眼線過來。”


    “那他為何要放走刺客?還有孟大人,他究竟要做什麽?”


    “等江大人的案子查好了,一切就水落石出了,再等等吧……”


    “江大人的案子根本無從下手。”


    秦冕笑了,這孩子還不知道太子已經下了手諭,同意西陵府開棺驗屍。


    “我方才去找了江姑娘,告訴她,我們可以正大光明的開棺驗屍,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查案了。”


    寧憶聽罷甚是詫異,停下腳步望向秦冕,他示意他邊走邊說,等會兒被何明川聽到就不好了。


    “前不久太子不是來西陵了嗎?我隻是隨口一提,誰知太子竟欣然同意,早知如此輕而易舉就能辦到,我們就不必等到今日了。”


    此時月光灑在西陵府的匾額上,一陣清風拂過,星空萬裏。


    寧憶雖是個沉默寡言之人,但心思極為細膩,秦大人說過的每句話他都記在心上,他曾說過他要護送那些追光的人一路尋求光明,其實,他自己才是那個追光的人。


    在無數個被黑暗吞噬的日子裏,他始終沒有放棄活下去的信念,並且背負著幾十條人命在汪洋裏獨自漂泊,他非但沒有被現實淹沒,反而向陽而生一路前行,得有多大的信念才能支撐他一步一步走到這裏啊?


    “糟了……”


    還沒進門,秦冕忽然想起什麽不免自責起來,沒等他解釋,寧憶心領神會的問他:“秦大人想現在過去嗎?”


    他甚是詫異:“你知道我要去哪?”


    他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說:“如果秦大人打算現在去廟裏祈福,我陪你去。”


    他忽然就笑了,盡管他一直笑臉迎人,但此刻卻與往日不同,他由衷的笑容裏帶著難以察覺的感傷,也隻有寧憶才能察覺到,此刻的秦大人,才是真正的他,鮮血淋漓,讓人心生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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