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形如稻妻木漏茶室裝飾的茶室中,雷電將軍給彼此準備好茶水,才抬頭看向他。


    她認真開口問:“竹青,你有什麽困惑,可以與我說,我會為你保密。”


    竹青看了眼四周:“沒問題,反正數據不會儲存下來……”


    說著,他身子前傾,盯著雷電將軍問:“如果有一天,整個世界的命運就在你手中,你會怎麽想?”


    此刻竹青眼中滿是危險的光芒,他瞳孔如蛇般緊縮著,令人心悸不已。


    在某些程度上,他已經不是人了。


    雷電將軍靜靜盯著他,並沒有問他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也沒有問他怎麽掌握世界命運。


    她就事論事,不多加揣測,心如止水,道:“我會守護好這個世界。”


    聽見雷電將軍這般回答,竹青笑了,反問:“如果無法守護呢?”


    雷電將軍目光堅定:“我一定會做到。”


    她的意誌無比堅定,眼中沒有一點雜念,全然倒映著此刻展露出蛇瞳的竹青。


    在竹青身上,她感到了莫大的壓力,即便回到提瓦特恢複全力,她也未必是竹青的對手了。


    這樣的異變,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竹青又是怎麽做到讓所有人渾然不覺的?


    這些問題,雷電將軍沒有仔細思考。


    她盯著竹青,認真說:“如果有一天,世界的命運在於我手中,我會守護好所有人,哪怕拚盡此身,都在所不惜!”


    竹青收回蛇瞳,盤坐了回去,隨意說:“好吧,好吧,你是雷電將軍,你當然做得到。”


    他望著茶杯中的茶水,目光深沉,片刻後笑著說:“有淩駕於世界之上的力量,卻要恪守本心,太難了。”


    雷電將軍沒有說話。


    思索片刻後,竹青又問:“將軍,等會還陪我訓練嗎?”


    雷電將軍抬眸望著她:“當然,隻要你需要,我就一定在。”


    竹青笑盈盈反問:“你就不怕培養出一個強大的敵人嗎?”


    雷電將軍沒有一絲猶豫,搖頭道:“我們如今是朋友,不是嗎?”


    她望向茶室外虛假的風景,眼神平靜地就好像陷入這方世界,藏著淡淡的憂傷。


    嗓音輕柔道:“此身曾追尋永恒,忽略身邊之人,如今才知所謂永恒不過一刹那孤獨。


    “沒有身邊之人的永恒,沒有稻妻子民的永恒,皆是虛妄的刹那。”


    她將自己五百年來走錯的路,一一告知竹青,希望能讓他明白,理解,釋然。


    竹青眸光閃爍,心中似乎有了主意,但仍笑著擺手:“好了,我不聽懂,訓練吧。”


    雷電將軍平靜嗯了一聲,仿佛所有事都與之無關,超脫世事。


    周邊茶室景象飛快消失,無數粒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構這片空間。


    她們回到明亮的室內訓練場中,腳下是堅硬的水泥地,麵前是彼此的敵人。


    雷電將軍抬手召喚出薙草之稻光,眸光冰冷,起手式仍然是防守。


    竹青輕笑片刻,再一眨眼,眼中殺意重重,岩槍脫手如疾雷般刺出……


    他的身體,在七七的夢境中就出現了異變,那是來自最古老岩元素的認可,他化身為龍。


    但他性格混亂,自小生在嚴厲的家庭中,說一不二的爺爺,圓滑經商的父親,軟弱不堪的母親,始終壓自己一頭的哥哥。


    身邊人都羨慕竹青的家境,呼風喚雨,想要什麽都有,不愁吃穿過一輩子。


    身邊人都羨慕竹青的才智,保送江大,兩年完成四年課程,名下公司一年百萬分紅。


    身邊人都羨慕竹青的率性,離家出走,身邊都是女人卻都隻是玩玩,隨心所欲。


    隻有他自己清楚,自己並不開心,無論是什麽時候,笑隻是他的一種表情。


    “你的心,很亂。”雷電將軍提醒。


    竹青眨了眨眼,槍法再次變得穩健,如此,才滿足你們的期待嗎?


    在無數槍光中,竹青眼中殺意逐漸隱藏起來,再次變得冷漠,隨後又是一槍刺出。


    這次的一擊,突破了雷電將軍的防守。


    她單手抓住竹青的槍尖,身為武藝極致的雷電將軍,此刻手中鮮血淋漓。


    看見這一幕時,竹青瞳孔緊縮。


    “影?”


    能流血的絕非人偶!


    竹青收回岩槍,嚴肅盯著眼前的家夥,詢問:“你是……雷電影?”


    雷電將軍搖搖頭,看著手掌心的血,同樣有些困惑:“我是雷電將軍,但這……”


    竹青審視許久後,笑著搖搖頭:“有可能隻是bug而已,不用在意。”


    雷電將軍皺眉盯著,片刻後甩甩手,傷口快速恢複。


    她抬眸望著竹青,認真道:“你的進步很快。”


    竹青聳了聳肩,驕傲地說:“我的天賦一直很強,不管做什麽學得都很快!”


    然而,有個長子卻始終能壓自己一頭……


    有了元素力的自己,是否還能戰勝心底的欲望,克製著不去擊敗哥哥呢?


    這便是竹青心底最糾結的事,幾近魔怔。


    古老岩元素對他的認可,令他心底欲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網絡上曾有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你有了超人的力量與身體,你會做什麽?


    樓下有個回答,竹青感覺很搞笑。


    「第一天,我是超人」


    「第二天,我是超人」


    「第三天,我是祖國人」


    「第四天,我不吃牛肉」


    現在想想,竹青隻覺得悲哀,被欲望所奴隸的人,還是自己嗎?


    自己隻是人,而非神明,隻有神明才能做到克己守禮……


    雷電將軍默默望著竹青,紫色的琉璃眸子似乎看穿了竹青眼底的迷霧。


    她朝著竹青伸出手,那潔白如羊脂的手指纖細而優雅,掌心藏著無數細小的刀痕。


    那是竹青未曾見過的。


    他詫異望著雷電將軍:“雷電影沒給你做保養嗎?”


    雷電將軍搖搖頭,煞有其事回答:“此身本就為了永恒而存在,此般細小的磨損,不足為奇。”


    說著,她再次上前一步,眼神中是純粹的擔憂,她不善言辭,但懂得自己曾受過的好。


    她細聲道:“民間有種說法,當你感到迷茫時,不妨倚靠一下身邊的朋友。


    “神子受了挫折時,總喜歡纏著我,我想,你或許也會需要這麽做。”


    竹青盯著雷電將軍,許久後啞然失笑。


    真是個人偶,在竹青以為她不懂人類情感的時候,她偏偏給出了最令人意外的答案。


    “啪!”


    竹青伸手搭在雷電將軍手上,嚴肅說:“夥伴,我感受到你的力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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