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外


    夏竹和冬梅一直等著薑書翎,見著人出來了,立馬就湊了過來。


    “主子,您可終於出來了。”冬梅紅著眼感歎。


    在後宮,真真是度日如年。


    “回吧。”薑書翎眼眸微垂,掃了眼西沉的落日。


    皇後娘娘今日刻意留她,又未見蘇側妃,想來意在此處了。


    薑書翎想通,眼底掠過一絲好笑。


    沒了她,蘇側妃就能分得蕭祁禮的寵愛?


    那可不見得。


    主仆三人,往外走去。


    坤寧宮外,迎麵而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西沉的落日,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


    “薑嫂嫂,我們又見麵了。”


    對麵的人,先開了口。


    禹王輕笑著,打量著薑書翎。


    薑書翎回了一禮。


    “見過禹王殿下。”


    “薑嫂嫂不必客氣,這是剛從皇後娘娘宮裏出來?”禹王湊近了兩步。


    “是,正準備回東宮。”薑書翎垂首,微微的退了一步。


    “本王也是剛從母妃宮裏請安出來,真是巧了。”說話間,禹王高大的身子,又是有幾分湊近。


    西沉的落日下,高大的影子幾乎蓋住了薑書翎的影子。


    “談不上巧合,妾先走了。”薑書翎對禹王其人,略有耳聞。


    聽說他溫文爾雅,陰險狡詐。


    這般兩個不同意思的詞語出現在一個人身上時,這個人便很危險了。


    想來,城府極深。


    她如今在東宮還未站穩腳跟,不宜和禹王有過多的交談。


    即便站穩腳跟了,她太子側妃的身份也不該和禹王相熟。


    “薑嫂嫂別急著走呀,不如本王與你一道如何?”禹王見薑書翎與他擦身,速度快的讓他想伸手攔人都來不及,立馬就轉身跟了上去。


    薑側妃,對他的防備,真是濃鬱的很。


    可是皇兄喜歡的東西,他總是要好奇好奇的。


    他又湊了上去,薑書翎皺了皺眉,腳步越來越快。


    可禹王高大,即便薑書翎走的再快,他也是能步步緊跟。


    “薑嫂嫂這麽急著回去見皇兄?”


    薑書翎沒應他。


    “本王出宮和你回東宮同路,不如本王送薑嫂嫂回東宮,順道給皇兄請安再離宮回府,正好還能在東宮吃上晚膳,路上消消食,回到禹王府,恰好就能歇下了。”


    他跟在薑書翎的身邊喋喋不休,好似二人是相交多年的朋友般熟絡。


    可薑書翎聽著,覺得此人尤為恐怖。


    這位禹王殿下,他是瘋了麽?


    他遇到兄長的侍妾,非但不避嫌,他還往上湊?


    可不管如何,她現今的身份,也得罪不了禹王殿下。


    若是與他同回東宮,定然會被誤解。


    她貌美傾城,先是讓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開葷。


    如今又勾的禹王殿下追到東宮去。


    薑書翎想想,就覺得精彩不受控。


    “禹王殿下請留步,妾不喜與人同路。”


    薑書翎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是明晃晃的拒絕。


    “若是本王非要與薑嫂嫂同路呢?”禹王追問,笑意杳杳。


    “禹王殿下,請自重。”薑書翎抬眸,眼神冰冷的望向他。


    她討厭無賴,但不怕無賴。


    “若是禹王殿下不怕,大可跟著,我可保不準會做出什麽來。”薑書翎聲音冰冷中帶著幾分威脅。


    她的目光冰冷,臉色冰冷,不見絲毫方才的柔弱。


    禹王見狀,愣住了。


    可薑書翎沒空等他回神,快步領著冬梅和夏竹離去。


    真真是晦氣。


    日後見著他,還是躲一躲好了。


    禹王目送薑書翎的背影,勾唇一笑。


    真是有意思,原本以為是個柔弱乖巧的小兔子,卻不想,是個會伸爪子抓人的小貓兒。


    皇兄知道她這副模樣嗎?


    回東宮的路上,薑書翎顯然心情煩躁了些。


    即便她表麵如何淡定,還是泄露了一絲。


    “主子,你要不要吃酒?”夏竹從馬車裏的小櫃子裏,掏出來一個精致的酒瓶子。


    這是上好朱顏醉,入口綿長幽香,酒味在口中彌漫的同時,會讓你隨著酒香而忘卻諸多煩惱。


    朱顏醉,在京城很受年輕女子的喜歡。


    薑書翎望著夏竹遞過來的朱顏醉,搖了搖頭。


    她隻是想要手中的權力更大,麵對禹王這樣的無賴時,她能以權壓人,而不是在比誰更能豁出去。


    她比誰都清楚,她豁不出去。


    世人對女子束縛過多,麵對禹王這樣的人,豁出去,便是萬劫不複。


    馬車緩緩回到了東宮。


    薑書翎揉了揉冷臉,垂下眸子換上了另一副麵色。


    若是她猜的不錯,蕭祁禮此時,應當是在長樂宮。


    她作為太子側妃,此時剛受過皇後娘娘的教誨,自然是不能明晃晃的爭寵。


    可她是深愛蕭祁禮的薑書翎,她不能什麽都不做。


    要如何表達她對蕭祁禮的愛呢?


    薑書翎想到了方才的朱顏醉。


    朱顏醉還是要喝。


    華音殿內,薑書翎沐浴後,傳了膳。


    “奴婢打聽了,殿下還在長樂宮用膳,蘇側妃為殿下親自獻舞。”春柳端著酒瓶子上來還帶來了消息。


    “她還挺拚的。”秋桂在一旁冷哼。


    “今日是初一,素來有初一主君宿在嫡妻院裏的規矩,若是殿下今夜宿在長樂宮裏,明兒個東宮裏不知道多少要去捧著她的。”


    “殿下想寵愛誰?是殿下的事,你們不可議論。”薑書翎斥了一句,端著酒往下喝。


    朱顏醉,一如以往,一口下去,唇齒留香。


    她一杯過後,春柳和秋桂趕緊都替薑書翎布菜,生怕薑書翎吃多了酒身子不舒服。


    長樂宮裏。


    蕭祁禮坐在膳桌上,


    望著蘇嘉梅著一身白衣輕舞。


    她戴著水袖,長袖舞動,身姿靈動躍於蕭祁禮的麵前。


    一舞盡後,她收著水袖朝著蕭祁禮盈盈一笑。


    “殿下,妾跳得如何?”蘇嘉梅朝著蕭祁禮走去。


    她眉目間,都是迎合的愛意,期待得等著蕭祁禮的誇讚。


    “不錯,孤不知道你還會這個。”蕭祁禮點了點頭,眼底帶著幾分欣賞。


    舞跳得不錯。


    “殿下喜歡就好。”蘇嘉梅垂下眸子害羞的笑著。


    “你尋孤,不是為了林良媛中毒一事?”


    蕭祁禮已然飽腹,便尋正事。


    於他而言,女人會不會跳舞不重要。


    在這後院,作為他的側妃,能不能安分守己才重要。


    他想看人跳舞,自有人選。


    “妾…”蘇嘉梅心中意外,她都這樣了,殿下還不忘正事?


    不過,不要緊。


    她往前湊近,就想坐在蕭祁禮的懷裏。


    “殿下…”


    “好好回話。”蕭祁禮臉色突然一冷,冷峻目光直逼蘇嘉梅。


    他的聲音,也染上了冷硬的威嚴。


    這會兒,蘇嘉梅拿捏不準蕭祁禮的心思,不敢再上前。


    隻能福身,緩緩說道:“妾查到了,是林良媛自己給自己下毒,想以此來陷害薑側妃。”


    說話間,蘇嘉梅一直盯著蕭祁禮的臉色。


    見提及薑書翎時,蕭祁禮的臉色有幾分鬆動,她便沒忍住再次提及。


    “殿下,當日是妾錯怪了薑妹妹,改日定去華音殿,同薑妹妹道歉。”


    她左一口薑妹妹,右一口薑妹妹,果然見蕭祁禮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心中是又鬆了一口氣,又恨不得薑書翎消失。


    她見他臉色緩和幾分,終於鼓足了勇氣,想至蕭祁禮的麵前抓住他的手臂,蕭祁禮卻轉頭,看向一旁候著的樊玉。


    “薑側妃可從宮裏回來了?”蕭祁禮突然問起。


    樊玉摸不準蕭祁禮對蘇嘉梅什麽想法,但蕭祁禮對薑書翎的想法卻是明晃晃的。


    所以,被問話的瞬間,立馬就應了。


    “殿下,薑側妃剛回來。”


    “怎麽這麽晚?”蕭祁禮起身,沒再看一眼蘇嘉梅。


    “老奴不知。”樊玉哪裏知道?


    他不陪著殿下呢嗎?


    “殿下!”蘇嘉梅見蕭祁禮似乎是想走,飛快的湊近了蕭祁禮,想伸手抱住蕭祁禮不讓他走。


    蕭祁禮卻已然轉身,望著直衝而來的蘇嘉梅眼底閃過一抹冷意。


    冬青早就查到了林良媛的中的毒和玉顏膏都來自於蘇側妃的長樂宮。


    這些毒,都有長樂宮裏的人經手。


    這樣心思狠毒的人,蕭祁禮最是討厭。


    這一個晚膳,是他給蘇嘉梅的一個機會。


    她若是承認,看在她在東宮後院這兩年勤勤懇懇的份上,他不予追究。


    可她沒有。


    “殿下,您別走,妾很想你。”


    “妾入宮兩年,想了殿下兩年,殿下…”


    蘇嘉梅想效仿薑書翎跪在地上撒嬌,以求蕭祁禮憐憫。


    她抓著他的袖袍,眼底閃著淚花,弱柳扶風,我見猶憐。


    她是真的,很愛很愛蕭祁禮。


    “殿下,求您留下。”蘇嘉梅將自己的地位卑微到了塵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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