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飛站在桌旁,手指翻動著那些信件,雖然上麵的文字晦澀難懂,部分甚至是用他完全不認識的文字書寫的,但每當他目光落在某一封信上,冕使的聲音便會適時響起,精準地解釋信中的內容,讓他無需費力也能理解那些繁複的外交辭令背後的真正含義。


    他掃了一眼桌麵上的信件,心裏暗自冷笑,這些信函封蠟精致,燙金的字跡彰顯著各國領袖的身份,但實際上,它們不過是披著優雅外衣的試探與恐懼。


    有些信充滿敬畏,措辭禮貌得近乎卑微,邀請東國派遣使節前往會談;有些則夾雜著隱晦的威脅,字裏行間透著警告與防備;還有些明顯是聯軍派係中某些激進分子試探性的發問,試圖搞清楚東國的真正意圖。


    王燕飛隨手翻過一封信,麵上帶著幾分無所謂的笑意,抬頭看向冕使:“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他語氣輕鬆,臉上帶著幾分少年人的隨意與不正經,但心裏卻清楚,自己無論說什麽,冕使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冕使的目光微微一動,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窗外。


    “看到城內的那些百姓了嗎?”


    王燕飛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城中的難民依舊聚集在遠處,低聲交談,時不時投來忐忑的目光。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衣衫破舊,麵色枯槁,甚至有人拖家帶口,緊緊摟著自己的孩子,生怕稍有不慎便會被這個世界吞噬。他們的眼神裏有恐懼,有警惕,也有對未來的迷茫。


    冕使緩緩開口,語調平穩而沒有起伏:“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好壞。”


    王燕飛微微皺眉,冕使的話沒有多餘的解釋,像是在等待他自己去思考其中的含義。


    “魔王接納了這些人,那些原本在自己的國家中活不下去的人,他們或許是因為迫害,或許是因為過重的稅務,或許隻是因為不符合某些貴族的利益,而被趕出了自己的家園。”冕使的聲音依舊平緩,卻仿佛帶著某種鋒利的穿透力,“對他們來說,魔王是庇護者,是他們得以存活的唯一機會。”


    王燕飛沉默了一瞬,雙手撐在桌麵上,低頭看著那些金光閃閃的信函,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聽起來,魔王還挺偉大的。”


    冕使沒有否認,也沒有讚同,而是繼續說道:“但魔王也殺死了無數幸福美滿的家庭。”


    王燕飛的笑意微微收斂,眼神略微變得複雜了一些。


    “那些國王,那些領主,在驅逐難民的同時,他們的人民過著安穩的生活。他們有土地,有房屋,有豐收的糧食,有親人陪伴,有溫暖的家。”冕使的語調依舊沉靜,“然後,魔王降臨了。”


    王燕飛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眉頭微微皺起,沒有開口。


    “魔王帶來的戰爭席卷了一切,摧毀了那些曾經幸福的村莊,燒毀了豐收的田野,奴役了那些原本生活無憂的百姓。”冕使的聲音並沒有刻意渲染任何情緒,而是如同在敘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你覺得,在這些被毀掉的人眼裏,魔王又是什麽?”


    王燕飛沒有回答。


    他看著遠方的難民,他們是魔王的追隨者,因為魔王給了他們活路。但他也能想象另一幅畫麵——在那些被魔王攻破的國度裏,也有無數人家破人亡,他們或許曾經擁有穩定的生活,甚至曾經對國王充滿敬意,卻因為魔王的到來,一切都毀於一旦。


    冕使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深邃而平靜。


    “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善惡。”他的聲音在空氣中緩緩回蕩,“立場不同,正義便不同。”


    王燕飛輕輕呼出一口氣,雙手抱胸,倚靠在桌邊,目光有些複雜地看向冕使:“所以,我們到底是正義的一方,還是侵略者?”


    冕使看著他,沉默了一瞬,隨後緩緩說道:


    “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為皆為正義。”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透著某種讓人無法反駁的堅定。


    “慢慢悟吧,小子。”


    王燕飛怔了一瞬,隨後嗤笑了一聲,低聲嘟囔:“好家夥,又開始上哲學課了……”


    冕使沒有理會他的調侃,目光淡然地望向遠方,城內的難民,城外的軍隊,魔王留下的廢墟,以及那一封封沉甸甸的請帖。


    ------


    王燕飛沉默地看著窗外,街道上的難民依舊在謹慎地觀察著東國的軍隊,孩子們躲在母親身後,小聲地討論著什麽。那些已經疲憊不堪的成年人坐在牆角,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警惕。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繼續活下去。


    冕使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而低緩:“三天後,一艘空天航母將降臨此地。”


    王燕飛的瞳孔微微一縮,目光瞬間鎖定冕使,整個人愣了一瞬,隨後皺起眉頭:“你認真的?”


    冕使微微頷首,繼續說道:“一旦航母降臨,東國將進入戰略壓製狀態,所有戰術單位都會進入待命,隻要聯軍有任何敵對舉動,我們將會執行精確打擊。”


    王燕飛沉默了一下,聲音低了幾分:“……然後呢?”


    冕使的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身上:“你應該明白,哪怕東國有能力精準打擊敵方軍事單位,但戰爭並不可能做到絕對零誤傷。”


    王燕飛的喉結輕微滾動了一下,眼神逐漸變得複雜。


    “如果戰爭真的爆發,那些平民……”他低聲道。


    冕使微微側頭,望向窗外:“會有很多人死於誤傷。”


    王燕飛深深吸了口氣,雙手緩緩握緊,骨節有些發白。


    他不是不知道東國的戰術風格,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推演,但當它真正落到現實之中,他才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如果聯軍拒絕合作,如果他們執意要與東國對抗,那些生活在戰場上的平民,難民,商人,甚至那些還沒來得及撤離的普通人,他們都將成為戰爭的附帶損傷。


    “所以……”他低聲道,“你打算怎麽辦?”


    冕使緩緩轉過身,看著他,語氣依舊沉穩:“單人破軍。”


    王燕飛一愣,隨後皺起眉頭:“你讓我一個人……”


    “突破聯軍,逼他們聯合。”冕使平靜地說道。


    王燕飛瞪著他,像是聽到了什麽荒謬的玩笑:“你瘋了吧?”


    冕使沒有回應,隻是繼續解釋:“聯軍並非鐵板一塊,王室希望維持平衡,因此遞交‘請帖’,但軍方將領之間的派係分裂,他們彼此不信任,彼此對立,沒有共同的目標。如果他們不能盡快形成一致意見,戰爭就會爆發。”


    王燕飛緩緩吐出一口氣,抬頭看著冕使,眼神有些複雜:“你是讓我去把他們……‘打’成一個聯盟?”


    冕使微微一笑,語氣平靜:“你說得沒錯。”


    王燕飛捏了捏鼻梁,感覺這事情簡直離譜:“你知道聯軍有多少人嗎?幾千?幾萬?”


    “至少五萬。”冕使如實回答。


    “你讓我一個人打五萬?”王燕飛指了指自己,嘴角微微抽搐,“你是不是覺得我已經天下無敵了?”


    “你當然不會真的一個人打五萬。”冕使微微搖頭,語氣不疾不徐,“但你隻需要打到他們‘不得不聯合’。”


    王燕飛沉默了,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窗外,沉默了幾秒鍾。


    “……如果我不去呢?”他輕聲問道。


    冕使看著他,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副平靜如水的模樣:“你可以選擇不去,那我們隻能按原定計劃,等航母降臨,按照軍事標準執行任務。”


    王燕飛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眼神變得有些飄忽。


    冕使沒有催促,安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過了許久,王燕飛輕笑了一下,聲音裏帶著幾分自嘲:“……說得好像我有選擇一樣。”


    冕使微微一笑,目光柔和了一些:“你當然有選擇。”


    王燕飛抬起頭,望著他,目光深邃。


    然後,他緩緩點頭,聲音低沉而堅定:“行吧。”


    他轉身走向門口,步伐沉穩,語氣隨意卻帶著一絲戰意:“告訴我,目標在哪?”


    冕使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輕輕說道:“聯軍的前線指揮部,就在西南方五十公裏處。”


    王燕飛輕輕呼出一口氣,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五十公裏?”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轉過頭,眼中閃爍著鋒銳的光芒。


    “夠我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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