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伯對現在的局勢怎麽看?”沈煉沒有反駁對方,而是反問道。


    聶功亭嘴唇蠕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世伯,如今朝廷貪官汙吏橫行。地方督撫各自為政,各地民怨四起。西洋列強更是狼子野心,虎視眈眈,時刻準備瓜分奴役我們。”


    “可以說現在的局勢已經危如累卵,朝堂裏的人一個個假裝看不見,以為把腦袋埋進沙子裏就可以了嗎!嗬嗬!”沈煉一聲冷笑。


    “放肆!國家大事是你一個小小留美學童可以質疑的嗎?”聶功亭怒吼了一句,但是他心裏也不得不承認沈煉說的很有道理。


    但是他知道又有什麽用,別看他手握重兵。但是沒有上麵旨意,他一兵一卒都調動不了。


    “世伯,現在義和團在直隸,山東越演越烈。朝廷裏卻意見不一,有招撫的,有鎮壓的,更有要支持的。”


    “我可以肯定的說,要是沒有霹靂手段。他們肯定會鬧出更大的事兒出來。世伯覺得到時候列強會怎麽做?”


    “列強想找借口出兵已經等待多時了,這之前沒動手不過是他們分贓不均,互相牽製罷了。”沈煉不等對方回答,直接說道。


    “到時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怎麽辦?”


    “哼,我天朝數十萬大軍。何懼區區洋人!”聶功亭猛的一拍桌子。


    “世伯,甲午的事情你也是親身參與的。我們的大軍怎麽樣呢?當時北洋水師還號稱世界第六,結果怎麽樣?全軍覆沒!這還是小小的東洋鬼子,他們跟西洋各國比起來根本上不了台麵。”


    為了說服這個便宜老丈人幫他,沈煉不得不下狠手。撕開了老丈人的傷疤。


    甲午戰爭可以說是聶功亭崛起的一場大戰,他出生入死,確實打了幾場漂亮的仗。但是友軍的不戰而逃也讓他數次陷入險地,他那時候就知道,光靠他一個人的勇武根本無法戰勝敵人。


    事情過去了幾年,他也不願意提起。隻能埋頭苦苦練兵,希望有朝一日一雪前恥。可惜現實狠狠給他潑了一盆涼水,朝堂上依然是歌舞升平,連他的軍費都要克扣。


    每每想到這些他就痛徹心扉,他一心一意的為了國家朝廷,拋頭顱,撒熱血,傷痕遍身。可惜上麵還是不信任他,不過是有用的時候拿出來用一下,沒用了你就要夾著尾巴。他在京城也生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聶功亭瞪著虎眼看著沈煉。


    “世伯,我隻想說亂世將至。不論是為了保全身家性命,還是為國效力。都迫切的需要掌握一支精銳的軍隊。希望世伯能幫我。”沈煉躬身一禮下拜道。


    聶功亭鬆了口氣,他以為沈煉還要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呢!


    “以你現在的身份,襲職遊擊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你不要好高騖遠,好好回去先操練出兩營人馬出來。到時有了戰功,我再幫你爭取更高的軍職。”聶功亭擺了擺手。


    沈煉聞言頓覺喪氣,感情我這半天嘴巴都說幹了,都白說了!


    “咳,爹,誌遠。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操作,隻是。。。”聶顯藩咳嗽了一聲。


    “二哥,有什麽辦法?你趕緊說。”沈煉聞言大喜。聶功亭也是轉頭看著兒子。


    “爹,其實我們都陷入了一個誤區,不是武官才能帶兵。其實文官帶兵的更多,而且他們權力更大。受到的製衡更少。”聶顯藩說到這裏摸了摸小胡子。


    “然後呢?二哥,你倒是說啊!”這家夥話說一半停了,搞得沈煉很惱火。聶功亭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其實操作起來也不麻煩。誌遠老弟可以先去捐一個道台,然後再疏通一下看怎樣實授他們泰武臨道。不過可能要花不少銀子。候補道簡單,按現在的行情最多萬把兩。但要是實缺,還要補泰武臨道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了!”


    “要是真的補了道台,不但能管兵,更能管民。一個道怎麽也有幾個府十多個縣。到時別說五千兵了,真要會經營,養一萬兵也不在話下啊!”


    “好好好!這個好,還望二哥幫我疏通,花再多的銀子我也願意。”沈煉聞言喜出望外,不但有兵,還能掌握一塊地盤。那他的計劃就能更好發揮了。


    聶功亭冷哼了一聲,對他們這種赤裸裸的買官行為表示不滿。但是也沒有出聲阻攔。


    “嗬嗬!說到這些歪門邪道,你還是去找老三。他比我在行。”聶顯藩搖搖了搖頭說道。


    此刻前門大街高升茶樓人聲鼎沸,樓下坐滿了茶客。這裏是京城最熱鬧的茶樓,不論是各地的客商,還是大量進京的官員。沒事兒都喜歡到這裏坐坐。當然更少不了落魄的貝子貝勒,八旗貴族。


    樓下熱鬧的很,不少衣著光鮮,提籠架鳥的八旗子弟在高聲的吼叫夥計。別看他們看起來架勢很足,其實也就是來喝碗高碎兒,可能口袋裏連一兩銀子都沒有。


    滿清入關到現在,從二十多萬人繁殖到幾百萬。貝子貝勒滿地走,輔國將軍不如狗。他們也就剩下了一個貴族的身份,其他一無所有。


    這些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抬。按照規定還不能從事其他工作,也就隻能混吃等死。所以下層的滿人也是過得非常慘的,一天除了鬥雞走狗。喝茶看戲也別的事兒做。


    二樓的雅座裏,煙霧繚繞。聶舒平正在口沫橫飛的大吹法螺;


    “看到沒有這個東西叫打火機,你沒見過吧?說出來嚇死你,這可是萬裏之外的美利堅來的寶貝。全國都是獨一份,不論白天黑夜,天晴落雨。隻要一掏出來,你瞧瞧。一打就著!”


    聶舒平一邊說著一邊“擦”的一聲打燃了打火機。看得新來的這位一愣一愣的。


    他這一套已經說了好幾遍了,先來的人已經聽得有點不耐煩。但是也不得不配合他,顯露出吃驚的表情。誰讓這小子今天有好東西呢!隻能捧著他,能多混一支煙。


    “誰呀!在這裏大呼小叫的!”正在聶舒平顯擺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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