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秦朝月把溫簡書叫進去,說的就是這事。


    白天她和唐也梨說話,自然看到了那一雙雙渴望的眼神。


    秦朝月雖沒怎麽說話,卻是一一記在心裏。


    上午連帶著把江陵野叫進去,一則這些書雖都是花了她的錢,卻都是為了江陵野買的,送出去的東西,如今所有權在他,如何處置自是要聽江陵野的意見。


    她在這裏僅是提出一個建議。


    江陵野拒絕或是同意,她都不會幹涉,大不了……村裏的孩子們一起跟著江陵野來學唄~


    也好讓少年人感受一下,有一千隻鴨子在耳邊吵到底是怎麽一種滋味。


    二來……


    這搬起來的不是需要苦力麽?


    江陵野聽完也沒有猶豫的:“給吧。”


    現在他也算是在溫簡書的門下,按古時候的說法,那些嘰嘰喳喳的小蘿卜頭們還算是他的師兄師姐了?


    輩分被超級壓縮的少年一想到這點,嘴角又有些不受控。


    最後溫簡書那裏算了秦朝月和江陵野共同的名義。


    當時,江陵野看著秦朝月還問了一句,“你買的時候想到的就是這個?”


    “不是。”秦朝月語氣很淡,“我怕桌子不穩,墊桌角的。”


    江陵野便笑:“有些人百年後,恐怕嘴巴還是硬的。”


    “多穿衣服少上網。”


    “?”


    “孩子,我怕你感冒。”


    ——太!潮!了!


    許慕澄萬萬沒想到,會是那麽一個答案。


    【破案了,是秦朝月送的啊,某位人見人愛的善良小仙女又又又被打臉了捏~】


    【怎麽就那麽喜歡湊過去給人打臉呢?抖m?有癮是不是?】


    【那可要小心點,千萬不要被她給爽到咯!】


    【我發現早上秦朝月就沒讓攝像機跟進去,如果溫老師不說的話,秦朝月是不是根本沒準備讓這事曝光啊?】


    【和某個人高下立判了呢】


    【這是演員的基本素養你到底懂不懂啊?許慕澄從頭到尾一分錢都沒花吧,果然勤儉持家好女人,喜歡,多娶】


    【家人們爆笑了——我就質疑現在根本沒有官方的捐贈渠道啊,往許慕澄那些粉絲發言了一扒,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捧哏)】


    【這些人的圖完全就是p的,我說沒錢裝nmb呢!】


    【粉隨蒸煮(正主),很合理,都是沒有硬裝,假的要死】


    【溫老師那話,我怎麽覺得弟弟就是個附贈品一樣,就後麵隨隨便便給提了一嘴啊?】


    【就是就是!想想錢都是秦朝月花的,估計主意也是秦朝月出的,江陵野就是意思意思點個頭,再充當個搬運工,很合理啊】


    【前麵明明捐贈沒有透露捐贈人的信息,為什麽許慕澄就篤定了那是位“先生”呢?】


    【還能咋地,天生愛男唄】


    澄汁:【冷知識,有傑出貢獻的女性有資格被稱作為稱謂“先生”】


    【慕慕這是在誇獎秦朝月呢】


    這個時候她們哪怕再是看不順眼秦朝月,可為了洗地,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彈幕:【冷知識,這個說法早就已經被辟謠了】


    【作為女性,我不想連自己的性別都被糊掉,百年過後隻留下模糊的“先生”兩個字,還要被當做男人】


    兩邊人吵吵個不停,也有人回歸了事件的本質。


    【我就知道秦朝月一下子無償捐了那麽多,分門別類,各式各樣的都有,那許慕澄一開始拿出那兩本繪本豈不是很尷尬】


    【秦朝月:姐雖沒當老師,但山裏學校會永遠流傳著我的傳說】


    【唉,錢果然不是萬能的,那麻煩解決一下我99%的煩惱吧!】


    遭了!


    在聽到那兩個名字的同時,許慕澄意識裏快速閃過了這句。


    秦朝月陰魂不散,處處破壞她的計劃,她就知道自己聽到這三個字準沒好事!


    “我、我以為……我不知道……”


    “你現在知道了。”溫簡書看人的眼神有點利,像是能將人洞穿。


    “對不起……”


    許慕澄捂著臉跑向一邊,也離開了鏡頭正對著的地方。


    “許老師,你別哭別難過。”田小滿過來安慰道,“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那些書是秦姐姐送的,秦姐姐真好啊~”


    死小孩。


    死小孩死小孩死小孩死小孩!


    許慕澄表情傷心,“小滿,可以讓老師一個人安靜一下嗎?”


    “你沒叫。”


    “?”


    “我叫許姐姐許老師,許姐姐要叫我田小滿同學,因為這裏是學校。”


    這是許慕澄剛剛自己說的規定。


    學生當然是要聽老師的話啦~


    “好。”許慕澄忍了忍氣,“那田小滿同學,可以讓老師一個人安靜一下嗎?”


    “好的。”


    田小滿剛走,那裏又有小姑娘哭戚戚地叫“老師”的聲音。


    “老師在。”許慕澄忍著耐心回頭,去看這群山裏髒兮兮又苦哈哈的孩子們——其實並不髒,衣服或泛白或磨損,但本身是洗得幹淨的。


    “又怎麽了?”


    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正是許慕澄剛剛帶過的拚音小班的學生,孩子對老師天生有一種信任感。


    “王鐵蛋搶我的飯,他還推我!”


    小姑娘打扮模樣自是沒有城裏孩子精致,可臉都哭花了,她剛剛被推著摔了一跤,現在手去抹眼淚,臉頰上又是一道道的。


    許慕澄看著嫌棄又是埋汰。


    山裏的小鬼,一個個的髒死了!


    她再看一眼那個叫王鐵蛋的孩子,是個男生,看上去也是瘦瘦的一個,這下子模樣看著卻是比告狀的小姑娘要好上許多。


    這外麵都是男孩比女孩金貴,更別提這封閉的大山裏了。


    許慕澄其實都不怎麽想管這件事,臉上勉強擠出個笑容來。


    “推人是不可以的哦,這樣你們握個手,彼此和好大家又是好朋友好不好?”


    張舒舒哭泣的動作都是一滯,就那麽呆呆地看許慕澄。


    “可王鐵蛋推我,還吃了我的雞蛋……”


    雞蛋可是好東西。


    隻有在學校裏才能每天吃到,規定了大家是每人一個。


    他們爸爸媽媽都是交過了錢的。


    “老師知道。”


    “可王鐵蛋是男孩子,男孩子的食量本來就大,吃的要多一點,和女孩子不一樣的。何況老師剛剛主持公道已經讓他跟和你道過歉了啊,就原諒他好不好?”


    “一直糾著這點錯不放,你也不想變成亂打小報告,而沒人喜歡、沒人和你玩的壞孩子,對不對?”


    “還有老師的繪本?不聽話的小孩子是沒資格得到的哦~”


    許慕澄笑得更溫柔了,隱隱還帶著一點威脅的壓迫性。


    張舒舒張大嘴呆呆看著眼前的大人,眼睛裏明亮的光一點一點都黯淡了,連在看許慕澄身邊那本精致繪本的眼神都變成了恐懼。


    “好,接受原諒王鐵蛋……舒舒不想變成討人厭的壞孩子……”


    一低頭。


    小姑娘的眼淚怎麽都止不住,跟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撲簌簌往下落。


    這次卻再也沒有哭出聲音了。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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