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夜色中慢慢的行駛。


    “謝謝你,方哥。”


    唐心怡柔聲說道,“以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誤會了你。”


    方平笑笑,“要是你知道了那還得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地下黨上海站知道我身份的,除你之外,隻有三個人。有兩個人你認識,一個李學富,一個謝東來,另外一個就是老韓。”


    “話說回來,以你目前的身份,我是不應該讓老周告訴你的。所以,為了把危險降到最低,我讓他們安排你去西北,你不會怪我吧?”


    “我當然不會怪你了。”


    唐心怡一臉真誠的說道,“我其實很向往西北那個地方,那是一個神聖的地方,自從我走向革命的道路,那裏就是我心中的聖地。上級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我,也是對我的信任和認可。”


    “其實,安排你去西北,也有我的私心。”


    方平說道,“你畢竟是娜娜的表妹,你待在上海還是比較危險。昨天,我去藥廠,老李說了,過幾天就會安排你離開,到了那邊,好好幹。我想,你應該掌握了所有的技術吧?我聽老周說,你的表現是在幾個學員裏麵最優秀的。”


    “方哥,該掌握的我都掌握了。”


    唐心怡自信滿滿的說道,“隻要設備機器到位是沒有問題的。”


    “那就好。”


    方平點點頭,“其實對於一個學醫的人來說,青黴素的生產並不困難,難就難在思維上。”


    “嗯,我知道。”


    唐心怡點頭,“一想到我生產出來的青黴素能夠挽救我們的戰士,我就感到無比的激動和欣慰。我之所以選擇學醫,也是為了挽救病人的生命,但是個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但是,能夠生產出青黴素,我就感覺自己是一個更有用的人。”


    “對了,我把這個給你。”


    方平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厚厚的筆記本,遞給唐心怡。


    “方哥,這是什麽?”


    “這是我作為全科醫生掌握的許多醫學知識,裏麵有許多是目前醫學界沒有的醫療方法,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你去了那邊之後,有空的時候就學學,假以時日,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在醫學界拔尖的人物。‘


    “謝謝方哥。”


    唐心怡激動不已,“這對我來說,實在是太珍貴了。”


    方平說道:“這是我在76號當醫生的時候總結出來的,本來,我是想發表出來,讓更多的人受益,但最終沒有機會實現。你去了之後,不但自己要學習,也要組織那邊的醫務人員學習,這樣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我會的,方哥,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唐心怡滿含熱淚。


    方平能把自己的心血傳承給自己,這是多麽的大公無私。


    她把筆記本緊緊的摟在了懷裏。


    半晌,她問道:“方哥,你跟表姐是真的嗎?”


    “什麽真的?”


    “就是,你以後真的會跟她結婚嗎?”


    “你為什麽要這麽問?”


    “因為,表姐曾經是76號的特務,她父親現在又是汪政府的高官。”


    方平想了想,說道:“老周有沒有告訴你,其實,我並不是真正的地下黨?”


    “他說過。”


    唐心怡說道,“可是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超過了一個真正的地下黨。”


    方平笑了,“但畢竟還不是真的地下黨,之所以,我沒有更進一步,是因為,我的確不符合地下黨的一些要求和準則,我不能給地下黨抹黑。”


    唐心怡驚訝的問道:“你哪裏不符合了?”


    方平說道:“別的不說,除了娜娜,我其實還有一個女人,娜娜也知道。事實上,我同時有兩個女朋友。光憑這一點,我就不符合要求,對吧?”


    “啊,你還有一個女人?表姐也知道?”


    “是啊!”


    方平直視著前方,“那個女人是我在日本留學時的初戀,但因為我是華人,我們的交往遭到她家裏人反對,當我回國後,這段感情就無疾而終。後來,我來到76號,認識了你表姐,當時,為了更好的掩飾我的身份,所以,我刻意接近了你的表姐。”


    “沒想到當我和你表姐的關係公開後,我又遇到了我的初戀,她在梅機關工作,跟76號有業務往來。她的家族在日本軍隊中影響力很大,而她又跟特高課的南造大佐關係很好。為了接近日本人,我和她舊情複燃,結果,這沒有瞞住你表姐。”


    “所以,我現在就是在兩個女人之間來來往往。當然,那個女人也知道你表姐的存在。實際上,76號的人乃至日本人都知道我和她們倆的關係。你說,我這樣的人怎麽進一步進步?”


    唐心怡無語了。


    半晌,她呐呐的說道:“既然她們彼此知道對方的存在,但又沒有限製你,我也看得出來,表姐是真的愛你。那就說明,你的確是一個讓女人愛慕的男人。其實,優秀的男人有幾個女人愛著,這不是很正常嗎?”


    “當然,這的確不符合我黨的宗旨。”


    方平笑笑,“所以,我沒有進步的空間了。那對於我這樣花心的人,你個人有什麽看法?”


    唐心怡低著頭說道:“如果是別人,我肯定是鄙視的,這是典型的腳踩兩隻船,是花心大蘿卜,是玩弄愛情,對愛情不忠。但是,你也說了,你是為了工作的需要,對吧?所以,我是不會排斥的。我能理解你。”


    “謝謝你的理解。所以,你問我會不會跟你表姐結婚,現在,我沒法回答你。實際上,我的確成功的接近了日本人,取得了日本人的信任。你知道我現在的身份嗎?”


    “什麽身份?”


    “是特高課負責人南造大佐頒給我的一個特殊身份,我現在是特高課的外勤特派人員。憑著這個身份,我可以在日控區橫著走。”


    方平說著,把通行證拿出來,遞給唐心怡。


    唐心怡打開證件,看了看,感歎道,“你好厲害,已經滲透到了日本人內部。“


    “嗬嗬,憑著日本人對我的信任,我很快就會成為76號的一把手,取代現在的負責人!我不僅打進了日本人內部,而且打進了汪政府內部!”


    唐心怡轉過臉來,一臉崇拜的看著眼前這個意氣風發的男人。


    她似乎明白了,為什麽有兩個女人愛著他。


    她想起了周先生。


    周先生的才華曾經折服了她,讓她心生暗戀。


    可是,周先生跟方平比起來,似乎又黯淡了不少。


    莫名的,她遺憾起來。


    周先生離開了自己。


    而現在自己也要離開上海了。


    她與這兩個優秀的男人都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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