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一個紮著辮子的小姑娘,大概六七歲的樣子,一張胖嘟嘟的臉。


    她好奇的打量著方平,細聲細氣的問道:“你找誰呀?”


    方平俯下身子,“我找吳師爺。”


    “你找我爺爺嗎?”


    “他是你爺爺嗎?”


    “對呀!”


    小姑娘點頭,“不過,他不在家啊!”


    “他去哪裏了?”


    “他去林子裏看書去了。”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應該快了。”


    “那我能不能進去等他啊?”


    “你是誰啊?”小姑娘反問道。


    還沒等方平回答,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快步走了出來。


    “小華,叫你不要隨便開門,你怎麽不聽?”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警惕的打量著方平。


    她注意到門外停著一輛小車。


    “媽,這個人是來找爺爺的。”小姑娘說道。


    方平說道:“我叫劉華,是來拜訪吳師爺的。”


    那女人說道:“老爺子現在不是什麽師爺了,他不在家,你走吧!”


    顯然,這個女人的警惕性很高。


    然後,她想起了什麽似的,又問道:“你叫劉華?”


    “對,我叫劉華。”


    女人眼裏湧起一絲不安,“你是巡捕?”


    方平笑笑,“吳師爺跟你提過我?”


    那女人拉過小女孩子,把她擋在身後,說道:“你來找老爺子做什麽?”


    “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來拜訪他的。”


    那女人說道:“老爺子已經離開青幫,就請你不要再打擾他了。”


    方平說道:“我沒有惡意,你不要誤會。”


    說著,他提起手裏的禮物,“你看,這是我帶給吳師爺的一點心意。”


    “謝謝了,請回吧!”


    女人說著,直接就把門給關上了。


    方平吃了個閉門羹。


    想到小姑娘說的,爺爺去林子裏看書,快要回來了,他就決定在外麵等一會兒。


    畢竟來都來了,懶得再跑一趟。


    結果,幾分鍾過後,那門又開了。


    剛才的小姑娘探出腦袋,看到方平站在那裏,就小跑出來,說道:“叔叔,我帶你去找爺爺吧!他一定在亭子那邊看書。”


    “嗬嗬,好啊!”


    方平從禮物中取出一塊糕點,“來,請你吃。”


    小姑娘擺擺手,“媽媽說,不能隨便吃別人的東西。我們快走吧!”


    “好!”


    於是,方平就跟著小姑娘往林子裏走去。


    路上,方平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吳衛華。”


    “嗬嗬,這名字不錯。”


    方平笑笑,“多大了?”


    “七歲了。”


    “家裏除了你爺爺,你媽,還有什麽人?”


    “還有我奶奶,我爸爸。”


    “他們在家嗎?”


    “奶奶癱瘓好久了,一直在家。爸爸上班去了,還沒有回來。”


    “你爸爸在哪裏上班?”


    “在一個大學當老師。”


    “你爺爺就你爸爸一個兒子嗎?”


    “爺爺有三個兒子。”


    吳衛華說道,“聽爸爸說,大爸一家在老家被日本鬼子殺害了,幺爸後來離家出走了。”


    方平咧了一下嘴,看來吳家跟日本人有血海深仇。


    “對了,你爺爺叫什麽名字?”


    “他叫吳懷恩。”


    兩人說著,走進竹林,很快,就看到一個古樸的亭子。


    亭子裏麵坐著一個幹巴瘦削的半老頭子,六十出頭的年紀。


    上次,方平在陳三爺的倉庫裏見過他,自己後來還冒充過他,讓他背了鍋,去守倉庫。


    現在,方平對他的印象已經有所改觀。


    “爺爺,爺爺!”


    吳衛華大聲叫著,小跑了過去。


    “喲,乖孫女,你怎麽來了?”


    吳師爺站了起來,露出笑容,張開雙臂。


    小女孩子徑直撲進他的懷裏。


    “爺爺,有人來找你。”


    吳師爺這才注意不遠處還有一個男人。


    他扶了扶眼鏡,看清楚來人的樣子,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


    他牽著孫女,走出亭子,略顯驚慌的說道:“劉巡長,你來找我做什麽?我現在已經不在青幫做事了。青幫的事一概與我無關!”


    方平笑笑,“吳師爺,你不要緊張,今天,我是特意來拜會你的。來,我們亭子裏坐下說話!”


    方平說著,自顧走進亭子,坐了下來,環顧四周,“這個地方不錯啊,難得上海還有這麽清幽的地方。”


    吳師爺對孫女說道:“乖,你先回去,免得你媽見不到你著急,等會爺爺就回來。”


    “好呀!”


    吳衛華點點頭,衝方平招招手,“叔叔再見。”


    “再見!”


    看著小女孩子遠去的身影,方平說道:“吳師爺,你孫女真可愛,很有禮貌。”


    吳師爺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看著方平,說道:“劉巡長,明人不說暗話,你找我有什麽目的,直接說吧!”


    方平說道:“吳師爺,我聽說陳三爺和徐管家失蹤多日了,對了,還有唐紹明也一同不見了。你有什麽看法?”


    吳師爺扶了扶眼鏡,“你是來調查這件事的?對不起,我什麽都不知道。他們失蹤跟我無關!”


    “吳師爺,我聽說,陳三爺失蹤之後,幫裏亂成一套,幾個‘悟’字輩的爭權奪利,爭得不可開交。後來,他們決定幾天召開一個選舉大會,用投票的方式選出一個掌舵的人。這件事,你聽說沒有?”


    “略有所聞。”


    吳師爺說道,“因為其中一個‘悟’字輩的請我出山,我沒有同意,我不想再摻和青幫的事。我不想莫名其妙的失蹤。”


    說話的時候,他直視著方平。


    方平笑笑,“吳師爺,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吳師爺說道:“說了,我不想莫名其妙的失蹤。”


    方平又是似笑非笑,“吳師爺,你這話裏有話啊!”


    吳師爺哼道:“行了,你來找我,究竟什麽事?”


    方平說道:“和那個‘悟’字輩的一樣,請你出山啊!”


    吳師爺一下愣住了。


    半晌,他說道:“你又不是青幫的人,請我出山做什麽?你們巡捕房也請師爺?”


    方平說道:“我們巡捕房不請師爺,我是受人之托,請你出山輔佐對方。”


    “誰?”


    “張軍。”


    “張軍?”


    吳師爺又是一愣,“你是說陳三爺手下那個張軍?”


    “就是他。”


    吳師爺再次凝視著方平。


    半晌,他說道:“你想通過張軍控製青幫?”


    方平的臉抽搐了一下。


    這老頭兒目光犀利啊!


    一眼就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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