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大家正在熱情地討論著生日宴會的事情,而當事人星野已經暈暈乎乎地跑到院子裏麵躺著了。


    涼爽的球風吹響了掛在屋簷上的風鈴,她有點恍惚地看著飄動的風鈴,不自覺地想到了,去年的秋天。


    去年的秋天,她這個時候在幹什麽呢?


    “星野?”牛島若利也跟著她一起走了出來,他靠在門上,看了她好一會。


    發現她一點動靜也沒有,她那金色的眼瞳在昏暗之中非常晶亮。


    你究竟在想什麽呢。


    牛島若利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問。


    有那麽一瞬他覺得像個風鈴也挺好的,起碼能讓她看的那麽深入。


    也能知道她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呐。”星野收回眼神,臉蛋粉粉的,說的話也黏黏糊糊的,“若利君,你知道我去年的秋天在做什麽嗎?”


    “嗯……”牛島若利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她國中時期是王牌,那這個時間……


    “應該在備戰春高吧?”


    “嗯。”她用手擋住了眼睛,“沒想到去年竟然是我最後一年了。”


    “要是我……我稍微注意一下身體就好了。”


    “可能我的排球生涯就會久一點了。”


    “不會是你的最後一年。”牛島若利拉開她擋住眼睛的手,認真地說,“你一定會回到賽場的。”


    安慰的話其實很空白,但是牛島若利堅定地相信著,星野會回到賽場上。


    本該在賽場上閃耀的星星,不能因為一時之間的染灰而一直蒙塵。


    “啊……”星野輕笑了一聲,瞧著牛島若利的緊張的樣子,“當然啦。”


    “我隻是喝醉了,精神有點恍惚。”


    “感覺去年還在賽場上,但是今年卻躺在這裏。”


    “那明年呢……我明年會在何處呢。”


    牛島若利也不知道,他也躺了下來,他順著她的目光往天上看去。


    “今天的月亮很圓。”他輕聲說著。


    “因為月見節快到了。”星野說,還不忘了調侃地說一句,“笨蛋若利。”


    “這都不懂。”


    他哪裏不懂。


    “我懂。”他側過身子,視線從月亮轉移到星野的臉上,認真地說,“我不會說什麽好聽安慰人的話。”


    “但是星野。”


    “人有悲歡離合,月也有陰晴圓缺,這種變化我們是控製不了的,我們就活在當下就好了。”


    “你要問未來會怎麽樣,明年會怎麽樣,我也不知道會怎麽樣。”


    “這一切都要等明年再說。”


    “我們顧著今年就已經夠了”


    他說到後麵都要結巴,牛島若利發誓他這輩子都沒有說過這麽多句,更沒有這麽近距離地看著異性。


    她的金黃色的眼睛漸漸從月亮轉移到他的臉上,他能清晰地看到瞳孔之中小小的自己。


    隻是她呆呆愣愣,好似喝了酒之後,連思維也慢了半拍。


    等了好一會。


    星野才說道,“好,若利君。”


    她不是什麽很堅定的人,這是星野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不然也不可能在國中的時候,教練說什麽就是什麽。


    所以她很多時候對於她的排球之路都是很縹緲的狀態,她知道自己應想打球,應該打球,想要一直打球。但是無可避免地又會去問,今天在打球,那明年,那後年呢,那她這樣一直打球下去,真的會有結果嗎?


    打球是她唯一的道路。


    但不安和糾結也如骨骼上隱隱的痛症一直伴隨著她。


    從前她不堅定了,她就會去看一看木兔光太郎。


    木兔光太郎的背影和球風都是很能激勵人的,讓人禁不住想要上場打一把。


    可是到了宮城之後,她一直遊離在球場之外,又舍棄不了。很多人問過她,就像是日向翔陽對她說,這樣的身高在這個排球世界真的可以嗎?又像是及川徹問她,才能真的能開花結果嗎?又或者是月島螢在森然迷茫的時候……她都能堅定地和他們說可以,當然可以。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不自覺地又會想起自己。


    自己也可以嗎?一直安慰著別人,鼓勵著別人的人,卻連賽場都回不去了。


    想想也是夠好笑的。


    但牛島若利和她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他們是無法主宰這種變化。


    所以她同樣也不能對這種已經發生的命運說些什麽,一直糾結著過去,糾結著未來……


    好像就忘了現在了。


    但是星野就是一個人,靠著過去那一點從排球中獲得快感,開心,一直活到了現在。


    她……


    牛島若利一直在等著她的下一句話,欲言又止,可星野卻直勾勾的盯著他,晦暗的燈光靜靜落在她清瘦白淨的麵部。


    牛島若利望著星野,隻覺得內心湧滿了無盡恍然。她的身上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美,美到有些像虛無縹緲的月光。像煙火將熄時漸漸消退的氧氣,又像一個怎麽也抓不住的夢囈。


    別想了吧。


    星野。


    你看著我吧。


    秋夜的風,昏黃的燭燈,空氣間散發出的一切一切,都是不經意的撩動。


    他漸漸無法滿足於眼睛在空間的觸碰,甚至來不及屏住呼吸,身子已經半撐著,將星野圈在他的身下。


    他不知道該把這個形容是什麽。


    他隻是湊近了,與她分享呼吸。


    彼此之間的距離近到氣息交纏廝磨的地步。


    星野被他的舉動完全嚇得宕機了,根本處理不了現在的狀況,隻能聽著胸腔內的波動起伏。


    視線範圍內,隻有他那張峻深清越的臉龐。星野就這麽看著他,剛才的一切思考全都跑到了腦後去了。


    下一秒,他低下頭輕輕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唇角。


    這不是吻。


    不能稱之為吻。


    隻有他潮熱的呼吸,緩緩撲送過來。


    “抱歉,情難自禁。”他掌心滾熱,向上緊緊攥住她腕骨的位置,常年打球的手指腹處都會微糙的薄繭,就這麽百般廝纏著撫蹭她的手腕。


    “星野。”他低聲說,似乎有些懊惱,“怎麽辦?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


    “我們要不要交往?”


    難道酸梅酒也醉了牛島若利嗎?星野沒有應聲,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喜歡是什麽?她連這個都不知道,又怎麽能和別人交往呢。


    “抱歉。”她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樣,同一套地說辭,“我暫時沒有想戀愛的打算,隻是想好好打球。”


    一個詞都沒有改,甚至連語氣也是一樣的。


    沒等牛島若利說什麽,修滿像是察覺什麽似的,撒歡似地跑了過來,擠開牛島若利,在星野的身上蹭來蹭去。


    牛島若利坐起來,就這麽看著月亮吹了一會風。


    他好像有點越界了……


    可是做了就是做了,牛島若利從來都是敢作敢當的人。喜歡就是喜歡,總歸要被知道的,不過就是早說和晚說的區別。


    “真厲害捏,若利君。”天童覺聽完他說誇讚道,“這樣的告白還真是……”


    “意料之中了。”


    牛島若利:“?????”


    “若利君,喜歡是藏不住的。”天童覺很老成地說道,“早點說也好。”


    “讓小經理知道你的心思,說不準以後分名分的時候還能想著你呢。”


    牛島若利:“?????”


    不是,他的朋友又在說點什麽他聽不懂的事情啊。


    “不過你決定給小經理送什麽了嗎?”天童覺想到他們還要一起去京都,生日肯定要送禮物嘛!這送什麽才是關鍵的。


    牛島若利從製服外套的口袋之中拿了一個盒子出來,“我買了這個。”


    天童覺:“????”


    “是什麽?”


    說著,他打開盒子看了一眼,是一個心形的項鏈……有點醜……


    天童覺盡量不嫌棄自己的王牌,保持著最平常的心情,“若利啊,這個是怎麽選的呢?”


    “啊。”牛島若利“啊”了一聲,“我查了女生最喜歡的禮物排行榜,這個是top1。”


    “我就買了。”


    天童覺無奈扶額,也是,一個隻懂排球的笨蛋王牌你還能指望他去哪裏找這個禮物呢?


    “你要不換一個。”天童覺建議道,“這個愛心形狀的,可能不太好帶出去的哦。”


    “這樣好了,英太君。”天童覺喊了一句正在端著餐盆找位置的瀨見英太,招呼著他過來。


    瀨見英太正找他們呢,和獅音一起走了過來,坐在了他們的對麵。


    “怎麽了?阿覺。”瀨見英太問。


    “今晚要不要一起去逛逛。”天童覺發出邀請,“一起幫我們王牌參考一下生日禮物。”


    瀨見英太的眼睛都要瞪大了,生日禮物?誰?誰的生日?他記得球隊最近沒孩子生日啊。


    “烏野的小經理。”天童覺提醒了一句,“也是若利君的鄰居,她的生日要到了,若利君正不知道該準備買什麽禮物呢。”


    “鄰居啊……”瀨見英太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有大瓜呢。


    “女孩子的禮物確實比較麻煩,那我們一會訓練結束了去看看吧。”


    *


    9月1日當天。


    是一個下雨的日子。


    秋雨不如下雨這麽磅礴,但密密麻麻的雨滴落下來,讓秋意更濃了。


    澤村大地剛才在烏野排球部的群裏發了今天休息一天的通知。


    這個雨下的,她確實不太想出門。


    她坐在沙發上,修滿乖乖地坐在她的旁邊,尾巴不停地搖啊搖啊。


    tv上放著ih的女排決賽。


    木兔枝子和木兔新之助上隔壁牛島家喝茶去了,家裏隻剩下她和修滿二人。


    “叮咚。”


    又看了一會。


    門鈴忽然響了,星野有點疑惑,這個點怎麽會有人上門?


    是牛島若利嗎?


    但是她好像記得牛島若利這一周要去合宿,昨晚就沒有回家。


    修滿比她先一步地跑了過來,哼哼唧唧地朝著木門喊著。


    拉開門。


    映入眼簾的一個紙盒子,緊接著她看到了濕了身的孤爪研磨。


    好像一個落水的貓貓……星野想,她不知道為什麽孤爪研磨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裏,“前輩?”


    “你怎麽來啦?”


    她退開一步,讓出一塊空地給孤爪研磨,“先進來吧,我去給你找幹毛巾。”


    孤爪研磨應了一聲,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跟上星野的腳步。


    客廳的電視還放著ih的比賽,球碰撞地板的“咚——咚——”聲在靜謐的空間顯得格外清晰。


    等星野從儲物間拿著幹淨的毛巾走出來,她看到孤爪研磨正站著電視出神。


    “前輩,毛巾。”她將毛巾遞到他的眼前,疑惑地盯著他上下掃視了一眼,“快擦擦吧。”


    “不然要感冒了。”


    “好。”孤爪研磨接過毛巾,擦了擦濕噠噠的頭發,他來的倉促,沒有帶傘,下了公交之後,雨突然就下了,給他淋的措手不及。


    還好,禮物沒濕。


    看著孤爪研磨還是像個落水小貓的樣子,她又提了一個建設性的意見,“前輩,你要去洗洗吧。”


    “我拿哥哥的衣服給你。”


    不對。星野突然想到木兔光太郎那個大體型,孤爪研磨會不會穿起來很大啊……


    “稍等。”不等孤爪研磨說話,星野又蹭蹭蹭地跑上二樓,修滿不知道今天怎麽回事,也也跟著蹦了上來,像個小尾巴的一樣跟在她的後麵。


    她打開了自己的衣櫃,一眼望去全是黑白灰,還有幾件藍色的訓練服。


    她和孤爪研磨的體型差不太多,隨手拿了一套她平日運動穿的休閑衣服就下樓了。


    “那個,前輩,這個是我的。”她把衣服遞到孤爪研磨的麵前,“哥哥的衣服可能對於你來說有點太大了,我就拿了我國中在梟穀的訓練服。”


    “應該是合適的。”


    “你快去洗洗吧,別感冒了。”


    孤爪研磨接過衣服,頭上搭著白色的長毛巾,輕車熟路地去浴室了。


    上次來了一次,聰明的貓貓已經把位置都記下來了。


    “砰——”一聲,門關上了。


    水聲傳到耳邊,星野又抱起修滿去沙發上坐著看比賽。


    坐了一會,她又想起之前木兔枝子會在她淋雨之後會煮個熱薑茶,說是驅寒,預防感冒的。


    等孤爪研磨從浴室中出來,他先是在客廳四周找了一下星野的身影,電視開著,手機也在,小狗和人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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