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伯伯。”


    楊過為郭靖敬酒。


    “都是真的。”


    擲地有聲的四個字讓郭靖笑容都隨之凝固。


    柯鎮惡也冷哼一聲,他向來變臉很快的,隻分善惡正邪。


    一旦確認就會哼哼哼的生氣。


    “過兒!”


    黃蓉心慌。


    丐幫與明教為敵多年是真的,而明教與中原武林不對付更是真的!


    當年水泊梁山聚集了天下英雄,本來就是要討個公道。


    結果歸順朝廷之後立刻去討伐明教方臘!


    可見彼此的仇敵有多深厚。


    黃裳能寫成九陰真經也是一生與明教的瓜葛,更深層次的則是朝廷與明教之怨。


    “過兒!”


    郭靖卻是惱怒的語氣。


    大小武臉都僵硬了,不可能吧!


    這樣一來郭芙和楊過的婚事有可能泡湯,但那豈不是意味著他們麵前這位是明教之主,天下第一大魔頭!


    如今明教弟子行事都極其低調,高手更是隱居,無事絕不對外聲張自己的身份。


    唯有楊過之名人盡皆知。


    陸無雙隻覺得楊過沒有半點錯,她也與聖因師太,韓無垢她們把酒言歡,覺得明教似乎與傳聞之中的模樣有所不同。


    程英卻已是將玉簫取出,隨時要以玉簫作為格擋。


    她知道楊過武功很高很高,也曉得郭靖是她根本打不過的絕世高手,但這是本能的心念又該如何克製。


    “爹!你要做什麽?楊過他隻是誤入歧途!娘,你快勸勸爹!”


    郭芙更慌。


    她眼裏向來隻有一個大惡大善,那就是大宋與蒙古。


    至於丐幫和桃花島,襄陽城早被她視作了自家之物,自己的東西哪分什麽好賴。


    可明教是什麽?


    郭芙隻聽說過傳聞,卻未曾見到真與丐幫為敵。


    “過兒。”


    郭靖頓時心情鬱悶,隻覺得痛心疾首,他首要想到的是自己愧對弟妹穆念慈!


    更沒有將楊過養育成可造之材。


    怎麽會真成為了魔頭呢?


    “那一夜臨安城你真以西域火器對官家出手?還打傷了其身子?致使其久病不起?”


    郭靖還是相信楊過的底線不會錯。


    加入明教也可以退出。


    就如同當年包惜弱被迫委身王府依舊逃出與楊鐵心一同死去殉情。


    他郭靖也曾為蒙古效命西征,攻破了許多城池。


    “啊?”


    楊過本來就沒動氣。


    練成那麽多絕世武功和內功心法,不說心如止水,卻也是泰山崩而心不亂。


    頓時覺得江湖傳聞可笑。


    “我加入明教之事就不得不從那場西域雪山之下的酒樓說起。”


    楊過簡單描述了如何遇見明教眾人,又如何結識,因何救回了歐陽鋒擊敗蒙古鐵騎與密宗高手。


    又講到與洪七公相遇,一同重回中原。


    聽到此。


    郭靖心底的陰霾散去。


    雖然沒有講學到什麽武功,以及煉製火器之事。


    但是郭靖心底已安心,畢竟有洪七公背書,連丐幫的十八代幫主都覺得楊過加入明教能使其更好。


    身為弟子的郭靖霎時間覺得楊過絕不會有錯。


    楊過再講之時直接說起了自己與陸無雙身在臨安城。


    連二人如何相遇,怎樣到了臨安都沒有說。


    這讓陸無雙格外竊喜。


    她曾與表姐多次講過此事,說起那時二人如何攜手踏空登天,好似神仙禦空而行,又是怎樣一覺醒來到了臨安,說起楊過如何大破軍陣,帶她乘坐大船與天子擦肩而過。


    那些故事別說陸無雙了,就是程英都聽得恍如夢裏。


    “你笑甚麽?”


    郭芙橫了一眼陸無雙,隻覺得楊過似乎少說了一段話,讓她好不自在。


    怎麽就一出古墓與陸無雙相遇?


    二人還能飛到臨安城不成嗎?


    “沒甚麽,想到了許多開心之事。”


    陸無雙昂頭,與程英相視一眼更是開心。


    此間。


    隻聽楊過講起了如何與高手太監為敵,又說起了那一夜帶領明教高手逃出臨安城之事。


    “過兒?那江水真凍結為冰了?”


    郭靖也知道這件事,是丐幫弟子藏在犄角旮旯裏看到的一幕。


    現在被確認之後更是心潮澎湃。


    他已能想象到楊過的武功如何水火並濟。


    “嗯。”


    “我用火器殺了些大內侍衛,畢竟他們也算是個半個江湖之人,可高手太監卻是一心求死,他生前的命太苦了。”


    “那一夜我們乘船離開之時,我已見得天子氣息衰弱,他本不該見江湖之事,我看那皇宮好似還有龍氣,縱然天命無常,他在裏邊也該符合壽數,可金龍月下見青蛇,難免寒氣滲骨傷心肺。”


    楊過與郭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此刻。


    桌旁眾人確實見得楊過氣質不凡,那江湖高手的氣魄自是如飛沙走石的狼妖黑狐一般讓人不敢招惹。


    但楊過不知是身份太多,還是真氣質轉變,宛如有了一身從草莽青蛇化身而出的王氣。


    是吞吐天下,望盡江湖的大氣魄。


    “原來是生了心病啊!”


    郭靖沒有懷疑楊過所說的話半句有假。


    因為那眼神斷然不會騙人。


    他記得楊康每次說假話時的眼神卻是另外一副狐眸模樣,可穆念慈卻不願說謊,總讓人一眼就看出。


    “明教做事果然一貫如此,隻是如今蒙古鐵騎南下,還是要以抵禦可汗為主!我們身為江湖中人,要為俠者,可要切記此生是為了天下蒼生。”


    郭靖很開心的拍了拍楊過肩膀。


    “來!過兒!你也到了能喝酒的年紀,郭伯伯自幼在北漠草原之上長大,喝過許多酒,你我痛飲一杯,郭伯伯也給你講講我的故事。”


    郭靖知道喝酒誤事,可得知楊過也成為了一代大俠。


    回想起年少時的經曆,似乎每一步都能救楊康而出,又覺得多年來不曾離開桃花島,竟然連義妹穆念慈身死都不知道。


    穆念慈是洪七公弟子,郭靖義妹,又是弟妹。


    此般情意如何能忘!


    就連那隻穆念慈的小紅鳥都多次讓他與黃蓉化險為夷。


    情至深處。


    郭靖頓覺天地茫然,自己孤身一人化作巨人站在襄陽城外。


    那蒙古鐵騎衝來,看似渺小他一掌就許多個卻終於是跌倒在地,被蠶食而敗。


    人力終有窮盡之時。


    他差一點成為金刀駙馬如何能不知道蒙古鐵騎橫掃天地。


    可就在此時。


    他夢幻之中見到楊過隻身衝向敵陣,不論千軍萬馬都一往無前。


    “過兒!”


    郭靖再次醒來。


    已是深夜。


    原來他心事過多,戰事,過往,愧疚都使其難得一醉。


    “靖哥哥,過兒那孩子不會因明教就學成壞人,他隻會讓明教成為名門正派。”


    黃蓉輕輕拍了拍郭靖後背。


    “蓉兒。”


    “我隻是在想,這天下江湖高手,縱然是五絕以你我,過兒聯手,又怎能將蒙古鐵騎全數擊敗,二十年,三十年,究竟能苦苦支撐到幾時幾刻。”


    郭靖早已醒了酒。


    回想起寫出武穆遺書的嶽飛,還有一次次北伐的諸葛丞相。


    竟覺得如此心憂。


    “靖哥哥,天亮了!”


    黃蓉看向門外的朝陽晨曦,語氣溫柔道:“今天的英雄大會一定會有江湖豪傑聯手抗敵!”


    “自然會有的。”


    郭靖也起身梳洗,不多時已走出門外。


    許多人在一座府衙大院內雲集。


    天下英雄在此。


    縱然魚龍混雜也難免會有一兩位真正的英雄,那便足夠了!


    “諸位英雄好漢,豪傑俠客!”


    “今日襄陽城由我郭靖黃蓉夫婦在此召開英雄大會,不為其他,隻為選取出一位天下一等一的英雄!號令群雄,力敵蒙古大軍!”


    郭靖氣宇軒昂,早已不是當年的稚嫩少年。


    黃蓉手持打狗棒在身旁,巾幗不讓須眉。


    “什麽江湖英雄!”


    “在我看來全都是土雞瓦狗!”


    凡是好事皆有人多舌。


    那人真人不露相,傳音而來是為了彰顯內力高深。


    “什麽人?給貧道滾出來!”


    郝大通第一個生氣拔劍。


    魯有腳更是提著棍子大罵:“哪個孫子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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