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兒,小心。”


    小龍女一手挽住楊過袖口。


    “過兒?這是他的名字,我此刻才覺得好聽。”


    王語嫣氣定神閑的心想,本已是人間大宗師,怕什麽尋常江湖眾人。


    能難住她的也唯有剛才那塊密室裏的巨石!


    “怪哉,這位神雕大俠的蹤跡真是不可捉摸,竟爾也不在這裏,隻是這一群醉人蜂又不知迷茫天旋地轉了幾時幾月之久。”


    那人聲音老邁,卻多的一種灑脫自然之意。


    “此處傳音而來卻是聲音內力不停?”


    他以音波內力最為助推,已然探尋到機關暗道,因為聲音在這裏不會被樓閣背後的石壁阻隔,還有通道!


    所以說在絕頂高手麵前根本沒有機關一說。


    僅是音波內功,或者輕功身法就能配合聽風辨器知曉真假與危險。


    “他來了。”


    楊過一步就穿過了五丈遠,好似飛行一般站在機關背後。


    “哈哈哈哈!當真是千載一遇,閣下可願出麵一見?老衲可是想你的很。”


    那人聲音傳來全無惡意,仿佛一位遊戲人間的絕頂高手在尋找一位故友。


    “敢問前輩因何而來?”


    楊過能聽得出此人內力之高竟在五絕之上!


    內力綿綿然不絕不盡,體表還有真氣流淌護體,是第一等的內功心法!


    “不為什麽,隻是前些時日去故交墳前喝酒,驚覺其一生珍藏的先天功遺失,後來輾轉打聽才得知,原來老衲這些年深居簡出,江湖上出了一位少年高手,更是成為了我故交師弟代傳的小師弟。”


    “老衲於是心中狐疑,又去了一次少室山藏經閣,不料已有一位僧人在無意之中學得,卻也是不得要領,更無心學武,隻是在那經文之上我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之處,最後一卷尤其清晰明了。”


    “是有人觀望最多的一頁,那折痕已然無法更改,於是老夫便行走江湖遍尋神雕大俠的身影,江湖之大,能飲一杯的好友可是不多了!”


    他一手拍在機關之上,說話間豪氣幹雲。


    “前輩,請!”


    楊過一步踏出機關門當即關閉。


    來者是一位身穿黑袍的僧人,由於全無須發,麵貌又似壯年,唯有眉毛皆白。


    腰間一壺美酒,雙手空空如也,除此之外唯有脖子上的一串不知戴了多少年的念珠。


    “果然樣貌不凡,英氣無比啊,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少年俠客。”


    他回頭看過楊過一眼將身後另外一壺酒扔給楊過,轉身如柳絮一般飄落在地。


    “前輩可是寫下九陽真經的那位鬥酒僧?”


    楊過出口詢問。


    本以為鬥酒僧會是虛竹子,段譽,亦或者當世行走在江南各地的濟公李修緣。


    沒想到真是一位不世出的高人。


    說來也是,九陰真經為黃裳證明,獨孤九劍為獨孤求敗作證,九陽真經那自然才能證明鬥酒僧的存在。


    這些高手如果沒有武功傳世的話,也不正是從未存在過,難有幾人知曉其身份和武學造詣。


    “鬥酒僧?這算什麽稱謂,不過也無妨,出家人要什麽姓名。”


    “今日前來隻是為了喝一壺酒,鬥一壺酒,在找個名山大川玩一玩,待他個十年八載。”


    鬥酒僧年紀與王重陽相仿,而王重陽又在其他五絕的年紀之上。


    如今鬥酒僧出關若是再找一個名山大川閉關,多半就要壽終正寢了。


    當然他擁有九陽真經的磅礴內力,又曾看遍九陰真經除梵文總綱之外的全部。


    多活些時日也不難,隻要內力不散穩住氣機即可。


    “前輩雅興。”


    “楊過願意鬥酒一壺!”


    楊過打開了樓閣之門。


    發現屋外的醉人蜂早已一個個摔落在地。


    “老衲吐了一口酒,沒想到醉的這些醉人蜂完全抵不住了,哈哈哈哈!”


    鬥酒僧雙手負立將袖子一甩。


    一步踏上屋外岩石。


    輾轉幾個呼吸已到了曼陀山莊的高峰之上。


    這裏年久失修,許多房屋瓦片都已破碎,哪有當年的盛況。


    鬥酒僧躺在屋簷之上,寬袍大袖隨意垂落。


    “早些年大家都在爭一本九陰真經,我知道這種東西不必爭奪,最後一定屬於王重陽,所以隻需事後找他喝一壺酒就好,他呀,酒量不如老衲!”


    他說著看向也同樣在飲酒的楊過。


    “你應當也是世上除我之外唯一將九陰九陽融會貫通之人,說說吧,兩個孰強孰弱?”


    鬥酒僧不為爭強好勝,隻是他一輩子佛道儒一生已然知曉彼此的輕重。


    隻想稱量一下楊過,也想看看得到王重陽衣缽的會是什麽人。


    江湖傳說再好聽也是真假參半,他早年闖蕩江湖時早已膩歪了這些傳聞。


    “前輩九陽真經之難需要有高人指定,亦或者自身奇遇,否則難以大功告成,而前輩武學造詣高深莫測,本就是高人,所以能熬過最後一關,真氣護體。”


    “而九陰真經卻是以齊全為主,內功心法功能繁多,其中最主要的卻是梵文總綱破譯極難,是音字不同,既要懂得梵文之音,又要連續到漢文之意。”


    “練成之後不再走火入魔,同樣做到陰陽兼具,所以在我看來二者各有所長。”


    楊過覺得等有一天自己的心法問世之時那才是真的驚天地泣鬼神。


    “好!有氣魄!”


    “你是孤傲而行,學得天下許多武學,可要記住,武功高低在內力招式,但境界卻在自己,如果沒有獨創的武學,那你一生所學最後也會消散天地之間,無法開宗立派。”


    鬥酒僧喝著美酒,這酒水是由許多名貴稀有的天材地寶製成,喝一口都會全身忽然生熱在忽然發寒。


    卻是對內力有極好的用處,與後世俠客時代的張三李四之酒相似,隻是被鬥酒僧強橫的合二為一。


    也難怪當年王重陽鬥酒不成。


    “好酒。”


    楊過隻覺得酒水一喝全身內力蒸騰,飄飄然將美酒全部煉化為了內力,實在是大補之物。


    “好啊,終於出了一位江湖好手。”


    掃地僧枕著自己雙臂,好似懷念少年時光。


    “老衲那時無所適從,行走天下,武功練,儒法學,佛法觀,道法成,每天都是江湖傳說,又是金兵與大宋廝殺不休,那時九陰真經已成傳說,而獨孤求敗天下無敵已為前輩高人,老衲一人實在無趣,上有不可匹敵且尋求不得的世外高人,下有一群尚未功成的少年高手。”


    “未曾想遇到了一個起兵失敗,半路出家的人,他倒是老衲平生少見的練武奇才,居然在那個年紀練成遠超他人的武功絕學,隻是可惜他年少沒有學武,先天功越強,損耗他心血就越多。”


    “我們多次交手,他越來越強,而老衲爭鬥之心越來越淡,隻以鬥酒為主,後來聽說他去華山欺負了一群小娃娃,打了幾天幾夜成為了天下第一。”


    “老衲在終南山後與他鬥酒取來經書一看,卻也傷感,知道他壽命無多,本以為九陽真經出世能讓他再續一命。”


    “那一日,老衲匆匆趕去重陽宮外,本想傳授自創而成的續命真經書,卻不料歐陽鋒潛入,被王重陽一指擊出,他沒死,卻也更難活。”


    “他仙逝之前說不允許他師弟看九陰真經,隻讓其好好保管,老衲知道王重陽這一生隻讓一個人看過全篇,卻是一個與他鬥酒的黑袍老僧。”


    “老衲與他相交一生,見他起兵,練武,出家,病故,勞累一生卻差點重陽宮都傾覆,好在有你出手相助。”


    “今日贈予藥酒一壺,是老衲這數十年前釀製的珍藏,自王重陽葬下那一年所成,至今真是忘卻許多日夜。”


    “神雕大俠,今日一別山水相逢再見!”


    鬥酒僧腳步隻是輕點,內力卻已化作掌風襲來。


    他要在臨走之前與楊過對上一掌試試高低。


    “前輩的護體真氣,楊過學到了。”


    楊過隻以身上的護體真氣阻隔,待到距離隻有一寸之時將其牢牢阻隔。


    任由鬥酒僧如何施展內力都無法突破這一寸厚的護體真氣!


    且他無法收手,否則將被反彈回來的勁力所傷!


    “好小子,九陽神功的真氣護體竟被你掌握到了這個地步,真是了不得!”


    鬥酒僧喜出望外,隻見他宛如飄絮一般向後退去。


    反彈回去的勁力也緊隨其後。


    但他就這麽借力打力一推再推,直至勁力反彈的一無所有。


    “好一個明月大江!”


    楊過不由得佩服,這些前輩高手是一生所遇到的武學有限,並非天賦不足啊。


    “哈哈哈哈,彼此彼此!老衲去也!”


    鬥酒僧化作一道黑袍身影縱然下山,腳踏蘆葦浮萍而去。


    如果多年鬥酒僧,林朝英也一同去了華山論劍,豈不是成為了天下七絕。


    真可惜這二位都是不爭大世,隻與王重陽一人有瓜葛。


    屋簷之上。


    楊過眺望遠方。


    兩百年前此處是王家重地,不遠處的小島則是慕容家重地。


    二者皆乃江湖望族,更是要在武林之中一爭絕頂之位。


    輾轉幾百春秋。


    北宋滅,南宋存。


    沒見到什麽燕國,反倒是從契丹到金國,再到蒙古已換了幾番豪強。


    更別說江湖爭鋒霸業。


    從天龍時代到水泊梁山,再到黃裳與明教,獨孤求敗無敵天下,王重陽天下第一,五絕並立,北郭南楊。


    這又是多少代人的江湖啊。


    “哈哈哈哈!”


    楊過痛飲一壺酒,以今朝日夜星辰,天地乾坤做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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