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殘再一次來到花其鎮,已經是來年的三月份,小安理,虛歲,已經二歲了,當這個高大健碩的男人,抱著幾個月不曾見過的兒子,盡然半天舍不得放手。


    期間,不僅是佟笑禮,連簡子南也背著他來過幾趟花其鎮,全都是因為想看看雪歌和小安理,他,卻一次都不曾來過。


    隔得太久――


    久的,讓他以為,上一次見到他們母子的時候,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小安理會笑,白白胖胖的小事,抱著他的臉,然後,印上濕濕的口水,一次又一次,就是不嫌多。


    佟笑禮和簡子南每一次到花其鎮都會拍不少的照片回南部,而理所當然的,這些照片會被拓拔殘沒收,沒得還,沒得還就沒得還了,他們也不甚在意,拓拔殘的暴吼,他們也不曾放在心上。


    因為――


    他並沒說,不準他們再到花其鎮,反正近,開車隻要四個多小時便到,一天,還能一個來回呢。


    再說――


    老大租得房子,空置著不用,也實在是半點都不符合經濟效益,他們是做生意的嘛,怎麽可以浪費呢。


    能利用的,盡管利用,為了這一點,他們倒也來的挺勤快。


    這一次,他看完簡子南拍回去的照片之後終於隱忍不住驅車來南部,佟笑禮和簡子南亦不放過這次機會。


    這些日子以來,拓拔殘不曾做過別的事情,一心一意,都放在了公司上頭,什麽難題到了他的手上,也不在是難題,什麽難對付的人,到了他的手上,也不會有多難對付,因為,對方會清楚的認識到,難對付的不是自己,而是拓拔殘。


    他――是個狠角色。


    或許,拓拔殘自己還不甚清楚,佟笑禮和簡子南卻看得非常的清楚,這些日子以來,大哥之所以把全副的心思全都放在公司上,認真的處理公事,認真的扮演自己的角色,認真的當好日月集團的總裁。


    如今的日月集團,早就不可同日而語。


    而這一切,自然是拓拔殘的功勞。隻有佟笑禮和簡子南清楚,真正的功勞,該歸功在雪歌的身上,因為那一句話,大哥才肯如此的任勞任怨。


    早在大哥將他們升上副總裁之位,大哥的意思就已經相當的明顯,他隻在幕後操作,幕前的所有一切,皆交給他們兩個打理。


    一夕之間,所有的事情都改變了。


    因為雪歌的意願,她是那麽認為的,所以,拓拔殘就理所當然的那麽做了。


    誰能說,他的心裏沒有雪歌。


    誰能說,拓拔殘與雪歌可以撇得清關係,不,他們早就撇不開了,不止是因為安理,更因為,拓拔殘這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小改變。


    或者,該說,一點兒也不小。


    “雪歌,你知道的對嗎?大哥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曾經,不止一次,佟笑禮和簡子南北上的時候,在雪歌麵前提起這件事。


    她卻隻是笑笑。


    “你們多心了,那是他該做的,所以他才會盡心盡力的去做,以前的迷天盟他也打理的很好不是嗎?”。


    不是嗎?――


    當然不是――


    這完全是兩碼子的事情,不過,佟笑禮和簡子南亦沒有多說什麽,有些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去發現比較好。


    旁人言明,隻會過於虛幻,且不真實。


    佟笑禮和簡子南一同到花其鎮,雪歌小小的屋子裏,自然是容不下他們過夜,所以――理所當然,雪歌以為,他們三人會在租過來的房子裏過夜,一直以來,笑禮和子南都是這樣。


    屋外空地上,仍是一成不變的樣子,雖沒有多大的改變,卻也讓人覺得熟悉且親昵。


    一眼,便是滿滿的親切感。


    屋外,是一大一小父子兩人的歡聲笑語。


    拓拔殘在笑哎――且笑的極為開心。


    一旁,佟笑禮,簡子南坐在椅子上,雪歌紛紛為他們泡上了花茶,淡淡的茶香,彌漫在空氣之中,很香,很甜――


    佟笑禮輕端起茶具,眠上一品,閉眼體現,茶中香氣。


    簡子南雙眼直視前方歡快的一雙父子,可以想像,要是安理再大一些,大哥會更開心,更高興。笑啊――這種東西,在大哥的臉上,消失的太久,太久,久的他已經想不起,大哥上一次笑,是在什麽時候。


    或許是在大哥的義父去世之後?不――或許更早,在大哥的義母去世之後,他開始深深體會到,自己肩上的責任並不清。


    加之後來扛下迷天盟的重擔,生活中,所有能讓他笑的元素都消失殆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心盡力,好好守住拓拔日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


    就連之後,遇上鍾紫若,那個他以為最愛的小女人時,都不曾笑過,他可以很溫柔,可以很體貼,卻不是一個愛笑的男人。


    或許,他也認為,那根本就沒有笑的必要,那――根本就沒有笑的元素。


    如今――


    他終於找回來了。


    他,終於再度揚起了笑。


    連簡子南,少有表情的俊臉上,也揚起了淡淡的笑,說實話,看到安理,很少有人不會笑出服從的,就算不是大聲狂放的笑,也會是淡雅的微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那個小家夥――


    臉兒在笑,眼兒在笑,唇兒也在笑――


    別人看到他,又怎能不笑。


    “好久不曾這麽開心過了”。放下茶具,佟笑禮笑容可掬,眼,亦看著前方,“雪歌,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


    眼兒微斜,看著前方的一雙人兒,雪歌輕笑。


    “怎麽會是我的功勞呢,那些,可全是安理的功勞,他看到我,可不想笑”。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那個男人,極容易惱,特別是在麵對她的時候。


    “哪裏會不想笑,隻不過沒有笑得這麽誇張才是,你都不知道,有了安理,大哥有多麽的驕傲,總裁辦公室裏,到處擺著安理的照片,要不是他實在舍不得讓太多的人看到他兒子的可愛,我相信,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拿著安理的照片當日月集團的形像代言――”。這一點,他佟笑禮可以拍著胸膛保證。


    雪歌輕睨佟笑禮一眼,笑著搖頭。


    “你是不是說得太誇張了些,他隻不過是像個尋常的父親,為自己的兒子感到驕傲罷了”這一點,亦是出乎雪歌的意料之外。


    雖然安理還小,還不到涉極教育方式的問題,不過――他不插手的做法,讓她著實鬆了口氣。


    父與母――


    特別是不同心的父與母,不同的教育方式,和心中所認為孩子的成長藍圖,往往會讓孩子困擾。


    她,有她的教育方式。


    她可以保證,她的兒子,不會比他差,安理還小,卻可以看得出來,資質不差,他的記性很好,往往看過一次的東西,他便能記得。


    看過一次的人,他也能熟識。


    他還不會說話,但是――他的眼神,雪歌看得明白。


    拓拔殘不笨,她不笨,他們的孩子自然是不會笨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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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呀――”,小家夥口齒還有些不清,相信拓拔殘下一次再來的時候,他已經能喚一聲爸爸。


    “乖乖,張開嘴巴,讓爸爸看看你的牙齒”。長到幾顆了。


    輕聲細語的誘哄,小家夥卻完全置之不理,依依呀呀的抓著拓拔殘的衣襟,傻笑個沒完。


    安理還小,壓根就聽不懂他的命令,呃――或是要求――


    手中端著花茶,雪歌無奈的輕搖著頭,一個大人,怎麽會對孩子提出這樣的要求來,“他才剛長出兩顆小玉米粒――”,花茶,在一旁的桌子上放下,對著拓拔殘懷中的小安理伸手,“來,媽咪抱抱――”。


    小安理依依呀呀的伸手,朝著雪歌飛奔。


    順利投奔娘親懷抱,小安理高興的指手劃腳,雪歌努力輕壓著他活潑過了頭的小手小腳,“先喝杯茶,爸媽晚飯快準備好了,晚上就在這裏用吧”。眼兒,與懷中的小家夥互瞪著,兩雙亮晶晶的眼兒,誰也不讓誰的瞪個夠。


    拓拔殘無言。


    伸手端起溫熱的花茶,就著唇,輕飲一口,仍是不曾開口,隻是靜靜的看著她――和安理――


    一直以來他們的生活中,他都不曾存在過,她是安理的母親,他是安理的父親,如今――他們卻是兩個完全不相幹的人。


    因為那一張離婚協議書。


    突來的懊惱讓拓拔殘忍不住低咒一聲。


    “該死――”,煩燥擾了他的思緒,與她撇清關係的意識,讓他極度不舒服,不――他與她是不可能撇得清關係的。


    他是孩子的父親――


    她是孩子的母親――


    而安理,是他們倆共同的兒子,共同的――


    “呃――”,他的低咒聲,換來雪歌的側目,當她回頭的那一刻,他驀然再度舉起手中杯,就著唇,飲了一大口,說實話,這茶什麽味道,他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見他無事,雪歌再度轉過頭,惡質的輕咬安理鼻端一口,小家夥驚怔的瞪大了眼,爾後,有樣說樣的在她的鼻端咬了一口。


    惹來雪歌一陣輕笑。


    母子的互動,似乎容不下多一個人的參與,心中的不悅,再度如熱浪一般的襲來,讓拓拔殘皺了眉頭。


    這種感覺該死的糟透了。


    凝著雪歌怡然安寧的側臉,她的眼中,心中――隻有安理的存在,沒有他――


    是啊,沒有他――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她看得開,她也比誰都狠,最後,她也輕鬆的離開了他。


    離得遠遠的――


    四個小時的車程,不是南部的某一處啊。


    “你,真的不打算回南部了嗎?”。他的聲音不大,很輕,如果不仔細聽的話,定然是聽不到他到底說了什麽。


    特別是雪歌正與安理“互動”。


    然而,她卻聽到了,一清二楚――


    沒有回頭,她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這裏很好”。


    這裏很好――


    黑眸,因為這一句話,而幽光暗閃,他當然知道這裏很好,否則的話,她不會篤定自己會留在這個鬼小鎮上一輩子。


    她是打算一輩子都不離開這裏,一輩子都不回南部,一輩子都不回到他的身邊――


    他的身邊――


    濃眉更皺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要留一輩子嗎?”。


    “嗯”。她再度頷首,“小鎮上的居民都很熱情,他們早就把我和安理當成一家人了,住在這裏真的很好――”。


    再度的,她讚譽著小鎮。


    若非拓拔殘知道她其實不圖什麽,定然會以為,她是不是花其鎮請來做廣告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居住在花其鎮上。


    又是一聲低咒,這一次,聲音大了些,且是一句讓人臉紅的髒話――


    雪歌回了頭,定定的望著他的黑眸。


    “看什麽――”,粗魯的低吼,他討厭她用這種眼神看著他。搖了搖頭,雪歌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他說什麽,那是他的自由,旁人無權幹涉。


    “這一次,你們會呆多久――”,雪歌輕巧的轉移了話題,天際,一片紅暈,煞是美麗。


    輕哼了一聲,拓拔殘才極不情願的開口。


    “三天――”。


    微微額首,雪歌又不開口中了,開始逗弄著小安理,將這一切,一絲不泄收進眼底的拓拔殘,簡直要火冒三丈,這個女人,從來就不會把他放在眼裏,從前是,現在仍是――難道日子一天天過,她就一點長進都沒有嗎?


    “聽子南和笑禮說最近公司營運的非常順利,身為總裁費了不少的心思和精神,工作是死的,人是活的,偶爾要靈活的支配,該休息的時候,就該休息――”。


    奇跡般的,因為一句簡單的話語――拓拔殘滿腦子的火氣盡然消失的涓滴不剩,薄唇輕揚,扯起一抹淡淡的笑。


    好吧――


    他決定了,會在花其鎮呆上十天半個月。


    好讓他的心神都能好好的休息,休息――


    正逗弄著兒子的雪歌全然不知拓拔殘此時此刻的心情,若是她此時回了頭,看到拓拔殘的表情,或是知曉他此時心中想的是什麽。


    大概會皺著眉頭,讓上天收回她剛剛的話語。


    她不知――


    拓拔殘亦不知――


    僅僅是一句話而已,便有如此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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