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敘白,你這一招聲東擊西用的很妙啊,可見你天生就是進武德司的料。”擺脫了身後如跗骨之俎的追兵,宋時雨的心情肉眼可見的輕鬆了下來,都有心思調侃李敘白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其實是想說我天生就是做爪牙的料嘛,不用說的這麽委婉。”李敘白嘁了一聲,枕著雙手靠著車廂,壁燈照在他的臉上,他眯著眼,頗有幾分怡然自得:“我方才可不單單用了聲東擊西,還有調虎離山啊什麽的。”


    宋時雨微微挑眉,話中有話:“看來二郎讀了不少兵書啊。”


    李敘白自從和宋時雨互掉了馬甲後,已經徹底躺平擺爛了,對宋時雨時不時的試探視如無物,聽到這話,他連眼睛都沒睜一下,懶洋洋道:“那可不,不然怎麽能跟大嫂這樣知曉前世今生的人鬥心眼兒呢?”說到這,他倏然睜開雙眼,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的問宋時雨:“誒,說真的,你好好回憶回憶,這幾年到底有沒有什麽發財的機會,我總不能一直這樣,操著滅九族的心,掙著賣白菜的錢吧。”


    宋時雨果然一本正經的冥思苦想起來,半晌,才不確定的開了口:“上輩子,我們是年底到的嶺南,嗯,對,沒幾日就過年了,礙於祖父之前的身份,嶺南的官員並沒有為難我們,衣食住行都安排的很是妥當,隻是除祖父之外,顧家的男丁們都去服役做工了,我記得嶺南的冬天也很暖和,是看不到雪的,也用不著棉衣棉被之類的禦寒之物,對於我們這種身無分文的流放之人,冬天並不算難捱,我記得除夕家宴的時候,祖父說了一件事情,京畿路一帶遭了雪災,災情危機,許多百姓缺醫少藥,朝廷已經商議要從民間商戶中募集賑災錢糧了。當時,”她深深的抽了一口氣,不願意再叫上輩子那個人一聲父親,艱難道:“當時,顧大爺還說了一句,若他們還在京城,也是要拿一大筆銀子出來的,現在卻不必了。”


    李敘白聽得兩眼放光,連連點頭:“這倒是個好機會,回京之後,我們可以細細商量。”


    宋時雨看了李敘白一眼:“但凡天災人禍,最苦的莫過於百姓,你若借著這個機會大肆斂財,與那些屍位素餐的貪官汙吏又有什麽不同?”


    “你想哪去了,我自認雖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也絕對不是無恥小人,還做不出搜刮民脂民膏,大發國難財這樣的缺德事!”李敘白氣衝衝道。


    宋時雨見李敘白當真生氣了,心頭一動:“好好好,算我錯怪二郎了,那二郎想怎麽做?”


    李敘白抿了抿唇:“先算算咱們的家底兒,多囤些棉衣棉被米麵糧油什麽的,對,還有藥材,至少要讓咱們自家人能安穩的過了冬才行。”


    說到這,李敘白都有些後悔了,當初趙益禎問他要什麽賞賜的時候,幹嘛要選了個莊子,不選銀子,也不知道莊子好不好出手,能不能變現。


    “回京之後,盡快把之前官家賞的莊子出手賣掉。”李敘白仔細思忖了片刻,那莊子放在他的手裏,其實沒有太大的用處,還不如換成銀子捏在手裏穩妥。


    宋時雨上輩子加這輩子,吃過的最大的苦就是千裏流放路了,對災年其實沒有太大的感觸,聽到李敘白這話,她不禁驚詫道:“這麽著急的嗎?若是著急出售,怕賣不出好價錢來。”


    “當然著急,如今已經五月份了,采辦足夠的儲備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李敘白慢慢的透了口氣。


    他想到了前世的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地震,雖然他不是親曆者,但震後他去了災區做誌願者,親眼目睹了災難造成的慘狀,也更明白大災之後最缺的是什麽。


    他相信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和銀子,他就能提前準備出足以應對天災發生之後的應急物資。


    想到這裏,他對眼下自己身處的這個古代交通的不便,通信的艱難更無語了。


    看到李敘白神情凝重,不知想到了什麽,更是有幾分哀傷,宋時雨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


    夜色越發的深黑寂靜,隻有“啪嗒啪嗒”的馬蹄聲聲如驚雷。


    “嗖嗖”幾聲輕響驟然打破了沉寂,蒼白的羽箭裹挾著疾風,狠狠的釘在了車廂上。


    “有刺客!有刺客!”


    司卒們反應極快,縱馬疾馳,一麵將兩輛馬車圍的密不透風,一麵高舉這精鐵盾牌,將緊隨而至的第二波羽箭擋了下來。


    “怎麽,又有人追上來了!”李敘白看著把車廂紮成了刺蝟的羽箭,臉色發白,暗暗叫苦:“這衛慕幽羽真是災星,走到哪都得死一片。”


    宋時雨沉了沉臉色,側耳傾聽了片刻,低聲道:“來的人不少,馬匹都是十分精良的大宛馬,難怪會追來的這麽快。”


    聽到這話,李敘白心頭一沉。


    同樣心情沉重的還有校尉鄭景同。


    他的副尉夢還沒開始做,就遇到了晉升副尉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他看著衝過來的一群黑衣人,不由自主的舔了舔發幹的嘴唇。


    鐵籠裏的細犬不知聞到了什麽氣味,焦躁不安的在籠子裏打了幾個轉,突然衝著對麵其中一輛馬車狂吠不止。


    “大膽!你們是什麽人,竟然敢截殺朝廷命官!不怕滅九族嗎?”鄭景同先聲奪人,將長劍橫在身前,厲聲大喝道。


    為首的黑衣人顯然也不願在大虞的地界對大虞的官員大開殺戒,他指著其中一輛馬車,操著蹩腳的大虞話道:“把馬車裏的人留下,我們就放你們走!”


    鄭景同非常清楚這群人所來為何,他催馬上前一步,冷笑一聲:“放肆!你們可知道這馬車裏的人是誰嗎?竟然敢大放厥詞!”


    為首的黑衣人目光一冷,不再跟鄭景同廢話,反倒衝那輛馬車大喊道:“衛慕氏,你與大虞勾結,背叛了西夏,國主念你曾經為西夏太後,下令隻要你自行了斷,他許你全屍安葬!”


    話音落下半晌,那輛馬車裏都沒有人回應。


    邊上的黑衣人有些焦躁不安,低聲道:“副閣主,那車裏不會沒人吧?”


    為首的黑衣人雙眼狠狠一眯,高高的揚起了手。


    鄭景同見狀,亦是一聲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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