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裏盤桓了半日,回到榕樹巷的家裏時,李敘白累的都快要虛脫了,到家便一頭栽倒在炕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嚎了一嗓子:“進一趟宮簡直能折壽十年。”


    宋時雨坐在一旁唏噓不已。


    沒想到上輩子她窮其一生都沒能得到的東西,這輩子莫名其妙的重生,死了郎君成了寡婦,反倒輕而易舉的就得了個郡夫人封號。


    真不知她是該哭還是該笑。


    李敘白歇了會兒,突然想起什麽似得,一下子坐了起來,問宋時雨:“那個什麽武德司是個什麽地方,副指揮使又是個什麽官兒,皇上讓我明日就去武德司赴任,我連武德司的門朝哪開都不知道呢。”


    宋時雨凝神道:“武德司的權柄甚重,司職宿衛宮禁,刺探監察,素來都是天子心腹。”


    李敘白覺得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耳熟呢,這個武德司總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他偏著頭想了想,倏然一驚。


    大爺的,這不就是錦衣衛嗎?


    他哼笑一聲:“什麽天子心腹,你說的真含蓄,不就是皇上的狗腿子嗎?”


    李敘璋驚得趕忙去捂李敘白的嘴:“二哥,那不叫狗腿子,那叫龍爪!”


    “對,對,龍爪,龍爪!”李敘白總算明白了趙益禎聽完文太後的安排,為啥臉色如此難看了,愈發的覺得這個老妖婆詭計多端:“她這麽一來,我的一世清名算是徹底完了,哼,她肯定跟那個宸妃有仇,不然不會給我挖這麽大一個坑!”


    宋時雨一臉嚴肅:“你還記得之前流傳甚廣的那首歌謠和話本嗎?”


    “是那個文家嬌娥和狸貓換公子嗎?”李雲暖問道。


    宋時雨點頭:“我懷疑那話本是映射宮裏。”


    李敘白恍然大悟:“對,你的懷疑沒錯,肯定是這樣的。”


    李雲暖憂心忡忡道:“那怎麽辦,二哥,你總不能不去當差吧?”


    李敘白摸了摸李雲暖的發髻,笑眯眯的安撫她:“去,當然要去,皇上的狗,不,龍爪可不是誰都能當的!說不定哪一日,我就當上武德司裏的老大了呢!”


    “那倒是。”宋時雨也笑眯眯的補了一句:“武德司是官家的耳目,一般來說,最高主事者司使都是宦官,你要想當武德司的老大,那得先自己給自己來一刀!”


    李敘白驚恐的變了臉色:“我膽子小,你可別嚇我!”


    “我膽子大,你若有這個想法,我可以親自動手。”


    李敘白像是看到鬼一樣盯著宋時雨,半晌不說話。


    李雲暖笑出了聲:“大嫂,你就別嚇唬二哥了,他明日還要去當差呢。”


    宋時雨撇了撇嘴:“看在你明日就要去武德司了,我就跟你說說這武德司裏的情形,讓你把官家的龍爪坐穩當了。”


    李敘白鬆了口氣,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來。


    宋時雨回憶了片刻,上輩子她實在是沒有關注過這些事情,對這個時候武德司的最高主事人和其他官員一無所知。


    但武德司裏的司職之類的,她還是可以跟李敘白念叨念叨的。


    “方才我已經說過了,武德司的司職是宿衛宮禁,刺探監察,分為兩個司房,探事司和兵事司,探事司掌管刺探監察,兵事司掌管宿衛宮禁,武德司常一司使二副使,而二司各設一指揮使二副指揮使,副尉若幹,校尉若幹,司卒沒有定量。”宋時雨努力回憶著一切,盡量說的詳實而準確:“隻是我並不清楚如今武德司的諸位掌事人都是誰,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們必定都是軍中精銳,更是官家的心腹,是從各大營精心挑選出來的,至於司卒,有很大一部分是勳貴人家的子弟充任,主要就是攢一些資曆,日後好有進階之路。”


    李敘白聽明白了,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就是當官兒的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都是官家最信任的人,底下跑腿兒的就不一定了,人員成分複雜,可能有些是能做事的,有些就是來濫竽充數的。”


    宋時雨笑了:“沒錯。那些掌事人不管是出自哪個大營,但能熬到這個官職上來,身上的軍功都是實打實的,是真刀真槍的拚出來,哪一個都是一身傷病,最看不上的就是你這種憑著蔭封擠進去的,在他們眼裏,你們這種人就是隻有花架子的紈絝子弟,你貿然接任了副指揮使,雖然太後沒有明說讓你去哪個司房,但想來一定不會是去兵事司,如果是去探事司,情況興許會更加複雜一些,你明日的赴任,應當不會一切順遂的。”


    李敘白前世先做了十年的律師,又在娛樂圈裏摸爬滾打了許多年,從一個籍籍無名的狗仔熬成了人見人怕的知名娛記,最不怕的就是勾心鬥角,笑裏藏刀。


    他輕鬆道:“我不這麽想,兵事司的人必定都很能打,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絕對不用腦子,我這個身板兒,隻有被動挨打的份兒,但是探事司的人多半兒都是能能動嘴就不動手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我,還是很占優勢的。”


    “對,二哥讀了那麽多書,腦子肯定比他們那些兵魯子好使的多。”李敘璋認同道。


    宋時雨不置可否:“你別忘了,探事司的那些人也是軍中之人,比腦子輸了惱羞成怒,恐怕會打得更狠。”


    李敘白:“......”


    聽到這話,李雲暖愁道:“二哥,我,給你多備些金瘡藥。”


    李敘白:“......”


    倒也不必!


    “等等,照你這麽說,武德司的人都是軍中之人,個個都能打抗揍,意思是不是說,如果想從武德司晉升,就隻能靠打倒一片了?”李敘白想到了這個問題,突然問道。


    宋時雨道:“這就是文太後的用意所在了,你初入官場,既無功名又無軍功,她就封了你一個六品的武官,這是很難服眾的,更是斷絕了你的科舉之路,你若是想步步高升,就隻能是去邊疆沙場上曆練幾年,但,”她欲言又止,想了想,她如今跟李家,跟李敘白算得上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話說的越清楚明白,李敘白便越不容易被人抓住錯處,她索性直白道:“可外戚的身份再加上足夠多的軍功,你便會功高震主惹人忌憚,可若是你軍功不夠,就隻能一輩子都窩在這個六品武官的職位上。”


    “操,這個老妖婆,真陰險!”李敘白聽得膽戰心驚,爆了一句粗口:“打仗還可能會死呢!她這是要送我去死啊!”


    李敘白權衡了下利弊,最後確定了自己今後的奮鬥方向。


    安分的做一條六品鹹魚,紈絝外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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