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輕溪也沒有料到,無論多好的染發劑,在好友腦袋上,隻要碰到水就會褪色。


    明明一年半載都不會掉色,可染在褚泉腦袋上就是不行。


    他傾盡全力維持住褚泉體內的基因平衡,卻還是留下了後遺症。


    隻所幸,比起基因失衡,喪失性命,這樣不痛不癢的後遺症已是極好。


    “哥哥哥,我說,你別這麽一副死了爹媽的樣子,我這不是沒事嗎?”


    因為上色後洗頭,把黑色染發劑洗了個幹淨,此刻又在重新抹染發劑的褚泉撇著嘴:“大不了以後我小心點,盡量不碰水、不淋雨好了。”


    “要是、要是不小心把頭發露出來了,我就說我是天生銀發,反正都會被當成異類,還是天生銀發比較酷。”他笑嘻嘻地撞了撞聞輕溪的肩膀。


    修羅殿這半年來都很忙,褚泉沒事了之後,聞輕溪就經常忙得一整天都見不到人影。


    作為基地裏最閑、並且還算是個病人的褚泉,天天跟老大爺遛彎似的,在基地裏到處閑逛。


    還時不時問東問西,惹得好幾個屬下都告到西辭麵前了。


    至於為何不是直接告到聞輕溪麵前。


    他們哪敢啊?


    雖然殿主年紀比他們小很多,但他們這些人沒一個不怕殿主的。


    倒不是說恐懼,他們那是敬重!敬畏!


    殿主待他們很好,他們當中不少人都是為殿主所救,親眼看著年僅十三十四歲的殿主渾身染血、大殺四方,又親自帶著他們訓練、接任務。


    沒有致命的危險,就讓他們曆練,而一旦遇到致命的危險,殿主一定是衝在最前麵的那一個。


    殿裏的規矩是有點多、有點嚴,可他們願意為了跟著殿主、為了留在修羅殿改。


    哪怕是殿主自己,違背了自己立下的規矩,也要受罰。


    殿主總是一聲不吭地偷偷進懲戒堂,自己安靜地領罰,從來不刻意在他們麵前做戲。


    還是在一次做任務的過程中,衝在最前麵的殿主受了傷。


    那次任務不是很難,按道理,以殿主的能力,縱使衝在第一個也不會受傷,但他就是受傷了,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後來隊伍裏的醫生給他處理傷口,才發現殿主背上全是懲戒堂裏的鐵棍打出來的棍傷。


    自此後,再沒有一人不服氣的。


    哪敢往殿主麵前告啊?


    怕不是嫌自己還不夠忙。


    西辭也忙,於是幹脆把褚泉拎到身邊,派給了他一個幫忙整理文件的話。


    褚泉嘴碎,一邊整理文件一邊東拉西扯地找西辭說話。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當時救人時的場景。


    西辭沒在現場,當時的場景他是從上京國司案總局,派來修羅殿送錦旗的人的嘴裏聽來的。


    “他一個人去的?”褚泉眼睛大的像銅鈴。


    “是啊……”西辭感歎道,“那時修羅殿比現在還要忙,殿主不願意給我們增加負擔,就一個人去了。”


    “一二百人呢,殿主直接單挑。”


    “聽說現場血流成河,遍地屍體,殿主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身上中槍中刀,腿上也挨了一顆子彈。”


    西辭跟著聞輕溪,也練得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語重心長地拍了拍褚泉的肩膀:“褚少,殿主可是你的再生父母呐。”


    “……”褚泉想把手裏的文件砸西辭頭上。


    “我承認我哥是我救命恩人,但是再生父母,你想都不要想奧。”他拍開西辭的爪子,“那然後呢?我哥他沒事吧?”


    “沒事。”西辭瞥了他一眼,扭過頭做自己手上的事,聲音有些輕,說不出的縹緲,“小傷。”


    ——


    修羅殿的夥食好,沒幾天,褚泉就又被養得白白胖胖。


    “我今兒回家?”


    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褚泉正拿著遙控機調電視節目——


    西辭受不了,還是把人告到了聞輕溪麵前。


    “伸手。”聞輕溪邊看文件邊示意他。


    褚泉哦了一聲,乖乖地把左手伸到桌子上。


    聞輕溪探了他的脈,確保他恢複好了,才點頭道:“行了,回吧,給你的藥片記得吃,吃完為止。”


    “欸,好咧哥!”褚泉咧開嘴笑。


    “哦……對了。”他扭過頭,對著手指,“哥,那個,我想跟著你練。”


    “我、我什麽都不會,還把壞人當好人,給他們花錢,帶他們打架,被賣了才他們根本就沒把我當朋友,一個個全當我是冤大頭。”


    說到這個,他醒了之後還想著找他們呢。


    他以為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們跟他一樣,以為下黑手的是那個歌廳。


    找西辭一問,挨了頓罵才知道,原來下黑手的是他那群狐朋狗友,十萬塊錢,把他賣了。


    他怒火上來,想找西辭借人,去把那幫狐朋狗友抓來揍一頓。


    西辭卻告訴他,早在他失蹤,褚父褚母找上殿主之後,他們就查到了那些人。


    聞輕溪又在把他救回來後,親自將人折騰了個半死,然後拎進司案局,送了他們一套無期徒刑套餐——


    於擅長醫術的人而言,既折騰人,又叫旁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方法,多得不要太多。


    聽完,褚泉表示十分感動。


    於是親自下廚為他哥做了一桌子飯菜。


    又於是他哥十分善解人意地將他按在桌前,讓他自己慢慢品嚐……那滿桌的黑暗料理……


    “哥,你一個人單挑一兩百人,是怎麽做到的啊?我也想學。”他揮舞著拳頭,“我要是像你這麽厲害的話,都不需要你來救我,我就可以自己救自己了。”


    聞輕溪:“……”


    “醒醒,你是先被下藥的。”


    “哦……”褚泉努著嘴,弱弱道,“那我跟著你麽,你這麽厲害,帶帶我。”


    聞輕溪乜他:“之前是誰說不想依靠別人的?”


    “好好好,錯了錯了。”褚泉忙豎起三根手指,“我保證,以後什麽事都不瞞著你了,瞞著二老也不瞞著你了。”


    後來麽,越了解他哥,褚泉就越發現他哥的厲害。


    他哥好像什麽都會。


    分明在學校裏學習成績差得要死,可現在,不管他拿什麽題目去問他,他都能輕鬆給他解答——


    啊……回學校是因為,他哥說了,不好好讀書,就不讓他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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