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時雨飛快地捂住了自己的脖頸。


    他被僵屍啃了一口,腦子都變糊塗了,竟然忘把咬痕消除就出來見人。


    從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尷尬的事情。


    也險些暴露他在菩提戒中藏了一具不化骨的驚天秘聞。


    此後他一直小心翼翼藏著掖著,可越是小心謹慎,就越容易出錯。


    梅時雨視線低垂,下意識看了旺財一眼。


    他始終覺得元寶和不化骨之間一定有所關聯。


    那他就更不能疏忽大意,把這個秘密泄露出去了。


    李停雲見他低頭看狗,冷聲質問:“怎麽,難道是狗咬的不成?!”


    他像條護食的惡犬,被激發出最原始的野性,無動於衷的表象下早已怒火中燒,凶戾的殺氣隨之暴漲。


    梅時雨臉色愈發蒼白,看他的眼神徹底變了。


    神情中更多的是不解,他不明白李停雲怎麽一下子就翻了臉,陡然生威。


    但他一點也不意外李停雲翻臉比翻書還快,上輩子早就領教過許多次了。


    “我再問一遍,誰幹的?”


    李停雲皮笑肉不笑。


    冷靜,冷靜。


    仔細想想,這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猜想著各種可能:他和梅時雨一直待在一起,幾乎就沒有分開過,明明在他睡前還好端端的,睡醒之後梅時雨就被別人咬了一口!


    李停雲唯一能想到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具找上門來跟他要回衣褲的綠毛僵屍。


    僵屍嗜血。


    好,很好,他掘地三尺也要把人刨出來一寸一寸碾成齏粉!


    梅時雨一言不發,默然以對。


    這跟他有什麽關係?這跟他有什麽關係!


    梅時雨實在受夠了李某人莫名其妙地發癲。


    站在梅時雨的視角來看,他重生一世,這還是初次與李停雲近距離接觸,但太極殿殿主如此作為,給他留下的“第一印象”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勁!


    上輩子受夠了李停雲磋磨,難道這輩子還要再繼續下去嗎?!


    梅時雨知道惹了李停雲沒什麽好果子吃,但心裏積攢已久的怨憤已經逼近發泄口,收是收不回去了,於是頭一回不管不顧地對他冷了臉。


    其實……也不是頭一回了。


    上輩子他也有跟李停雲對著幹過。


    然後,他就重生了。


    梅時雨很珍惜上蒼讓他重活一次的機會,但要是活著就得給李停雲當“奴才”,天天看他甩臉子……還不如死了的清淨。


    李停雲低頭看著那張蒼白卻堅決的俊臉。


    梅時雨寸步不讓,跟他針鋒相對。


    李停雲心裏說不出的……茫然且懵逼。


    他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了梅時雨。


    明明是梅時雨他自己的脖子被咬了一口,尊嚴被冒犯!清白被玷汙!人格被踐踏!傲骨被摧折!!!


    事態顯然已經嚴重到了不可挽回的絕境,罪魁禍首百死莫贖!難辭其咎!罪不容誅!罄竹難書!!!


    李停雲不過想從梅時雨嘴裏知道究竟是誰這麽該死,然後替他解決掉這個臭傻逼,梅時雨怎麽反倒生起他的氣了?!


    這不應該啊……


    李停雲對自己發起瘋來鬼迷日眼的樣子沒有一丁點自知之明。


    所以在他看到梅時雨抗拒的表現時,感到有點難過,甚至還有點委屈。


    “梅仙尊,”李停雲叫了他一聲,“我是看你脖子上傷口不淺,沾染了屍毒,好心提醒你一句。”


    他曲線救國道:“你還是盡早處理一下,別被感染變成僵屍,白白地遭受受剜肉剔骨之苦。”


    李停雲氣場大開,又收放自如,說到最後,竟然添了一絲詭異的真誠。


    仿佛一縷暖陽穿透層層黑雲,濃霾散盡,得窺天光。


    換了其他任何人來,隻經曆剛才那麽一小會兒威壓,就算沒被活活嚇死,劫後餘生也會留下濃重的陰影。


    梅時雨卻生生受住了。


    他抬眸,直視李停雲的眼睛,“你還真是……”


    李停雲同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期待他嘴裏會說出些什麽話來。


    倆人四目相對,梅時雨最先錯開視線,單手撐額,捏了捏隱隱發痛的眉心,說道:“你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他對李停雲大開大合的氣場完全不陌生。


    即便李停雲方才根本就沒有動用“境界壓製”,一種難以言喻的受害感仍然瞬間爬上了他的脊髓。


    這種感覺實在太熟悉了。


    外界傳言,太極殿殿主已經窺破修行的最高境界,進入渡劫期。


    無論修仙還是修魔,到最後都得渡劫,渡劫期大能無不常年閉關,很少插手世事,但他們動則風雲巨變,足令天地失色,日月無光。


    殊不知,李停雲仙魔同修,走的是區別於修仙和修魔的第三種路數,也許仙、魔兩道最高境界為“渡劫期”的說法根本就不適合他。


    沒人知道這條前無古人的道路盡頭究竟是何光景,自然也就沒人知道仙魔同修的巔峰之境究竟強大到怎樣一種可怕的地步。


    梅時雨上輩子在太極殿待了那麽久,同樣沒摸清李停雲的上限到底在哪兒。


    隻有一點毋庸置疑。


    倘若李停雲真的對人使用境界壓製,旁人就隻有潰敗求死的份。


    就在剛剛,氣氛那樣冷凝,壓得梅時雨幾乎喘不過氣。


    但實際上李停雲什麽都沒有做。


    別說境界壓製了,他甚至沒有離得太近。


    拋開修為境界上的絕對碾壓,純粹隻是李停雲這個人,陰晴不定,喜怒無常,近身三尺感受到的威壓就已經讓人望而卻步,難以承受了。


    唯獨梅時雨受得住。


    上輩子他跟在李停雲身邊許多年,像個出入隨行的太監總管,每天“伺候”這位殘忍嗜殺的暴君,人都要麻了。


    這一世又碰上李停雲,倆人一旦離得近了,他不是胃疼,就是頭疼,渾身上下總有地方是不舒服的。


    足見他對李停雲是有多麽的抗拒。


    李停雲見梅時雨臉色有所緩和,放心大膽了起來,圍追堵截般地問道:“梅仙尊,我還是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東西咬了你一口?”


    他不聽實話死不休。


    “……與你無關。”


    梅時雨捂著頸側,輕輕揉壓,放下手掌之後,咬痕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那裏隻露出一片瓷白如玉、冰雪般潔淨的肌膚。


    “與我無關?”


    李停雲盯著那塊雪肌,晃得他嘴巴發癢,也想一口咬上去,磨牙吮血,發發狠。


    不加收斂的視線快把那一片皮膚都給灼紅了。


    “……不然呢?”


    梅時雨拉高了衣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是你咬的,也不是咬了你,當然跟你沒關係了。”


    梅時雨不明白李停雲在介意些什麽。


    “確實。”


    李停雲很不爽,“關我……屁事?!”


    不爽得他連口頭禪都說不利索了。


    就關他的事!就關他的事!


    梅時雨根本就不懂他的心意!


    李停雲心裏在咆哮,表麵卻很淡定。


    他雖然沒有自知之明,但在這種事情上無師自通,極為開竅。


    追妻套路深,越急越沒戲。


    他這麽個缺少耐性的人,唯獨對梅時雨水磨工夫,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梅時雨擰眉看著他一臉堅毅的表情。


    懷疑他心裏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李停雲歪了歪頭,朝他挑眉一笑。


    順便一腳踢開旺財湊熱鬧的狗腦袋。


    “別碰他!”


    梅時雨情急之下推了李停雲一把。


    俯身抱住狗子,摸摸頭,給予撫慰。


    旺財委屈地往他懷裏鑽了鑽。


    李停雲:“……”


    他聽到縛仙鎖那頭傳來梅時雨的歎息。


    “元寶,你不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嗎?”


    “怎麽一變成原型,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一句話都不跟我講,膽子也小了許多。”


    “不過,看你慫慫的樣子……倒是更加可愛了。”


    李停雲:已閱,這輩子慫是不可能慫的。


    但要是梅時雨喜好這口,他裝一下也不是不行。


    “梅仙尊,”李停雲抱臂含笑,“你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怕狗。”


    “我小時候被狗咬過,所以一見到狗就有點哆嗦。”


    “麻煩你把這條狗弄出去吧。”


    “我還有話想要單獨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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