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停雲的目光穿過係統麵板,這才落在對麵那人身上。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彪形大漢,兩道眉毛擰成川字,臉上橫亙著山褶般的皺紋。


    此顏差矣。


    他不感興趣,也便沒有在意那人憤怒的目光。


    但他漫不經心的態度似乎惹惱了那男人。


    “喂!我說,小子,你在瞅啥?!”


    “啥都沒瞅。”


    天知道,李停雲真不是在故意學他口音。


    “放你娘的屁!老子都看見你在瞅我了!”


    “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呀啊!”


    彪形大漢舉起麵碗,“啪”一聲扣在了桌子上。


    李停雲:“……”


    這是什麽曹操蓋飯行為藝術?


    隨即,大漢伸出鐵爪,恨不能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哢嚓擰斷。


    他出手極快,快到幾乎沒有人看出他突如其來的殺機。


    這一招“探囊取物”,真氣洶湧強悍,速度與力量相互配合接近完美,已經不是凡人所能達到的程度。


    或有可能,他是個修仙的,乃同道中人。


    李停雲微微眯起眼睛,隻在刹那間,一股罡風吹散他額前碎發,鐵石般的拳頭離他鼻梁骨不到兩公分距離。


    按道理說,他躲不開這一招。


    但那大漢的拳頭突然停滯在半空中,無論如何也無法再接近他半分。


    李停雲此時安然無恙不說,甚至抱臂胸前,嗬笑一聲。


    朝那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男人投去挑釁的目光。


    彪形大漢氣急敗壞,卻不敢輕易動彈。


    一根筷子抵在他的手腕內側下三寸內關穴穴位上。


    隻需輕輕碾動一下,四兩撥千斤,他這條手臂就保不住了。


    苦心修行幾十年的功夫也要廢了。


    “君子動口不動手,閣下是否太過衝動?”


    梅時雨無意廢去他一身修為,隻是抬手劈落他青筋暴漲的手臂。


    順勢投著,將那根已經不能再用的筷子扔了出去。


    區區一根竹筷,在他手裏竟如飛劍一般,發出破空之聲,竟致貫穿了隔壁棺材鋪前半截埋進土裏、半截露出地麵的石碑,將其擊個粉碎。


    之前那隻不見了蹤影的玄貓,不知何時回到石碑前趴著打盹,這聲巨響登時嚇得它彈跳起來,一蹦三尺高,炸開渾身毛發。


    “喵嗚”一聲,貓兒跳在地上,夾起尾巴疾速開溜,一晃眼就又沒影兒了。


    另一張桌前圍坐的三兩食客,在這聲巨響中驚掉了碗筷,無不噤若寒蟬。


    那剛愎凶惡的男人見此情景,臉色氣成了美麗的豬肝紅。


    不知為何,他不敢多看梅時雨一眼,隻是死死盯著李停雲,彷佛要把他瞪出個黑窟窿。


    然後,他把自己蓋在桌上的麵條重新扒拉回海碗裏。


    李停雲憋不住笑了。


    不禁暗自咂摸,梅時雨貌若溫雅良善,實際上武德充沛,出手相當幹脆利落,幹架從來都不含糊。


    這很道玄宗。


    道玄宗為仙門百家之首,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宗主任平生帶領下,道玄宗上上下下一統人生信條:君子以理服人。


    道理,或者物理。


    左手書香右手劍氣,文武雙修,總有一種手段能讓人服理。


    而且,道玄宗一貫以來都有護犢子的作風。


    眼下,李停雲作為那隻理所當然被護著的小犢子,有恃無恐,有權囂張。


    那個誰吞聲飲恨的目光根本不影響他嗦麵的心情。


    他甚至還想跟店家要瓶醋。


    話沒吆喝出口,醋瓶子便塞進了他的手心。


    梅時雨隻當是再自然不過的舉動,卻見徒弟怔怔地盯著自己看。


    他看得出,徒弟愛吃麵條,嗦麵時還喜歡放醋,於是一早便留心露天灶台邊上的調味料,見他伸手,就知道他想要什麽,起身給他拿了過來。


    “怎麽了?”


    梅時雨淡然問道,仍是借用縛仙鎖識海傳聲。


    “沒什麽。”


    李停雲別扭半晌,說:“跟師尊在一起,好像有種跟家人相處的感覺。”


    “你是想念自己的親人和朋友了嗎?”


    “我有些想我娘……她做的麵條,是最好吃的。”


    梅時雨看著他的眼睛,忽然朝他伸手,替他將快要垂落麵碗裏的須發拂開,又順勢揉了揉他的腦袋。


    “如果,你不想那麽快辟穀的話,也沒什麽。”


    “我可以帶你嚐遍人間美味,你喜歡吃麵,那我們就往北走好了。”


    “一切都不著急,此生還長,你慢慢長大。”


    梅時雨說罷,便收回目光,端正身姿坐回原處,拿起了筷子。


    他自修行後,很少有口腹之欲,但徒弟一頓飯幹八碗麵的盛景猶在眼前,少年饕餮胃口,看他吃飯太香了。


    梅時雨好像有那麽點食欲。


    但隻嚐了一口,臉色就變了。


    這是什麽陰間的飯菜?


    這能是給人吃的東西?


    實難下咽。


    他看了一眼幹起飯來六親不認的徒弟,臉上疑惑加深。


    決定再嚐一口試試。


    梅時雨喉結滾動,他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麽剌嗓子的東西。


    不僅味同嚼蠟,還如齧檗吞針。


    太陰間了。


    李停雲卻端起碗來喝完最後一口湯,看著臉色不大好的梅時雨,問道:“師尊,你不吃了嗎?”


    “呃……不了,為師不餓。”


    “那正好,我還沒飽。”


    李停雲端起他的碗,不到半分鍾,見底了。


    梅時雨:“……”


    他將這一切歸結為徒弟在靈溪村生活條件惡劣所致。


    怕不是從小饑一頓飽一頓餓大的。


    李停雲剛要放下碗,忽覺身體不受控製,強大的氣波衝擊從背後襲來。


    隨後,他被一把拽離桌椅座位。


    李停雲不知自己迎麵撞進了誰的懷裏,眼前忽明忽暗,罡風陣陣,腦袋緊緊貼著溫暖的胸膛,鼻尖縈繞清冽的梅香。


    他下意識地,反手抱住了將自己護在懷裏的梅時雨。


    梅時雨帶著他疾退數步,狂風驟起,一股莫名的力量將兩人逼退至麵館內,屋外風囂聲肆虐,“砰”的一下門扉緊閉,是叫大風刮上的。


    梅時雨在屋中站定,鬆開了桎梏徒弟身體的手臂。


    李停雲從他懷中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屋子裏同樣被大風刮進來的其他幾人,又看向窗外狂風過境空空蕩蕩的街道,心中有了盤算。


    “師尊,是結界。”


    不知是誰啟動了整座鎮子的結界,所有人都被強行逼進附近的商鋪中。


    所有商鋪都關了門,這就意味著結界已經封閉,裏麵的人是無論如何也出不去的。


    屋子裏響起了雜亂無章的哄鬧聲。


    從一開始嘰嘰喳喳的爭吵討論,逐漸演變成此起彼伏的尖叫。


    因為有人想要出去,用手推門,兩條手臂瞬間燃起業火,化為灰燼。


    淒厲的叫喊聲幾乎穿透耳膜,比特麽超聲波還有攻擊力,怕是能震碎內髒。


    李停雲捂住耳朵,重新一頭埋進梅時雨懷中。


    “……”


    梅時雨心中疑惑,上輩子他的徒弟好像沒這麽……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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