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不能不轉頭看向西倫波爾。


    她也無法說清自己的感受。


    一直都知道魔法師是很厲害的人物,但好像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究竟有多厲害。


    西倫波爾收起魔杖,向艾利克伸出手,微笑道:“來吧,我帶您上去。”


    巨龍淡藍的身軀已經化為山巒般盤曲的深黑鱗甲,張開的雙翼猶如遮天大傘,投下巨大的陰影。


    這樣遠古傳說中的巨獸,卻在魔法師的一個響指之下,乖巧地飛下地麵,把自己的身體盤起來,伏下巨大的頭顱。


    艾利克看著那金黃色的龍瞳,一條漆黑的豎紋亙在黃金眼中。巨龍的一顆眼珠子,就已經比她整個人還要大了。


    艾利克穩了穩心神,把手放進西倫波爾攤開的手心裏。


    她也說不上來此刻自己是什麽心情,激動?刺激?還是震驚到了麻木?


    西倫波爾握住她的手,微微俯身說了一句“冒犯了”,胳膊圈住了艾利克的腰,把她整個人摟在懷中,輕巧靈活地躍上了龍的脊背。


    艾利克坐在龍脊上,視野開闊了不少,環視四周,隻見倒塌頹圮的宏偉廢墟,在歲月侵蝕下布滿塵埃。


    西倫波爾驅動了龍,艾利克眨巴眼睛的功夫,就感到龍脊的震動,狂嘯的風聲從耳朵邊駛過,睜開眼睛時,一切所見都在盤旋滑動之中,慢慢縮小。


    巨龍扇動翅膀時掀起狂亂的風流,巨龍喉嚨裏傳出沉悶的吐息,聽在耳朵裏,猶如山巒深處的岩漿沸騰滾動。


    艾利克眯起眼角,抓住耳邊飄飛的頭發,她想說些什麽,一張口話音就消失在狂風中。


    一隻溫熱的手掌拂過她的耳鬢,將那些飄飛的長發收攏,輕柔和緩,似溫熱的撫摸。


    艾利克意識到是西倫波爾為自己束發的時候,不自在地說:“你不用……”


    艾利克頓了一下,她竟然能在高空氣流中說話了?


    西倫波爾在她身後,悶悶地笑了一聲,與此同時,發帶也紮緊了,那一頭烏黑的長發,服服帖帖地安靜了下來。


    “是我疏忽了,您千萬不要生氣。”


    防風的護罩打開了,在艾利克身前閃爍著淡淡的朦朧微光。


    艾利克放鬆下來,說道:“不會,沒關係的。”


    她自認是脾氣很好的人,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西倫波爾會這麽畢恭畢敬。


    僅僅隻是出於對他認為的“神”的尊敬嗎?


    極目所見,世界在腳下縮小,峽穀中的龍巢成為小巧的積木,平曠的原野納入眼底,茂密的樹林見到了邊界,湖泊、山脈、高空中的流雲從鬢邊拂過。


    她飛上了高空。


    古隆遠山盡收眼底,還不曾停下。


    艾利克看到了更遠的地方,山脈之外的村莊、農田和城鎮,來往行走的人比螞蟻還要微小,首都繁羅城,王室最高的城堡上,星輝魔法旗幟迎風飄揚。


    她還在升高,巨龍昂首鳴叫,巨翼扇動就是一陣狂風,雲朵從她指尖流過,澄澈的藍天似乎伸指可觸,細微的白霜在空中凝結,而頭頂是碩大的日輪。


    她看到了大陸的盡頭,和遙遙無邊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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