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地牢深處,微弱的火把閃爍著昏黃的光芒,將四周冰冷潮濕的石壁映照得斑駁陸離。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濕和鐵鏽混合的沉悶氣息,聞的人胸肺中氣息都仿佛在發黴。


    鐵鏈的輕微碰撞聲和四處隱約傳來的低吟,構成了這裏獨有的陰鬱畫麵。


    嶽子禹抿著唇,跟著嶽染一步步向前走。


    兩人的腳步在幽閉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沉重,每一步都踏在了濕潤的石板上,發出沉悶的回響。


    嶽子禹的目光在昏暗中探尋,臉上交織著複雜的情緒——既有對即將見到兄長的渴望,也有難以言喻的恐懼與不安。


    他的臉色蒼白,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下更顯憔悴。


    他內心希望這一切隻是一場噩夢,但求一覺醒來,母妃還在院中等他,兄長還在書房裏作畫。


    少年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帶來無聲的痛楚和無助。


    一直走到地牢最深處,嶽染這才停下腳步。


    嶽子禹一步步走到兄長的牢房前,透過鐵欄的縫隙望進去。


    昏暗且狹窄的空間裏,嶽子寰倚坐在一個異常幹淨且鋪有柔軟墊子的角落,與周圍的陰森環境格格不入。


    他緊皺的眉頭和不甘的眼神,帶著即使身受優待也無法掩飾的不滿與憤懣。


    他身形瘦削卻挺拔,囚服雖舊卻整潔,一頭黑發散亂卻難掩昔日的英俊輪廓。


    當嶽染與嶽子禹的身影出現在地牢的幽暗通道中,嶽子寰原本冷漠孤傲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隨即他緩緩站起,動作中帶著習慣的矜持。


    他踱步至鐵柵欄前,雙手隨意搭在冰冷的鐵杆上,深深看向嶽染:


    “你真是好心機啊,竟然想方設法把子禹騙回了京城!”


    話語間,他的眼神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帶著挑釁的火花。


    嶽染眉梢一挑,嗤笑了一聲:


    “嶽子寰,你高估了自己不說,也高估了嶽子禹,我還犯不著為了他費心思設什麽騙局。”


    她眸光中帶著濃濃的嘲諷:


    “麵對馮小樓的時候,你若能有這種腦子,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嶽子寰一聽馮小樓的名字便目露寒光:


    “休要牽扯無辜之人!我落到這個地步都是拜你所賜!”


    嶽染慢悠悠地抱著胳膊:


    “是嗎?”


    “怪我什麽?怪我將你和那幾個黑衣人堵在了家廟?還是怪我戳穿了你誣告父王的醜惡麵目?”


    “又或者......”嶽染拔高了音量,向前走了一步:


    “怪我沒有早點死了,給你心愛的馮小樓讓路?”


    “還是怪父王沒有認了馮小樓這生父不詳的女子是他的便宜女兒,沒能給馮小樓一個顯赫的出身,讓她不能做太子正妃?”


    嶽染一聲聲質問中,嶽子寰幾度張口,又幾度無力閉嘴,他剛想著反擊第一個問題,又被下一個問題堵住了嘴。


    嶽子禹站在一旁靜靜聽著,看向兄長的眼神逐漸被失望籠罩,眼眶變得赤紅。


    他最終忍不住抓住了嶽子寰扶著欄杆的手,泣不成聲的開口:


    “為什麽啊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歡嶽染,可你為什麽要誣告父王?”


    “你告訴我,母妃的死到底是誰做的?”


    “你犯下這種滔天大罪,到底圖什麽?”


    嶽子寰斜眼狠狠瞪著嶽染,半晌後才把視線移到弟弟臉上。


    他長歎一聲,隔著欄杆拍了拍嶽子禹的肩膀:


    “你還小,所以你不懂,大哥這麽做,都是為了咱們王府!”


    嶽子禹抬起袖子用力擦去眼淚,狠狠推開了嶽子寰:


    “我十七歲了!我不是孩子!嶽染在十七歲的時候已經在北境打贏了許多次戰爭!”


    “你告訴我理由,我現在就要知道你的苦衷是什麽!”


    嶽子寰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好幾步,眼神中冒出一絲愕然。


    他沒想到,二弟去了西鹿書院兩年,竟然沒有從前那麽聽他的話了。


    甚至,二弟言語中還對嶽染多有推崇!


    兩年時間,竟然讓他對嶽染的觀感完全變了。


    “子禹你是不是瘋了?你居然站在嶽染那邊?”


    嶽子寰臉上肌肉微微抽搐,眼底血絲彌漫,他上前幾步,拚命伸出手想要抓住嶽子禹的胳膊:


    “你好好看看,我才是你同氣連枝的手足兄弟!嶽染可是曾經拿鞭子抽過你二十鞭,她根本就沒有人性!”


    嶽染聞言翻了個白眼:


    “對,我沒人性抽了自己弟弟二十鞭,你有人性要誣告父王弑君謀反,還想把我的一切搶走送給馮小樓,即使你母妃死在對方的人手裏,你也無怨無悔。”


    嶽子禹臉上的淚痕逐漸風幹,他緩緩抬眼,直視自己從小崇拜的大哥,嗓音低沉冷靜:


    “你告訴我,嶽染說的是不是真的?”


    “母妃到底死在誰手裏?是不是馮小樓?”


    嶽子寰聞言更是焦急不已,他低吼道:


    “別聽嶽染胡說八道!那晚其實是誤會!你相信我,更要相信馮小樓,那可是為你做過荷包的小樓姐姐啊!”


    他急切地看著嶽子禹,嗓音甚至有些嘶啞:


    “你還記得嗎?你小時候說過長大了要娶小樓姐姐為妻的,她那麽美好,怎麽可能會傷害母妃?”


    “你不可以懷疑小樓!如果以後大哥不在了,你更要替大哥守護在小樓身邊不讓嶽染欺負她!你要替我保護好小樓,你聽見了嗎!”


    荒誕不經的言論飄入嶽染的耳際,她精致的眉梢輕輕一挑,隨即嘴角勾勒出夾雜著詫異與嘲諷的弧度。


    嶽子禹直勾勾盯著嶽子寰,隨後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留下嶽子寰的叫喊聲回蕩在地牢通道之中。


    嶽染站在牢房前頭,忽然問了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


    “如果有一天,馮小樓親口承認她一直在利用你,你會怎麽做?”


    嶽子寰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貓,頓時原地爆炸般低吼起來:


    “嶽染你夠了!你騙得了子禹,你騙不了我!你就是嫉妒小樓,你看不得她過得比你好!”


    他的聲音幾乎震耳欲聾,仿佛嗓門越大,嶽染所說的事就越不會發生。


    “你死了這份心吧,別想在我這裏挑撥離間,但凡我還活著,你都休想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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