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京城。


    這日清晨,最先起床的人無意中看了眼天空,揉了揉眼,原地一蹦三尺高:


    “那個罩子沒了!!”


    “等下,暴雪也停了!!”


    整個京城的人都比往常要提早醒來,人們先是驚恐於那個半透明的淺金色罩子忽然消失,隨後便看見了天空中一望無際的湛藍色晴空。


    歡喜從外城一直蔓延到了皇宮之內。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這場雪災,可算是平平安安度過了!”陳文進跟在晟文帝身後一臉喜氣。


    晟文帝站在寢宮大門口,看著恢複正常的京城上空,長長舒了口氣。


    上天待他不薄。


    “民間是否還在傳著那個...馮小樓以血抄經的事兒?”


    晟文帝冷不防忽然開口。


    陳文進一愣,連忙躬身道:


    “確有這些流言,但這神跡明明是因為陛下洪福齊天......”


    晟文帝抬手攔住了陳文進的話茬。


    早在前幾日他便知道,京城中盛傳馮小樓以血抄經感動上天降下神跡一事。


    他自然對神跡的來路心知肚明,便想看看馮小樓這出戲打算怎麽唱下去,她究竟有何目的。


    直到昨日,甚至連太後也忍不住叫他去了慈寧宮,滿臉感慨地稱讚馮小樓。


    “哀家從前就見過那丫頭,真真是個我見猶憐的姑娘,身世又可憐......”


    太後說到身世這裏,拿起絲帕在唇上按了按,接著又道:


    “既然她能感動上天,咱們就不能虧待了她,依哀家看來,不妨給她封賞個身份,免得再有人欺淩她們孤兒寡母。”


    晟文帝本想對太後坦言相告,聽見太後這話,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便暫時按下不提,隻是微笑問道:


    “兒子也曾耳聞這馮小樓的事兒,據說她生母偷了定北王寫給先王妃的情書,試圖讓她冒充定北王嶽淵的外室女。”


    “卻沒想到這丫頭會得了母後的青眼。”


    太後當時一聽便麵色微沉:


    “皇上,別怪哀家說話不好聽,馮小樓既然喚出了神跡,便是有幾分本事在身上,她母親歸她母親,她則是她,何況召喚神跡救蒼生於水火是多大的功德,哀家覺得瑕不掩瑜,皇上就不必再盯著她的身世了。”


    她唇邊露出一抹冷意:


    “這樣的孩子想認嶽淵做父親,卻被嶽染給攪黃了,隻能說是嶽淵無福。”


    晟文帝靜靜看著太後,麵上不動聲色,繼續問道:


    “母後為何確信是馮小樓召喚來了神跡?”


    誰知他隨口一問,太後卻有些支支吾吾,隻是滿臉篤定:


    “哀家自然有辦法確認,皇上,馮小樓這樣有福之人可遇不可求,哀家覺得,就是封她做個郡主也是使得的。”


    晟文帝按住了心中一絲怒意。


    他問歸問,心裏其實一清二楚。


    壽寧被他罰了禁足,三個月不能進宮陪伴母後,可是她派來宮裏的人卻沒停過,今日送個花樣,明日送個小玩意,哄得太後越發心疼壽寧。


    馮小樓召喚神跡的傳聞,就是壽寧的人刻意傳到太後耳中的。


    太子楚寒天也沒少安排宮人在太後身邊吹捧馮小樓的“功績”。


    他隻是沒想到,太後連這一點都要瞞著他。


    晟文帝垂眸笑了笑,開口道:


    “封馮小樓做郡主?她的身份隻是個外室女,恐怕不妥。”


    太後不以為然地擺擺手:


    “哀家不是說了嗎,在召喚神跡的功德麵前,身世算得了什麽呀?”


    “這樣吧,哀家認她做個幹孫女,不必皇上親自出麵,如此一來,馮小樓身份便算是過了明路。”


    晟文帝似笑非笑地看著太後:


    “母後這個想法,跟太子提過嗎?”


    太後倒是驚訝起來:


    “太子?哀家跟他說這個幹什麽?”


    晟文帝揚了揚眉:


    “母後怕是有所不知,這馮小樓同時也是太子的紅顏知己,您若是認她做了幹孫女,太子與她之間便是兄妹關係,隻怕太子不會願意呢!”


    太後有些意外,隨後便笑出了聲:


    “早說啊,哀家還要傷這份腦筋做什麽?皇上,您幹脆便下旨讓馮小樓做太子的側妃吧,省事了!”


    晟文帝捏了捏鼻梁,深吸一口氣道:


    “母後,且讓兒子再想一想吧。”


    東宮側妃,至少也是四品官員的女兒才有資格。


    壽寧與太子真是好本事,哄得太後大手一揮便要給馮小樓一個東宮側妃的身份。


    那馮小樓也是好本事,竟然能讓太子與壽寧都為她的身份鋪路。


    回想到這裏,晟文帝看著眼前的晴空,緩緩壓下心底的怒意。


    這神跡是怎麽來的,他知道,嶽染知道,王春知道,除此以外便無人知曉。


    馮小樓放點血抄個經書,就想把這樣的功德占為己有,好大的胃口。


    搶功德搶到他的頭上來了?


    這一刻,晟文帝忽然能明白嶽染的感受。


    明明是屬於自己的東西,旁人舌綻蓮花一番便能搶過去,這誰能忍?


    嶽染差點被搶走一個爹,他這個皇帝是要被搶走功德。


    晟文帝冷哼了一聲,忽然眼前一花,差點沒能站穩。


    陳文進慌忙扶住了晟文帝:


    “陛下當心!要不要宣太醫?”


    晟文帝搖了搖頭,近來他的心思都在雪災這件事上,難免睡不好,頭暈倒也正常。


    “去,讓太子去禦書房等朕!”


    楚寒天趕到禦書房的時候,王春與陳文進都守在了禦書房門口,晟文帝獨自一人在禦書房中等著他。


    楚寒天定了定神,想著近來自己為小樓做的布局,心中一凜,提著心進了禦書房。


    “兒臣拜見父皇。”


    他跪在地上,久久沒有等來晟文帝的聲音。


    楚寒天大著膽子抬頭,正好對上了晟文帝沒有表情的眼神。


    他嚇了一跳,連忙低頭。


    晟文帝看著這個兒子,內心不失望是假的。


    為了一個女人,瞞天過海手段用盡,他到底圖什麽?


    “你是不是以為朕不說話就是默許?”


    楚寒天低著頭,冷汗不斷從額頭冒出來。


    他為小樓造勢還是操之過急了,父皇明顯震怒。


    可惡,如果時間再晚些,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楚寒天再次偷偷抬眼,看見晟文帝臉色發白地揉著太陽穴,強忍著嘴角上揚的衝動,重重叩頭:


    “兒臣有罪,還請父皇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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