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都方向是這邊。”沒有等曦回答,鍾離域的大手就伸了過來,將海願重新擁進了懷裏,又從曦的收拾將那串紅珊瑚的佛珠拿過來,拉起了海願的小手就套了上去,一邊作勢凶凶的說著:“知道嗎,哥哥收著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我母妃留下的,送你的這件也是。這也不僅僅是哥哥給你的見麵禮,還是代表了我母妃的一份情意,你就這樣送人了?嗯?”最後那個字,鍾離域故意拖的很長,問的也很高的聲調,讓海願的小臉一下就白了。


    看著手腕上紅彤彤的珠子,想起了哥哥那張仙人般的俊臉,再想想那位早早過世的娘娘,一種愧疚爬上了心頭,小手揪扯著自己的衣襟,低著頭諾諾的說著:“我身上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連一兩銀子都沒有,又看他們實在可憐就……我不該的。但是畢竟是送出去的東西,你,你又搶了回來……”海願看曦捧著,下意識裏就是鍾離域吩咐曦去搶回來的,所以剛剛才會那麽生氣的吼他,怪他又拿了回來。按照曦的身手,再傷了人怎麽辦?


    “誰說我是搶的?”鍾離域剛剛是作勢凶她,現在臉色黑了,真的想凶海願,難道自己是那種強盜一樣的壞人嗎!沉聲的說著:“我用銀子買的不行嗎?再說,這東西是當年海國進貢的東西,暗處有標記的。你就那樣給了他們,不是在幫他們,而是在害他們,隻有明天這東西一見世,馬上就會被扭送去官府的。”


    “呃,我錯了。”海願低頭把衣角扭的都皺了,一隻腳在地上來回的搓著,一副犯錯的孩子、知錯就改的模樣,時而偷眼再悄悄鍾離域,再看看曦,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那回去,你自己和哥哥說吧。”鍾離域放開了手臂,不再擁著海願,換成拉著她的小手,先一步邁著步子往瑾王府的方向走去。海願這次老實了,被拉著也不吭聲,低頭跟在鍾離域身後一路緊走,小腦袋也一直都不敢抬起來。


    走了一段,鍾離域的腳步不著痕跡的慢了下來,其實還是怕海願走的急了會累,還時時的偷眼看看她那張走的微微發紅的小臉,暗自感覺她的呼吸還算平穩,才沒有停下來。就這樣,一路別扭著回到王府,海願還是像個小孩子似的老實跟著,就從側門進去直到鍾離域的臥室門口,還一副乖順的模樣。


    “哥,睡了嗎?”鍾離域到了門口,才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揭下來,就看到夜飄身從裏麵出來,而裏麵也同時傳來了哥哥那微微沙啞的聲音:“睡不著,域嗎?進來吧。”


    鍾離域聽了卻沒有馬上就進去,看了海願一眼才說道:“還有海願。”


    “嗯,不妨的,進來吧。”鍾離桪的聲音再次傳來,他明白鍾離域的意思,是他帶著海願突然進來自己衣衫不整,兩邊尷尬,所以鍾離桪從床畔坐起身來,整了整衣服,就看到鍾離域邁步進來,身後跟著低頭不語的海願。


    “怎麽啦?”看著海願那麽一副小貓咪的委屈樣子,鍾離桪一下沒明白過來,剛剛兩人出去的時候還恩恩愛愛的拉著手呢,怎麽回來就是一前一後的,還是一個黑著臉,一個低著頭呢?而且看上去,弟弟一直都是弱勢的那一個,把海願寵的沒邊兒了,怎麽這次海願低著小腦袋?被欺負了?


    “哥,我,我辦錯了一件事,把你剛剛送我的佛珠送人了。”海願立在門口,暗自還在自責著。她當時確實隻看著那對母子可憐,身上再找不出什麽值錢的東西了。但剛剛又聽鍾離域說居然還代表著他母妃的一份情意,心中的內疚就更大了,後悔不說,也感覺到自己的魯莽和任性,忽然就覺得,是不是最近得寵習慣了,人也驕縱了,所以才這麽做事不用腦子、不分輕重了。


    “送人?那送的又是什麽人呢?說來聽聽吧。”鍾離桪微微一笑,雖淡卻如仙般使人安心,沒有過分的張揚卻美的讓人不敢直視,也讓海願的頭垂的更低了,小聲的說道:“一個小偷兒。不過,哥哥別誤會,我當時是真是看他們可憐……”


    海願低著頭,小聲的把事情複述了一遍,最後還不忘狠狠的強調著:如果不在意那串佛珠,當時發現丟了的時候她就不會慌張的叫人去找了,後來感覺那個小豆被打的那樣的狠她自己也有責任,又被那麽一跪、一通的頭磕下來,心裏就沒底了,所以才這樣不知輕重的。


    說完,海願將那串紅珊瑚的佛珠從手腕上又褪了下來,吸吸小鼻子,恭敬的上前雙手將那串佛珠捧到鍾離桪麵前說道:“哥,這個是域又給贖回來的,算起來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一串了,我不敢收了,你收回去吧。”說完了,又吸了吸小鼻子,心裏不是委屈,是愧疚和自責,頭仍是低著的,一直盯著鍾離桪那雙白色的鹿皮靴子的靴尖,都不曾移開一點。


    “原來你不喜歡這串佛珠,倒是喜歡我這雙靴子嗎?”出乎海願意料的,鍾離桪竟然也會說出這樣逗趣的話來,驚訝的睜開眼睛向鍾離桪看過去,就看到鍾離桪那一張美豔的俊臉上帶著空靈美奐的笑顏,才一走神的功夫,手裏的佛珠就被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拿走了。


    鍾離桪將那串佛珠托在手上看了看,然後伸手過去拉起了海願的手腕,拉的時候很在意的是連同她的衣袖一起拉的,沒有直接抓上她的手,而是隔著衣袖握著她的手腕,將那串佛珠又套在了她的小手上。雖然鍾離桪很小心的盡量不碰觸到海願的手,但偶爾指尖輕觸,讓海願感覺到鍾離桪的手很冰涼,但指尖細嫩的如同出生的嬰兒一般,再看過去,仍然是他那一張絕美的笑顏。


    鍾離桪看著海願呆呆的模樣才說道:“這次哥哥親自給你戴上,以後賣了你自己,這個也留著吧。”


    “呃,是了,再不敢了。”海願的額頭垂下了幾條黑線,感覺這位哥哥的嘴巴也實在夠刁了,不說話、不說重話的時候就那麽溫潤如玉、清高若仙;他若是開口損人的時候,絕對比穆子羽不差分毫了。


    “域,這次海願做的不對,哥哥說過她了。但還有一件事情,哥哥要說你一番的。”鍾離桪放開了海願的手,抬頭又認真的向鍾離域說道。


    “是,域知錯了,不該放海願一個人跑丟了,才遇到了小賊。”鍾離域的頭也低了下來,他以為哥哥是知道了海願跑丟了的事情,要說一說自己的不是呢。剛剛好一路都沒有找到海願,想想若是她遇到的不隻是一個小偷,若是強盜該怎麽辦?再想想在那條小巷看到她因為找不到路那一臉的茫然,那如同走失的小羊一樣有些惶恐的眼神,心裏就是狠狠的抽痛著。


    “呃,你居然把海願丟了!”鍾離桪沒有想到還有這麽一遭,眉頭一皺,再看看還在低頭思過的海願,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明兒我也去街上走走,在宮裏待了那麽久,我也不大認識路了,也一起丟了算了。”


    “哥!”鍾離域的臉色變了幾次,也是滿心、滿臉的愧疚,突然就感覺這一切好像都是自己的錯了,如果還緊緊拉著海願的手,不讓她丟了,那也不會弄出這麽多事來,結果自己把佛珠贖回來了,還討了個好,得了海願的認錯,原來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二皇子,您剛剛說的不是這一節吧。”夜看著主子那越來越愧疚的臉色,就知道非要這樣各自自責下去,估計這一屋子的人都有錯了,就不知道還有誰要當炮灰了,忙把話題岔開,提起剛剛鍾離桪要說的話。


    “是了,之前的事情算過去了,你們都沒有錯,別再想了。我隻是想說,域你身為天啟國的瑾王,怎麽不體恤民情,不知民間疾苦呢?哥哥的事情你日日夜夜放在心上,卻不知還有千千萬萬的子民也應放在心上。天啟國有父皇做主,有太子為輔,難道我們這些皇子都不必過問了嗎?試問那些子民也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啊。這裏是京城,居然還有那樣貧苦的一對母子,要海願舍了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去幫,難道我們還要怪她嗎?她是在為你我盡責啊。”


    鍾離桪說一句,鍾離域就點點頭。鍾離桪說的確實有道理,自己表麵上從來都是一個閑散的王爺,暗地裏做的事情,不管是在江湖上以風情樓樓主的身份立威,還是在查那個在暗中向鍾離桪下手之人,也都是為了一己之私,現在想想確實疏忽了他身為皇子應該做的事情。


    “域,哥要說的就是:若是有機會,就去各處看看,開幾間免費的學堂和藥鋪,再找幾處閑置的房子,將那些孤寡無依的老人、殘障接進去,就算隻給一口粥喝,也好過他們在外麵漂泊啊。若是年少的孤兒,也不妨收進裏麵,好好教導,將來就算不能為國所用、成為大大的棟梁,也可以讓他們走入正途,不至於流落成賊盜、歹人,危害於民啊。”


    鍾離桪的聲音不大,而且因為久病嗓音都是沙啞暗澀的,但一字一句說出來卻帶著特別的一種溫暖,不是鏗鏘有力卻字字振奮人心。讓鍾離域聽了心頭一震,海願也是抬起頭看著鍾離桪,感覺這位哥哥真的是位仙人了,專門來人間救苦救難的吧,不然怎麽這樣的悲天憫人、大徹大義呢。而比起自己的衝動和小恩小惠來說,這才是真正的幫人幫到底啊。“給他一塊金子,不如教他一樣本事”就是這個意思了。


    “哥哥說的極是,是域見識短淺了,這些事情一定立刻去辦。”鍾離域的聲音低沉,一臉的嚴肅,滿腹的大誌向,忽然就覺得原來除了仇恨和報複之外,可以做的事情這樣多。


    “哥,我也請纓幫忙,我能做的不多,但我可以當學堂的老師,叫孩子們認字。還可以幫老人們做事,做些利索能及的總是可以的。”海願上前一步,很激動的拉了拉鍾離桪的衣袖,心中也是百轉千回又豪情萬丈,想著今後自己可以做很多有意義的好事,海願的真的很激動。


    “嗯,好。我的月俸根本用不完,拿出來救濟窮人吧,我記得還有好些個閑置的東西,都拿出來,雖然變賣不了很多錢,但也是一份心意。”鍾離桪說著,自己的臉上笑意更盛,心裏也突然就充滿了期待和幸福。他一直都認為自己這一生就是個廢人了,沒有想到居然通過海願這件事還能找到一個起點,讓自己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那份心情和激動完全是旁人不能理解的。


    “好。”鍾離域點點頭,走上前幾步握住了鍾離桪的手,他從鍾離桪的臉上看到了叫做希望的東西。哥哥的臉上不再是那樣的落寞、神傷和悲切了,這樣的哥哥真好,起碼讓鍾離域也更有了希望。


    “好,我們一起努力,為窮人做更多的事。”海願也走上前來,伸出小手握在了鍾離桪和鍾離域的手上麵,三個人互相看著,微笑著彼此鼓勵著。


    卻不知道,不久之後那一場風波,又將這一切的希望吹的那樣的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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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去把咱們準備的餡料搬過來,還有糯米粉,我們在這裏包小圓子,咱們準備吃年夜飯了,團團圓圓、熱熱鬧鬧的多好,而且,這頓年夜飯不分高低好吧?咱們一起吃,就算是為了那將要開始的援助計劃慶祝的。”


    海願滿心歡喜的招呼著,而之所以要將東西搬到這裏來也是為了怕鍾離桪再往小院跑,怕他來回的奔波身體吃不消。


    “這次不要那樣的玩兒法了,糯米粉怕不容易洗了。”海願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還記著之前他們幾個人互相仍麵粉的場景,雖然亂成了一團,卻分外的開心,多麽美好的時刻啊。


    鍾離桪和鍾離域都笑,白衣的似仙,紅衣的妖孽,兩人站在一起卻分外的和諧,有一種曠世天地的美感,不禁讓海願想著,這樣的一對美男,又是兄弟,他們的母妃又該是多麽美的一個人呢?這遺傳基因可真是好啊。


    曦和夜將小院裏的東西搬過來一些,就在鍾離域的這間屋裏包起了小圓子,一個堂堂的王府後院多了個田園小院,王爺的寢室裏又改成了廚房,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了,但卻少了那虛假的富貴,多了些許家庭的溫馨,淡淡的使人回味著。


    “現在是吃年夜飯,大家團圓在一起,我們家鄉還有清明節呀、端午節呀、中秋節呀、重陽節什麽的,不知道這裏有沒有?”海願一邊包著圓子,一邊問著,看到鍾離域和鍾離桪對望一眼,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就知道要麽是沒有,要麽就是這對兄弟太曠世了,根本就不懂得什麽凡人的事物,再就是一種可能,這裏的節日和咱們中國的不一樣。


    “要不,你們說說有什麽節日啊?咱們一起開開心心的過節,其實什麽名頭不重要,就是一家人的團圓最重要。”


    海願的話未說完,曦的眼圈竟然紅了,抑製不住的吸著鼻子,輕聲的啜泣著;夜也不出聲,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就好象是之前鍾離桪說的那樣,好像分外的中意自己的那雙靴子了;而鍾離桪和鍾離域兩兄弟則是默默無語,誰都沒有說這裏有什麽節日,隻是在心裏卻有了那麽一番的期盼,期盼著海願所說的那每一個節日的到來。


    這個意外闖進他們生活的女子,更意外的給他們一份安心和溫暖,不是她在依賴著誰,而是她自身的溫暖已經把每一個人的心都點亮了,不再孤寂和落寞,彼此間除了信任之外更有了一份叫做親情的東西。不是血脈相連,卻是彼此融合互相溫暖著,那份感覺使人動容,更讓人有了想要為對方守護的那份堅定。


    “劈劈啪啪,砰!”外麵再次響起了一陣喜慶的鞭炮聲,而且伴隨著那一聲聲巨響之後,竟有巨大的閃光照耀進來,從窗紙上透進來都是將整個屋子照亮了,有紅色的還有綠色和紫色。


    “焰火嗎?”海願看向了窗口,那閃爍的巨大光亮和響聲分外的熟悉,海願忍不住激動的拉著鍾離域往外跑,才跑了兩步又想起了鍾離桪,怕他腿腳不靈便,走的不快錯失了好機會,忙又轉了回來,伸手直接挽住了鍾離桪的胳膊,說了聲“哥,我扶你去看”,就將他扶了出去。(.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海願那一雙溫暖的小手攙扶在鍾離桪的腋下,托著他的胳膊,隔著衣服就讓鍾離桪感覺到一股暖意,海願走在他身側,隨著腳步帶著一陣淡淡的馨香飄過來,讓鍾離桪心裏一悸,低頭側目就看到海願那張洋溢著笑容的小臉分外的甜美。


    忽地心念一動,鍾離桪感覺海願的那聲“哥”叫的很真誠,即使拋開她與域的關係,即使海願不是誰的什麽人,若是單單就有這麽一個妹妹,鍾離桪也是開心而樂意的。


    外麵果然放起了焰火,每一聲巨響之後便是高高射上天空的一個火球,隨著火球的炸開,又是漫天的一陣花雨,彩色繽紛、豔麗無比,將整個夜空都照亮了一樣,而且那夜空也不單單是一個色彩,而是用絢爛妝點的分外炫目。


    “海願,喜歡嗎?”在這麽一片燦爛的美好時刻,穆子羽那張俊臉又伸了過來,雖然也是美男一枚,但無疑會給某人的臉上多添了一份黑氣。


    瞪了鍾離域一眼,穆子羽又不怕死的繼續說道:“我感覺單單隻是鞭炮實在不夠喜慶了,所以就送了這麽一個焰火節目給你。怎麽樣,比某人的黑臉好看多了吧?”


    “呃,穆子羽,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氣。”海願還攙扶著鍾離桪,已經瞄見了開始運氣的鍾離域,想著這樣的一對朋友湊在一起也其實是一番熱鬧好看,隻是不好意思直說而已。向著身邊的鍾離桪擠了擠眼睛,海願知道鍾離桪也是這樣認為的。


    “海願,回去包小圓子吧,這個味道重,聞多了對身體不好。”而出乎海願意料之外的,鍾離域運氣半天,居然沒有動手,反而繞過了穆子羽,來到了鍾離桪的另一半,扶著哥哥的另外一隻胳膊,將鍾離桪往屋裏扶去。


    “是啊,這個是pm2。5超標了,硫磺味兒也大。”海願點點頭,表示了讚同,而且平時她可以湊熱鬧,現在有了寶寶了,這樣的熱鬧看一下就好了,焰火好看不宜貪多啊,對寶寶的健康有很大影響滴。


    “喂,你們不看了?不好看嗎?呃!”穆子羽看著相扶著進門的三個人,再看看跟著一起進屋去的夜和曦,感覺有些無趣了。手裏還捏著半支點燃的香,看看還擺著未燃放的兩個大焰火筒,悻悻的也打算跟著進門,卻在門口的時候就聽到鍾離域沉沉的一聲:“夜,關門。”


    “喀嚓”那扇門就在穆子羽的鼻子前麵不到半寸的地方合攏了,再快一步,或是夜的手再早關一點,就一定可以拍上穆子羽那本來高挺的鼻梁了。


    “撲哧”海願聽到鍾離域的那聲“關門”,就自然的想起了那句最為流行的“關門,放狗”。


    “海願,你答應我弄來鞭炮給你,就多做一個人的年夜飯的。”穆子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還帶著那麽點的委屈,分明就是在聲討的意思。


    “哦,是啊,我承認答應你的,可是我現在不隻是多做了一個人的啊,還有曦和夜的,你的那份我讓給哥哥了。”海願在門裏笑嘻嘻的搓起了小圓子,小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自從爸爸、媽媽去世之後,海願還是第一次有了這種家的溫暖。


    “騙子。鍾離域,你媳婦騙人。”穆子羽的聲音繼續在門外響著,東一句、西一句的沒個消停,海願和鍾離桪聽了感覺好笑,鍾離域的俊臉越發的黑了,滿是那霸道的孩子氣,而曦和夜在替穆子羽捏著把汗的同時,也為自己擔心著,主子(主上)可千萬不要急了犯性子,拿自己當炮灰才好。


    “好啦,小圓子好啦。”在後麵支起一個小火爐,海願就在那上麵放上一個小鍋子,把小圓子煮好,每人碗裏盛上幾個。那白白胖胖的小圓子飄在湯碗裏,都是珍珠般的圓潤可愛,而且帶著一股子特有的甜香。


    “哥,你嚐嚐,雖然糯米的不容易消化,不過吃一、兩個還是沒關係的。然後再喝點湯,這叫原湯化原食,就好消化了。”海願把湯碗捧到鍾離桪麵前,怕他吃了不消化,所以就隻盛了兩個,用小瓷勺輕輕的攪拌著湯,讓碗裏的湯涼一些,還不忘囑咐著:“哥,咬開的時候要小心,湯不熱了,可是裏麵的糖餡還是熱的,不要燙了嘴了,很疼的。”


    海願一邊柔聲的說著,鍾離桪開始還淡笑著點頭,慢慢的就垂下了滿頭的黑線,這丫頭將自己當小孩子了嗎?居然囑咐的這麽細致,隻差沒有給自己喂到嘴巴裏了。


    “哥,我感覺差不多溫度了,你自己能拿的住碗嗎?碗邊還是有些熱的,但不燙了。”海願又用手試試碗上的溫度,她剛剛碰到過鍾離桪的手,那一雙手嫩的不象話,真怕這碗給他的小嫩手傷了。


    “海願,你是不是不打算給我吃呢?”看著鍾離域已經吃了一個進去,那股糖餡的甜香隔著好遠都能聞的到,可海願卻偏偏還端著自己的碗,都不給自己吃,鍾離桪也是實在忍不住了,真就差一點就伸手過去搶了。


    “呃,給你吧,哥呀,你……”


    “我知道,都知道,其實我在靜心築也都是一個人吃飯的,我也會用筷子和勺子,也能拿的動碗的,還會自己挑魚刺。再說,剛剛吃餃子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我挺會吃的。”鍾離桪實在忍不住了,接過了海願手裏的碗,聽到海願還要開口就馬上欄住了她的話,急急的解釋著。


    “呃,哥,你太有才了。”海願無語了,低頭擦拭了一下汗噠噠的額角,轉身又拿過一隻空碗,盛上了幾個小圓子和大半碗湯,開門給穆子羽送了出去。


    穆子羽已經盤著腿坐在了門口對麵的那張石桌上,手裏的香都燃盡了,嘴裏的話也說的自己都膩煩了,就看到海願推門走了出來,手裏還端著一個碗,冒著蒸蒸的熱情,心裏就是一甜,眉眼都笑開了花,不怕死的開口就來了一句:“還是我媳婦好。”


    “嗯?”海願手裏得到碗遞過來又移開了,挑著眉毛瞪著穆子羽。


    “我是說域的媳婦好。他眼神好、有福氣,隨便一挑就撿了個好媳婦。”穆子羽嘴巴刁,但也甜,腦子轉的也快,說起好聽的話自然也是不落人後的。海願這才將手裏的碗遞了過去。


    “肉餡的?居然還是甜的啊?卻不膩,很香呢。”穆子羽小心的咬開一個圓子,裏麵的糖餡就流了出來,有花生、芝麻、還有葡萄幹和炒熟的肉丁,甜香鮮美,有肉卻不膩人,遠比水果餡的或是豆沙的要好吃的多。


    “是我媽媽老家的秘方呢。我爸爸是北方人,過年要吃餃子;我媽媽卻是南方人,過年講究要吃小圓子,而且豆沙餡、芝麻餡、水果餡的都太普通了,這個什錦肉餡是她們老家那個小鎮子的秘方,很好吃吧?”海願驕傲又自豪的說著。突然感覺,自己可以把現代與古代融合,把中國的傳統帶到這樣一個架空的朝代,似乎有那麽一點點偉大了。


    “好吃,很特別的味道。”穆子羽嘖嘖的讚歎著,嘴裏說著話也沒閑著,三兩下吃好了,把湯也喝了個幹淨,端著碗看了看海願,又掃了一眼屋裏,“嗖”的一下從石桌上蹦了下來,一閃身就飄進了屋裏,直奔後麵,找到了那隻鍋子。


    隻是,當穆子羽興衝衝的打開鍋蓋的時候,隻見一鍋的熱氣和白湯,拿起勺子撈了兩下卻沒再撈起一個小圓子來,才剛剛有些泄氣,就聽到了鍾離域低沉的聲音響起:“別撈了,剛剛還剩兩個,我盛給哥哥了。”


    “你們,你們欺負人,那麽好吃的圓子,怎麽就不能多分一個給我呢。”穆子羽一臉的苦相,嘴裏還有那圓子的甜美,心卻都開始酸了起來。這麽多年的朋友啊,虧了自己還總是想著各種法子討鍾離域開心呢,找到什麽好東西也都想著先給他看看的,結果就得了這麽個重色輕友的下場,得了這麽個連想吃個小圓子都沒有的下場。


    “海願,這個餡真香。”哥哥那略顯沙啞但頗具磁性的聲音響起,海願笑眯眯的很受用,小嘴一撇就說了一句:“哥哥如果愛吃,我就再包幾個給你。”


    “好啊,好啊,再包幾個吧。”穆子羽一臉期待的看著海願,隨聲附和著。


    “好吃是好吃,可我又不敢多吃,真的怕不好消化,現在肚子都很飽呢,算了吧。”鍾離桪那一張絕美如仙的俊臉露出一個燦笑來,說出來的話卻可以讓穆子羽吐血了,滿心的期待啊,分明就是被哥哥戲弄了。


    “羽公子,若是你不嫌棄,晚上留下來陪我說話可好?桪多年前就有了夢魘纏身的毛病,所以睡的淺少,總希望有人陪著說說話的。”鍾離桪看似隨意又客氣的一句話,在穆子羽聽來卻已經完全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那是這位二皇子怪自己之前跑了沒有過來陪他說話的,現在明顯更是在拿那好吃的小圓子做交換,如果自己說留下,估計就有的吃;說不賠,就沒得吃。


    “好啊,其實子羽每天都閑的很呢。哥哥不知道吧,子羽其實另有所好,跟著域這麽多年啊,就是喜歡域的男色,看他一眼就魂不守舍的,可域偏偏不解我的風情,總是那麽一張冷臉對我。隻是今天一見哥哥,子羽的心中又有了盼頭,哥哥居然是這樣仙人般俊美的人物,比起鍾離域的那張臉真是不知道耐看了多少。偏偏哥哥也和子羽投緣,居然喜歡拉子羽說話,那子羽就留下來,從今以後,日日夜夜都陪著哥哥。”


    穆子羽一邊說著,一邊湊到了鍾離桪身邊,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鍾離桪的那張美豔絕倫又清雅若仙的臉,越湊越近,近到連鼻息都要噴在鍾離桪的臉上了。穆子羽那一臉的得意啊,心中想著:哥哥,這次你該拒絕我留下了吧。


    “羽公子,沒有想到你居然和桪想的一樣!域是我弟弟,這麽多年和我惺惺相伴,若不是因為那一脈血親我也早就……所以,羽公子真是正和我意,那就留下來吧。”鍾離桪不緊不慢的說著,一雙鳳目輕輕一挑,眉眼間居然是萬種風情盡顯,那股子魅惑妖嬈真是人神難敵了。


    而這一番話說出來卻讓穆子羽渾身一顫,湊到鍾離桪麵前的俊臉忽地就拉開了半尺遠,接著整個人也飄出去三步距離,再之後就快步的退到了門口,看著鍾離桪就好像看著怪物一樣的,對著鍾離桪拱手說道:“哥哥你萬千芳華,穆子羽萬難抵擋了,告辭。”


    說完,穆子羽那絕頂輕功真是用到了地方,身形一飄就出了門,再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真比他來的時候利落了不知道多少倍。


    “羽公子?”鍾離桪的聲音挑高了幾分,對著已經看不到人形的穆子羽喊了一聲,好像真的帶著幾分的落寞和失望一樣,隻是穆子羽卻沒有看到,鍾離桪的那雙美目裏,居然滿滿的都是玩味。


    “哈哈,哥,你真是太有才了。”海願看著哥哥的這一幕,實在是不高聲讚歎都不行了。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啊。穆子羽那樣嘴巴刁的不讓人的人,居然在哥哥這裏沒有討到半分的便宜。而且真是想不到,哥哥那如同純潔天使一般的模樣,其實是偷偷長了一隻角的小惡魔啊。


    “海願,再包幾個小圓子吧,好吃。”轉頭收斂了眼底的玩味,臉上仍舊是一片平靜祥和,鍾離桪就好像剛剛嚇跑穆子羽的事情沒有發生在他的身上一樣,很淡定的向海願說著。


    “好。海願以後對哥哥絕對是有求必應,一呼百應。”海願小臉上滿是崇拜之情,如滔滔大海、綿綿不絕了。以後有了這麽一個哥哥在背後撐腰,真是高枕無憂啊。


    鍾離域則是帶著一臉的笑意看著海願和哥哥,這兩位自己最親近的人,居然相處的這樣融洽。更開心的是,鍾離域居然看到了十五年前那個風趣、自信又灑脫、睿智的哥哥。


    要知道,多年前的那個哥哥,曾經被有被立為儲君的實力,曾經是幾個皇子中文、武的全才、騎射的悍將;雖然一張若仙的麵容,小小的年紀,卻已經有了過人的韜略和功績,若是不是那一場災禍,隻怕現在鋒芒畢露、立於人前的絕對是哥哥而不是那個太子了。隻怪世事難料,上天待哥哥不公;卻又怎知哥哥那樣的一番苦楚、悲愴的境況之後,竟然今天又恢複了那往日的神采呢。


    那一個團圓節,是海願穿越過來之後過的第一個團圓節,也是讓她最難忘的一個。以至於多年後的又一個團圓節,海願努力的想要讓那個時刻重現,想要讓當時的人都能夠再記起今天,卻是費勁了一番心思,又受盡了苦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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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鍾離桪提了那個要救助窮苦人的提議之後,鍾離域果然很認真的去做了。團圓節的喜慶氣氛還沒過去,鍾離域就出了瑾王府尋了好幾個地方,就是為了將哥哥的心意馬上就達成。


    終於,在郊外找到了一所宅院,不是那種奢華的別院,單單隻是一個普通的大戶人家之前的居所,所以房間很多,卻都不是過分的華麗。而且加上那戶人家現在人丁少了,又準備回老家的祖宅,所以價格也不是很貴。鍾離域覺得合適,就整棟宅院買了下來,還留下了幾個看著本分的傭人負責打掃。


    其實鍾離域身為皇子又是瑾王,自己也在郊外有別院的,隻是王爺的宅子難免奢華了,做那些貧苦人的棲身之所實在不太合適,所以才另尋了這一處,現在看看一切都還順利,回去就向鍾離桪說了。


    “好快,我也想去看看。”鍾離桪也沒有想到才幾天的功夫,鍾離域就這樣利落的把事情辦好了,一時耐不住欣喜,也想要過去看看。


    “倒是可以,雖然在郊外,卻不甚遠,而且路也算好走,明天我陪哥哥過去,讓哥哥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置辦的。”鍾離域想了一下便應允下來,最主要是也看著哥哥這幾天的氣色、身體都還好,尤其是每每說起這件事情來,哥哥眼底流露出來的那份神采,更是讓鍾離域也替哥哥開心。


    第二天一早,鍾離域就讓人將馬車備好,車裏的座椅特別又加了厚實的墊子,馬車裏還固定上一個火盆,才扶著鍾離桪上車,海願照例也跟著,上了車坐在鍾離域身邊,也是一臉的好奇和期待。


    一路上也稱不上有什麽特別的風光,但因為三個人的心情都是滿懷期待的,所以臉上都帶著一份笑容。而海願和鍾離桪的笑容則有有些不同,因為更有了一份好奇。海願還會時時的掀開馬車的簾子向外看看,而鍾離桪則是淡定優雅的坐著。然而,也隻有鍾離桪自己才知道,心中的那份特別的美好,就好象那是一個新的標誌,新的開始。


    雖然是郊外,卻也不是很遠,出了城下了官道不遠,就看到一所獨立的莊院立在路邊,交通也算是很方便了,大門看著不是很新了,但卻也結實,院牆也沒有破損。鍾離域扶著鍾離桪下了馬車,回頭又將海願整個人從車上抱了下來,三個人站在門口,就看到門楣上已經懸了一塊匾額,隻是用一塊紅綢蒙著,看不到下麵的字。


    “哥,這個給你。”鍾離域從夜的手裏接過一支細長的竹竿來,交給了鍾離桪,然後向著那塊紅色的綢布努了努嘴。


    “這個?”鍾離桪拿著那根竹竿,雖然已經知道那是讓自己來揭開的,可心中卻不免忐忑,不知道那下麵會是什麽意思,但卻明顯帶著點悸動的感覺。以至於那雙握著竹竿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了。


    隨著紅綢的落下,黑底綠子的一塊匾額露了出來,那是鍾離域的親筆,上麵蒼勁有力的寫著三個大字——尋安居!海願輕聲的念著,隨即把視線落在了鍾離桪的身上,也看到了哥哥臉上那份激動。尋與桪同音,這樣一個名字卻標示著深刻的意義,那也是鍾離域送給哥哥的一份禮物啊。而“尋安”兩個字,又代表著多少人的期盼,和多少人的歸宿啊!


    “域!”鍾離桪轉頭看著這個弟弟,那一身的風雅、傲骨,那一臉的寵溺、柔情,不單單隻是有那份情愛,更帶著濃濃的親情。忍不住讓鍾離桪感覺眼睛有些發澀,鼻子尖有些涼,心頭那最為柔軟的一處被緊緊的揪扯著,卻又想笑。而且是想要露出一個最欣慰又幸福的笑容來。


    “哥,咱們進去看看吧。”海願伸手輕輕扶住了鍾離桪的胳膊,同他一起邁步進了院子。


    那院子不大,也沒有王府的花園氣派,更沒有靜心築那樣滿是奇花有著無盡的美景,但卻是樸實中帶著一份恬適;正麵的幾間平房不奢華,裏麵一間間的屋子裝飾也沒有過分的高調華麗,卻非常的寬敞,家具、擺設也都很實用。


    簡單的看了一圈之後,海願感覺這裏的二十幾間屋子起碼可以住上近百人,若是遇到天災的時候,每間屋子再多住兩個也沒問題,後麵的廚房也很大,一次起火足可以做上百八十人的飯食了。總之一切都還算滿意。


    “哥,我看了,這莊院兩邊的空地也空置著,還沒有人要建房子,我打算也買下來,蓋一間學堂和一間藥草堂,這樣住在這裏的人不管是老人還是孩子,都可以有學、有醫了。而且這後麵的好大一塊地也是空置的,如果住進來的人可以勤快一點,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再去種些蔬菜、瓜果,就連吃的也可以自給自足了。”鍾離域把對這裏的調查情況和想法都說了一遍,讓海願和鍾離桪也連連點頭。


    雖然兩個王爺要養活百八十個人還不成問題,但鍾離域並不希望能住進來的人就從此安心享樂,過起衣食無憂的日子了。該給他們的東西鍾離域不會吝嗇,但更希望他們還是能夠利用自己的雙手,用自己的勞動來過日子,盡量不要就此做個廢人了。


    “很對啊,我們提供住所,給他們福利,但不能培養他們安於享樂的懶惰性格了。能夠自給自足更好,更要把自身的長處發揮出來。”海願忽然對鍾離域肅然起敬了。


    領略過他霸道的孩子氣,也知道他有一份深沉內斂,更知道他背負了太多的責任,甚至是忍辱負重、臥薪嚐膽的在隱忍著過日子,但是今天才讓海願發現,原來鍾離域還有這樣的縝密心思,還有如此的周到想法。而這份思想、這份心智,說是上上的明君也未嚐不可了。


    想到這個詞,海願的心裏莫名一疼,好像有種隱隱的不安爬了上來,這樣優秀的男人,又是生在帝王之家,就注定了今生的不凡,更不會甘為池中之物的。那再看看自己呢,那一份不明的過去,那曾經的積怨,還有世人對海刹的眼光,都將是一條條鴻溝,橫亙在二人中間,永難平複的。


    “海願。海願?!”鍾離桪的聲音傳來,才打斷了海願澎湃的心思,勉強將那份心中的酸楚壓抑下去,海願勾起唇角迎上了鍾離桪的目光,問著:“哥哥,又想起了什麽?”


    “一切都好,隻是該到哪裏找人過來呢?不能什麽人都收留進來的,萬一有人故意貪圖安逸,或是表麵是個乞丐,實際卻是個流露隱匿的歹人呢?”這也是鍾離桪擔心的。這裏說是收容那些獨居無依的老人、殘障無助之人和流浪無家的孩童,但卻又無法一一細分,難免有些人是混跡久了的,故意就想要找個清閑安樂的地方。而還有些孩子在外麵沾染了惡習,帶進來也是難以管教又不肯安分的。


    “這個……千裏之行始於足下,日久方可見人心啊。就算一時我們還無法分辨,但時日久了自然能看出這個人的本性來,若是那些好逸惡勞、又屢教不改的,不妨就幹脆趕出去;至於小孩子,我卻認為無論如何不能放棄的。人之初、性本善,隻要我們用真情去感動他,並且叫他們念書識字,讓他們懂得那些做人的道理,應該還是可以教化的。”


    海願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在她心裏,有些人確實是本性難移的;但很多孩子,若是能夠從小有一個安身的地方,不再流浪,有書讀,有人耐心的教導,還是能變好的。對於孩子,任何一個海願都不想要放棄。因為她也即將為人母,她總是會用一份母愛的心情去看待孩子。


    “嗯,有理,不笨了。”鍾離域聽了海願的話也是一笑,伸手過來寵溺的在海願的小鼻子上點了點。


    “我本來就不笨。”海願嫣然一笑,抬眼定定的看著麵前這個高大偉岸的男子,那一身素雅的衣衫仍是難掩那一身的富貴之氣,但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王者氣勢隱隱顯露;如人中之龍,即使在淵卻仍不入凡塵一樣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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