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高氣喘籲籲跑回摩托車旁,摟著梅格細腰翻身上車。


    “快,跟上那輛灰色賓利,車裏是艾迪。”


    “戴好頭盔,抱緊點。”梅格隨口答道,發動機車,風馳電掣的追了上去。


    緊趕慢趕,兩分鍾後摩托車終於追上灰色賓利,尾隨向西開去。


    十幾分鍾後,賓利開進一處小型墓園。


    梅格降低車速遠遠跟著,等艾迪靠邊停車,摩托車駛進一側的鬆樹林中,停在幾棵大樹之間的陰暗區域中。


    “走,我們扮一對情侶,找機會和他搭訕。”陳高依依不舍的放手,跨下摩托後座。


    “為什麽不是姐弟?兄妹?”梅格小臉微紅,輕聲問道。


    “別鬧,我們長的就不像一個品種。”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等會你來說話,我有點社恐,不想和陌生人說話。”


    “這就奇怪了,你不怕鬼反而怕人?”


    “鬼說話我聽不見,也不用回話。”梅格眼中閃過一絲宅女式尷尬。


    陳高識趣的閉上了嘴,這年頭,誰還沒點精神問題,社恐是最輕的了。


    兩人計較得當,梅格勾著陳高胳膊,走出鬆樹林。


    離艾迪身後十幾米遠,兩人停下腳步。


    一身昂貴妥帖黑西裝的艾迪,佝僂著背隨意坐在一塊大理石墓碑前的草地上,後背不停聳動,發出微微的嗚嗚聲,痛苦的像被踢中關鍵部位的猛男。


    很明顯,艾迪被命運踢中了內心最脆弱的部位。


    極度悲傷的氣氛讓兩人不好意思上前打擾這個可憐的男人。


    很明顯,這是格蕾絲的墓地。


    艾迪抽泣了好一會兒才停下,從大紙袋子裏拿出塊清潔布和一瓶清潔噴霧劑,仔仔細細擦拭著墓碑和中間照片,不一會兒開始一棵棵拔周圍才露出尖尖的雜草。


    良久,他坐回墓碑前,收起清潔用品,從紙袋裏掏出一瓶紅酒打開了。


    “格蕾絲,我知道你有輕微的潔癖,想必討厭有髒東西壓在身上,所以我隔兩天就來清理。以後……我來不了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給清潔公司下了五十年的單子。


    親愛的,別怕天堂裏的孤單,我等會就來陪你,早晨醒來身邊沒你的日子太難熬了。


    這是你喜歡喝的紅酒,你一口我一口。”


    艾迪自言自語,自斟自酌,喝一口往草地上倒一口,一瓶紅酒很快見了底。極度的悲傷讓他不勝酒力,身體開始搖搖晃晃。


    十幾米外,陳高和梅格躲在一塊墓碑後,麵麵相覷有點不知所措。


    “現在去打斷他祭奠未婚妻似乎有點……不太禮貌,要不再等等?”


    “有點不對頭,剛才我好像聽到什麽孤單,陪你這類的話,他不會做傻事吧?”


    “唉,人悲傷到了極點,容易鑽牛角尖。”


    “趕緊去阻止他!陰陽相隔總比同赴黃泉好。”


    “你說的有道理,隻是我現在去跟他說,死未婚妻沒什麽大不了的,別傻乎乎的自殺,是個正常人都會揍我一頓吧?”


    “不要這麽計較個人得失,那是一條命!”


    “不是你被人揍,說話輕飄飄的,好吧,說好溝通事務交給我,不能食言。”


    陳高嘟囔著從墓碑後站了起來,黑大衣和倔強的劉海在烏雲下顯得陰森頹廢,乍一看好像穿戴整齊的屍體剛從地下爬出來似的。


    艾迪沉浸在自己悲傷的世界裏,對周圍一切充耳不聞。


    他從西裝裏緩緩掏出把白色象牙柄的手槍,抬手頂住右側太陽穴,慢慢閉上了眼睛。


    遲疑了幾秒,艾迪狠狠扣動了扳機。


    “呯!”


    淒厲的槍聲在墓園上空回蕩,驚起樹上一群烏鴉振翅亂飛。


    艾迪感覺腦袋上方有股熱流劃過,聞到了類似毛發燒焦的氣味。


    他呆滯的轉頭看去。


    右手被人掰到了一邊,槍口朝著天空,他下意識掙了一下,右手紋絲不動。


    一個比他還帥氣的男人用溫暖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格蕾絲不希望你這樣,艾迪,死很容易,活著才是對逝者最大的愛。”


    “你,你怎麽知道我們的名字,你是誰!”艾迪古井不波的眼神有了一絲變化。


    “先放開槍,我有一個你願意用任何代價來獲得的消息。”


    “你是賣保險的吧?讓我死吧,我不是你們的目標客戶,會賠死你的。”


    “咳咳,你見過這麽帥的保險推銷員嗎?艾迪先生,我的消息事關格蕾絲。”


    “真的假的?那我等會兒再死,拉我起來。”艾迪將信將疑放開了握槍的手。


    梅格過來默默拉起他的左胳膊,兩人一起把腿腳酸軟的艾迪從草地上拽起。


    “這位是梅格探員,異常管理局的精英探員,我是陳高,毫無名氣的陳氏靈媒所老板。”陳高順手擼下他手槍放入了自己大衣口袋,隨口介紹道。


    “靈媒所?幹什麽的?”


    “你可以簡單理解為,我是個罕見的男靈媒。”


    “陳先生,雖然你剛才救了我一命,可我並不感激你,更不相信所謂的靈媒,讓我繼續去死!”艾迪再次往地上出溜。


    “哎哎,聽我幾句話又不會有什麽損失,錯過才會後悔。實話告訴你,是格蕾絲的亡靈委托我來找你的,我可以證明所說的都是事實。”陳高拉著艾迪胳膊附耳輕聲道。


    艾迪雙眼睜的老大,懷疑,激動,興奮,憧憬,麵部表情豐富的像金凱瑞。


    “找個安靜的地方,槍聲很快會引來警察,你不想解釋為什麽要在墓地裏自殺吧。”


    陳高趁熱打鐵勸艾迪離開,周邊環境實在對自殺這種行為太友好了。


    死了直接埋,跳過所有中間商。


    “是有點尷尬,我們走,去格蕾絲家。”


    “艾迪先生,在前帶路,我的摩托車會跟上的。”梅格罕見的微笑著,溫言軟語道。


    深情如斯的男人是值得給張笑臉的,女孩的好惡就是這麽簡單。


    有了盼頭的艾迪精神略振,正要去開車,陳高拉住了他。


    “還是我開車你指路吧,喝酒就別開車了,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咦,為什麽這句話讓我有種不在地球上的錯覺?”


    “剛才你差點就死了!嚴格意義上來說,你現在是一個新生兒。”


    “我還是想死!當然,等上幾小時再打碎自己腦袋似乎也來得及。”艾迪將鑰匙扔給了陳高,收拾了一下清潔用品和酒瓶放進紙袋子,自顧自向車另一側走去。


    ……


    半小時後,賓利和黑色摩托停在市中心一處老舊的公寓前。


    三人先後走進公寓,來到402門口。


    不等艾迪掏鑰匙,房門竟自開了。


    一個穿v字領白色連衣裙的漂亮女人倚在門邊對艾迪微笑,胸口白白的兩大坨肉和掛在胸前的骷髏吊墜十分吸睛。


    至少陳高就看了好幾眼。


    “來啦,我給你做了頓午餐,趕緊進來,東西給我。還帶了朋友來?兩位是?”


    女人一副女主人的做派,自然而然的伸手要拿艾迪抱著的大紙袋子。


    不知為何,陳高胸口內側袋裏的墨水瓶微微晃動,似乎想要蹦出來。


    艾迪退了一步,躲開她的雙手,臉漲得通紅。


    表情氣憤的像荒山古寺遇到狐狸精的正經書生。


    “艾麗薩!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許進我和格蕾絲的家!你以為自己是誰?我心裏隻有一個女人,她叫格蕾絲!滾出去!”


    自殺都溫文爾雅的艾迪大聲咆哮,如同正經書生的論語被墊了桌角般狂怒。


    被叫作艾麗薩的女人臉色陰晴變幻,嘴唇不自覺的顫抖著。


    “你別生氣,先進來再說,別讓鄰居朋友看笑話。”艾麗薩勉強一笑,再次伸手拉他。


    “陳,幫我拿著紙袋子,我要打電話給安保主管!”艾迪麵無表情的將紙袋扔給陳高,開始掏手機,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行了!我走就是,你個忘恩負義的男人,忘了是誰曾經安慰痛不欲生的你,誰又在兩個月前和你滾了床單!”艾麗薩終於失去耐心,尖銳的女高音震動四鄰。


    陳高胸口內側袋裏的墨水瓶又開始跳動,越來越劇烈。


    他趕緊捂住胸口,臉色尷尬。


    不是我對在場某個女人或男人動了心,是嫉妒的女鬼在發狂啊。


    還好更加尷尬的現場沒人注意他的舉動,艾迪出人意料的沒有渣男般的心慌意亂。


    他冷冷一笑:“那我就更要報警了!你趁我喝醉把我搬上床,第二天早上說和我發生了關係,如果是真的,是迷奸!如果是假的,你就是在造謠!


    得了吧,這一年來,你是什麽樣的女人我還不知道?


    別以為我和格蕾絲愛的死去活來,智商就會變成負數,那是在她麵前!我是數百億資產大家族的繼承人,從小在爾虞我詐陰謀詭計中長大,你這點小伎倆完全是幼兒園水平。


    不就想嫁給我,當闊太太嘛,你做夢!


    我給你一個機會離開,否則,你是坐牢還是身敗名裂完全看我的心情!”


    艾迪一改之前哀傷萎靡的模樣,精明冷酷的像腳踩八條船的真渣男。


    艾麗薩臉上的微表情不停變幻,愣了兩秒後從門邊拿起小包,憤恨的扒開一側憋著笑吃瓜的梅格,大步離去。


    “站住!把放在地毯下的鑰匙還給我,好消除你私闖民宅的罪名。”艾迪在後冷冷道。


    艾麗薩頓了一下,轉過身將一串鑰匙扔了過來,轉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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