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立刻去溫了兩條幹淨毛巾遞過來。


    霍霆接過毛巾,先幫田馨擦拭臉頰, 等到擦抹幹淨,他換了一根,邊抹臉邊問,“誰的車在外麵。”


    李誌偉這才出聲,“胡明軒。”


    霍霆在毛巾上蹭了兩下手,將其丟到周媽手裏端著的托盤上,神情有些意外,“哦?去看看。”


    男人邁步出書房,李誌偉跟在他身後。


    霍霆的私宅從不公之於眾,胡明軒一來京市休整兩天就直奔霍霆的老巢而來。


    那輛揚著旗幟的防彈軍用吉普,不比軍區陸卓聞和省廳季國南的遜色多少,他穿著一身軍綠色的軍大衣,一雙黑色皮靴,靠在吉普車前,抽著自卷的煙葉。


    看到霍霆出來,胡明軒那對飛揚跋扈的濃眉微抬,“姐夫,我還以為你不願意見我呢。”


    霍霆垂眸將卷起的衣袖放下,睨著麵前的胡明軒,“胡上校,沒事別亂叫,什麽姐夫不姐夫的,你的姐夫另有其人。”


    田馨沒有立時跟過去,她是悄悄跟在霍霆身後,藏在玄關處的一盆比人還高的綠植裏,透過幾片葉子的縫隙觀察著。


    胡明軒笑笑,從他的煙盒裏抖出根卷好煙葉支到霍霆麵前,“幹爹和我姐都認,就你不認,幹爹的麵子也不給。”


    霍霆接過胡明軒煙盒裏的煙,他將煙身往鼻子下一放聞了聞,皺了皺眉,沒往嘴裏放,隻是夾在指尖,也不點火。


    胡明軒把他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他裂開嘴角用舌頭舔過大門牙,將他手裏燃著的卷成條的煙葉豎起,“姐夫,難不成抽不慣這種?這可是我親自卷的,裏頭摻得是最頂的貨,道上不都說毒品和軍火,是黑社會頂級頭目必做的買賣嗎,姐夫名聲威懾南北兩省,可別裝不碰這個。”


    他那狂樣,是純招人恨得乖張跋扈。


    霍霆不與其爭鋒,隻是將他外頭穿的軍大衣掀開一個小角,裏頭是深藍色的軍裝,胸膛處有個口袋,他將手裏這根煙葉卷成的煙塞到他的口袋裏。


    “胡上校,到我家門口來不會是為了跟我談生意的吧。”


    胡明軒咬著煙卷出聲,“上次我姐從澳門買回來的錦鯉你不去看,這次幹爹下屬上供了兩頭膘肥體壯的雄鹿,吃炙鹿宴,怕你又有事耽誤,讓我親自來請。”


    他自成年起就在部隊,敏銳力驚人,目光爍爍望向了門口那盆人高的觀賞植物,吐出口比市麵上的煙草更加稠白的煙霧,指了指那兒說,“姐夫,你家的植物就是不一樣,不僅會動,還會眨巴眼睛。”


    田馨聽得清清楚楚,身體在花盆後僵硬緊繃了一下,趕緊小心翼翼地挪步退回了別墅,往二樓去了。


    “小小年紀,眼睛就花了。”


    霍霆微側了半邊身,餘光瞥了瞥,他能猜到田馨又在偷偷摸摸地窺視。


    胡明軒帶完話也不做停留,利落坐上了吉普車副駕,降下車窗,咬著煙葉,“霍霆,我來就是通知你的,不是征求你的意見,炙鹿宴不來,你就是不想活了。”


    李誌偉站在霍霆身後,聽著話火不打一處來,卷起袖子就想幹,“老大,他是不是欠揍,敢這麽跟你說話?”


    霍霆手橫過他的胸膛攔住他,等著麵前這輛軍用吉普開走。


    “老大,你攔著我幹嘛,這地方的小禿嚕兵蛋子都敢在你麵前撒野,真把自己當軍區總參謀長了?”


    李誌偉當然不服氣。


    霍霆從自己的煙盒裏磕出根煙來,咬在嘴角,鷹眸冷凝了一眼吉普車的車屁股,“胡明軒手裏有兵,瘋狗一個,最不嫌事大,聽說在地方因為自己想征地置私宅,強占百姓的民宅,因為男主人跟他手下的兵對嗆了幾句,往人家裏丟部隊的火藥,房子炸塌了,一家子都死了。”


    “老大,你不會慫了吧,怕他炸我們家房子?”


    李誌偉哪裏覺得霍霆會怕這個。


    霍霆將嘴角沒點燃的煙蒂拿下來,在煙盒上懟了懟,“我身家性命還在房子裏。”


    李誌偉愣了愣,他嘟囔了句,“你是特指田小姐吧。”


    霍霆沒否認,“對付這種做事不過腦子的刁兵,明著不行,得暗著來。”


    李誌偉賊兮兮地笑了笑,“玩暗的我最在行了。”


    說完,他又問,“炙鹿宴我們去不去呢?”


    霍霆這才緩緩將煙絲燃上,眉目格外冷峻,“去,他來請我是不希望因為小九的事跟我徹底撕破臉,馬上政壇大選,季國南在這個時候最需要人手護著他的仕途一路無虞。”


    李誌偉琢磨不透霍霆的心思,“霆哥,那我們這個時候不該擺明態度,卸他一臂嗎?”


    霍霆不急不緩,氣度自若,開口便震懾住,“著什麽急,擊敵得一招致勝,這麽早就撂底牌,怎麽打勝仗。”


    李誌偉沒應話了。


    田馨是在二樓觀察著那輛軍用吉普車開走,她不了解胡明軒的背景,但從他說話的口氣就知道,他性格刺頭一個。


    跟霍霆倨傲不羈的張狂不同。


    胡明軒的狂妄帶著魯莽和不計後果。


    她將紗幔窗拉開,剛坐上沙發端起周媽給她端上來的一杯石榴汁,用吸管才嘬兩口,就聽到走廊的腳步聲。


    霍霆推門而入,他上來換掉他身上沾著泥垢的襯衫。


    田馨站起身,“淮煬,炙鹿宴我也要跟著。”


    霍霆在衣櫥裏取衣服的手一頓,“好。”


    這次他竟然沒有推脫,要擱在之前霍霆一定會搬出理由來勸退她,這次倒是直截了當地同意了。


    田馨本來在腦子裏組織了千言萬語,現在隻支支吾吾地問,“你...你同意了?”


    霍霆取了件黑襯衣,背對著田馨解開襯衫紐扣,脫下身上這件髒掉的襯衫,男人寬肩窄腰,後背的兩塊骨頭勃勃有力,腰上盤著青龍尾。


    他聞言轉過身,紋身上的凶獸匍匐在他的肩頭,胸肌腹肌壁壘分明,上麵還有昨晚歡愛後女孩留下的吻痕和指痕。


    男人不避嫌,田馨也觀察得目光赤裸。


    聽到他說,“你現在在哪待著都不如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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