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霞宗那威嚴莊重、雕梁畫棟的宗主大殿內,氣氛凝重得仿若實質化的鉛雲,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寸空間。殿頂高懸的琉璃明燈灑下清冷光輝,映照著殿內三人的身影,似要將這緊張局勢剖析得一清二楚。


    丹霞宗宗主問於妙汐,一襲烈烈如火的赤色長袍,袍角金線繡就的烈焰紋路仿若活物,肆意翻騰。他身形高大挺拔,如山嶽屹立,麵容冷峻,劍眉斜插入鬢,雙眸恰似寒星,幽深得能洞悉人心。此刻,這雙銳目緊鎖對麵二人,聲若洪鍾,打破寂靜:“妙汐、曦晨,你們是不是已經拿到天象盤了?”言語間裹挾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在殿壁間嗡嗡回響。


    問於妙汐,身姿婀娜卻透著股颯爽英氣,黛眉輕蹙,美目流轉間波光粼粼,透著幾分聰慧與狡黠。她一襲月白長裙,裙擺輕拂如雲霧,腰間絲帶束出盈盈一握,長發挽成利落髻式,僅飾以一支羊脂玉簪。聽得宗主問話,她下意識攥緊衣袖,朱唇微啟欲言又止,抬眸望向身旁李曦晨,似在等他回應。


    李曦晨一襲玄色勁裝,身姿矯健如獵豹,墨發束以黑色絲帶,幾縷碎發垂落額前,為他硬朗麵容添幾分隨性。劍眉下星目炯炯,透著執著堅毅,薄唇緊抿成線,透出內心緊繃。麵對宗主質問,他上前一步,抱拳躬身,朗聲道:“宗主,天象盤確已到手,可其間波折重重……”聲音沉穩,卻難掩疲憊,似一路艱險仍在眼前浮現。


    問於妙汐微微點頭,輕聲補充:“那物件藏於萬仞山腹,機關密布,還有異獸守護,我與曦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險些折在裏頭。”言罷,一抹後怕之色掠過眼眸。


    “哼!”丹霞宗宗主冷哼一聲,袍袖一揮,帶起烈烈風聲,“既已拿到,可知下一步何為?”


    李曦晨與問於妙汐對視一眼,後者輕咬下唇,李曦晨深吸一口氣,再次抱拳:“宗主,聽聞天象宗宗主曾使用天象盤測試,可結果……”話語戛然而止,似那結果沉重難啟。


    “結果如何?莫要吞吐!”宗主目光如炬,灼灼逼人。


    李曦晨額上滲出細密汗珠,咬牙道:“結果混沌不明,仿若迷霧蔽目,根本無從判定天命之人究竟是誰。那盤中星象亂作一團,無論如何推算,皆不得要領。”


    大殿一時陷入死寂,唯餘燈火偶爾劈啪輕響。良久,丹霞宗宗主緩緩踱步,腳步聲似踩在眾人心跳之上,每一步都踏出凝重思索。突然,他腳步頓住,目光投向殿外夜空,繁星閃爍,仿若藏著無盡秘密。


    “吾聽聞,這天象盤啟用,需特殊藥引。”宗主聲調轉緩,卻字字如錘。


    “藥引?何種藥引?”問於妙汐急切追問,美目圓睜。


    宗主回身,目光在二人身上遊移,最終落定,一字一頓:“心頭血。唯有以施術者與助力者的心頭血為引,方能驅散盤內混沌,令星象顯真,尋得天命之人。”


    “心頭血!”李曦晨不禁脫口驚呼,下意識抬手撫胸,似已感受到那鑽心之痛。心頭血,為人精氣神匯聚之所,一旦抽取,輕則元氣大傷、武功盡廢,重則性命不保,這代價太過慘烈。


    問於妙汐嬌軀一晃,臉色慘白,貝齒緊咬下唇,殷紅血跡滲出,她喃喃道:“怎會如此……”這一路艱辛尋得天象盤,未想開啟竟是這般絕境。


    丹霞宗宗主目光冷峻,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然:“天命所係,關乎宗門興衰、江湖氣運。若不如此,我丹霞宗百年籌謀、萬千子弟心血,皆付東流,天下蒼生亦難脫亂世厄運。”


    李曦晨握緊雙拳,指節泛白,青筋暴起,心中天人交戰。一方麵,他深知宗主所言非虛,丹霞宗肩負重任,天象盤尋天命之人或為救世曙光;可另一方麵,那心頭血抽取之痛、性命攸關風險,又讓他本能畏懼。側目望向問於妙汐,見她楚楚可憐又強撐堅毅模樣,更是心疼如絞。


    問於妙汐抬眸,眼中淚光閃爍,卻在與李曦晨目光交匯瞬間,綻出一抹決絕:“曦晨,若真為天命,我等責無旁貸。我願獻心頭血,隻求不負宗門、不負蒼生。”聲音雖輕,卻似有千鈞之力,在殿內久久回蕩。


    “妙汐,不可莽撞!”李曦晨急聲阻攔,上前握住她雙肩,觸手冰涼,他眼眶泛紅,“你我一同曆經生死至此,怎可讓你獨自涉險。若真需心頭血,我陪你便是。”言罷,他胸膛挺得筆直,似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問於妙汐搖頭落淚:“曦晨,你身負絕世武功,乃宗門未來希望,日後諸多事務還需你主持大局。我不過略通奇門之術,能在這尋盤途中助力一二,值此關鍵,應以大局為重……”


    二人爭執不下,一旁丹霞宗宗主靜靜凝視,心中亦感慨萬千。這一對弟子,皆是他看著成長,才情出眾、情誼深厚,如今麵臨這般生死抉擇,實是不忍。可形勢逼人,他終是開口:“莫要爭了。且先穩住天象盤,待我與諸位長老商議,看是否另有他法。這心頭血事關重大,萬不可輕言犧牲。”語氣雖硬,卻透著幾分溫情。


    二人聞言,暫收悲戚,齊齊躬身:“謹遵宗主吩咐。”


    此後數日,丹霞宗上下籠罩陰霾。宗主閉關與長老密議,問於妙汐與李曦晨守著天象盤,在密室中相對無言。盤中星象依舊混沌,仿若嘲笑著他們的困境,而那心頭血的陰影,如懸在頭頂的利刃,不知何時落下……


    夜深沉,密室內燭火搖曳,映出二人憂思麵龐。李曦晨打破沉默:“妙汐,若真避無可避,我定護你周全,哪怕逆天而行。”問於妙汐嘴角泛起苦澀笑意:“曦晨,但願天憐,給我們一線生機……”話語飄散在夜色,唯願命運垂青,解開這天象血引的死局,於絕境中尋得那通往希望的窄門,護江湖安寧,守心中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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